第209章 :天各一方
殷兆看著讀聖旨的太監,還有在一旁笑的鮮艷明媚的夏子姬,一時彷彿在霧裡,待到那太監輕言提醒,殷兆這才反應過來,是要跟皇帝跪下謝恩才對的。殷兆糾結了一顆心,終於還是跪了下來:「殷兆謝過皇帝。」說這話時,殷兆覺得自己很彆扭,於是很快就散了周圍伺候的人,只留下夏子姬與她兩個。
夏子姬扶起殷兆,拉過來身邊坐下,頗有幾分調戲的味道問道:「怎麼,開心得過頭了?」
殷兆苦笑,本來就是正妻,這是因了什麼緣故的,非要再封一次才能算正妻,真正是個可笑的。
夏子姬裝著不明所以,一副欣喜的樣子望著殷兆,殷兆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我知道你是皇帝,不可能真的只有我一個了。」
夏子姬臉上的笑,聽見這一句后就凝聚了起來,看著殷兆的臉色肯定就嚴肅了。
殷兆知道夏子姬心情已經開始不好了,可再不好,也要把話一次說完,往後各走各路,總是要明明白白的好。
「我初見你時,你是將軍,所以請讓我今日再稱呼你一回將軍。」殷兆過來拉了拉夏子姬的手,夏子姬抽了一回,沒有抽出來,就順從的讓手任憑殷兆揉捏了:「我是個小性子的人,今生,我只想有一個夫君,生兒育女,雖然你也錯過,終歸還是悔了,改了,我便是不順心,你都依著我了。我就想著,這樣過完一生,也是好的。可終歸老天爺跟我開了一個更大的玩笑。你看,你竟然無緣無故的成了皇帝,還封了我做皇后。皇后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只怕當初我大哥讓我入宮選妃也是為了叫我做皇后。可我不願意,那時候不願意,這時候也不願意。」
「陸林冰是沒有辦法,阿兆,你聽我說。」夏子姬看著淚水漣漣的殷兆,心都要被她哭化了:「當初我還去平叛,落入平冤教手裡卻沒有死,若是有人說是我通敵,便是叛國之罪,若是我與陸家聯姻,那麼陸家就不會袖手旁觀。如今的東夏,第一世家便是陸家,是足夠能撼動帝位的,即便如今,我這個皇帝也不會有他們的權勢大,甚至連平冤教也不如。」
殷兆停了哭聲,看著一臉蕭條的夏子姬,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小家子氣還是自己太過看重自己的一己私慾。
夏子姬輕輕的摸了摸殷兆的秀髮,繼續說道:「我那時害怕的並不是自己丟了性命,而是連累了你,因為我是被陸林尋救出來的,那麼我到底與平冤教有什麼關係,陸家的話是最重要的。我不能,也不敢冒險,我星夜回來,想見你,告訴你我還活著,可你和孩子們都不見了蹤跡。阿兆,我害怕。怕再不能見到你。」
殷兆試著去理解,但是終究還是心中的執念太深:「將軍,請你原諒我的執拗,我知道如今我是皇后,不能再與你談什麼和離不和離的話,我只想安生的過完下半輩子,這皇后這皇宮就是我的修行之地,這長寧宮從此不再過問世事,若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你也不要再見我了。」
「阿兆!你定要這樣對我嗎?」夏子姬深深的痛苦叫他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你明知我心,我亦如此愛重你,何苦呢?」
「不,我終究是芸芸眾生裡頭最普通最沒有特點的那個人,我本就不是一個會有神奇故事的人,我只是個凡人,最平凡的那種人,我只想過一個平凡的生活,而你是英雄,是註定有傳奇的人物,我在你身邊,其實是不合時宜的。」殷兆的眼神變得溫柔和堅定:「將軍,我跪拜你賜予我的一切,悲歡離合都是好的。」
說完,殷兆離開了夏子姬的懷抱,認認真真的想著教授禮儀的嬤嬤教給她的步驟,完整的結束了一個朝拜。
夏子姬早在殷兆離開自己懷抱的這一刻就知道,即便她是他的皇后,可從此就是天各一方了。
「臣妾恭送皇上。」殷兆下了逐客令,夏子姬的喉嚨是在哽咽的。他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拉不會殷兆,他開始懊悔,為什麼要娶陸林冰,其實他可以殺出一條血路帶著殷兆歸隱的,可終究他還是沒有這樣做,不過確實是因為懷著一絲僥倖之心。如今夏子姬才知道僥倖這點東西,是騙人的。
長寧宮的大門就在夏子姬前腳出去后就落了鎖,很多宮人都還來不及拜見這個皇后就是去了見她的機會。
陸林冰接到封貴妃聖旨的時候,自然知道了殷兆會是皇后,她並不覺得自己會永遠是貴妃,自然不會將殷兆是皇後放在眼裡,帶著一堆人就要起身去拜會這個名義上的皇后,卻被宣旨的太監攔了下來。
