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聽你們的呼吸聲

江以容像是靜默了一會兒，馬上就回道：「謙遜和委婉這樣的身外之物，你看我會有嗎？」

這些東西什麼時候竟然還成為了身外之物了？

還有這男人的語氣是真的十分坦然，並且十分沒有一點心虛……

不過他還真是就有這個資本，這點夏暖倒也是從心底里認同的，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你為什麼要一直都不掛斷電話啊？故意的嗎？總不至於是因為太忙了，所以連電話都忘記要掛了吧？」

電話再次傳來一陣沉默。

江以容像是打了一個哈欠，又說道：「因為想聽你們的睡覺的呼吸聲。」

夏暖愣了一下，一顆心柔軟得不成樣子，又說道：「你都在打哈欠了，不會是通宵工作了吧？要不還是趕緊去睡一覺好嗎？」

「天已經亮了。」江以容卻笑著說了這麼一句話。

夏暖皺皺眉，聲音里不由就帶上了幾分嗔怪的意味，「所以說你是真的就那麼熬了一夜沒有睡覺對嗎？江以容，我不都告訴你很多次了，身體比較重要。你要是再這樣的話，那以