「貴妃娘娘,皇后關了長寧宮,說是以後後宮諸事,她都不會過問,任何人都不必去拜訪她的。」選旨的是那個新起來的小太監小印子。
「噢,多謝小印子公公提醒,本宮知道了。」陸林冰跟隨前皇后陸林霜多年,舉手投足之間都像極了皇后:「芙蓉,賞。」
陸林冰話剛落音,貼身宮女芙蓉就將一個輕飄飄的紅包遞到了小印子公公跟前,彷彿是笑著的說:「那往後可不就是貴妃娘娘統領六宮了么?」
小印子腦子裡一翁,還記得無名公公走前叮囑的事,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亂說,說錯了,兩邊都是不討好的,這會子才明白了自己方才攔著陸林冰不去長寧宮實在是多此一舉。皇帝不喜歡陸貴妃,是個人都能明白,自然他也是曉得的,真是費力不討好。於是愁著眉毛賠了笑臉「娘娘若是無事,奴才還去要回御書房復命去呢,奴才謝過娘娘賞賜。」
賞賜這個東西,該拿的你不拿,只能在宮裡頭死得更快。
芙蓉看了看陸林冰的臉色,便叫人送了小印子出去。
「娘娘,您看是不是叫我去御書房請皇上過來看看您?」芙蓉是陸林冰的貼身奴才,自然知道宮裡的風言風語,更加知道如今的陸貴妃還是完璧之身,若是貴妃不得皇上愛重,那後頭真的選秀了,就真的是更加難過了。
「你不必如此著急,畢竟,我身後還有陸家。」陸林冰說的很清淡,可她心裡比芙蓉還要著急,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小印子得了陸貴妃的賞賜出來,會御書房的路上一路都在唉聲嘆氣,跟來的太監也是新上來的,雖然能明白路貴妃不得聖心,可方才見著小印子,並沒有覺得他哪裡做錯,於是就問了:「小印子哥哥,您這是怎麼了?」
「小章子啊,哥哥今天禿嚕了嘴,只怕是活不了幾日了。」小印子苦笑:「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呀,記著哥哥今的,別再為了別人觸怒皇后,不然就一定是個倒霉。」
小章子點了點頭:「我知道哥哥今天是好心,難不成就是陸貴妃去了皇后那裡,您就可以免於責罰了嗎?」
小印子被小章子一句話點醒,聖旨是他傳的,無論他傳過聖旨后,陸貴妃對皇後有所動靜都是會牽連到他。若是去了,小印子覺得脖子一涼,若是真去了,這會,他只怕已經見了閻王爺了,雖然伺候新皇的時間不長,卻知道他以前當活閻王爺將軍的名聲,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小印子想開了,就笑開了,一路雀躍的為保住了性命而高興。回來御書房,恰好夏子姬在,無名不在,於是就全部都稟告了夏子姬。
夏子姬也剛處理完送進來的摺子,這會子聽小印子說了,便問道:「賞賜呢?給朕看看。」
小印子覺得奇了怪了,皇帝如何關心去后妃對奴才的賞賜了,於是忙將錦囊遞了上去。
夏子姬打開袋子一看,乖乖,竟然是一百兩,看得小印子也咂舌,韋貴妃還真是霸氣威武。
夏子姬盯著那銀票冷冷的哼了一句:「陸家真是大家,世家。」
小印子跪著,覺得自己頭上冒出了冷汗,他可不想跟皇帝惦記上的人有什麼關聯,陸家無論上前朝還是今日,都是上頭不喜歡的,這麼一想,小印子越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在心裡求著讓無名公公趕緊出來打個圓場。
正這樣想的時候,無名還真就火急火燎的出了來。
「稟告皇上,皇后那裡似乎有些事情需要您去處理一下。」無名自然是看見了一臉糾結的小印子,可他也明白此刻在皇帝面前所有的話,都要斟酌了好好說,不然一定會遭受無妄之災。
夏子姬冷笑:「不會是陸林冰去惹皇后不痛快了吧?」
無名苦笑,可不就是陸貴妃忍不住,鬧了一出么?於是點了點頭。
夏子姬一聽,臉立馬就黑了:「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還有陸貴妃此刻人在哪裡呢?皇后呢皇后怎樣了?」
無名還沒有說,陸林冰的聲音就穿了進來:「皇上要為臣妾做主啊!」
夏子姬本身還未同陸林冰成為真正的夫妻,加上殷兆多年的願望就是一夫一妻,此刻是夏子姬看著陸林冰彷彿就跟看見了一個沒骨頭的人一般,覺得不可思議,於是問道:「你把皇后怎麼了?」
陸林冰做出一個我見猶憐的哭泣,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皇後身邊的木棉就出現了:「皇上,皇后請您過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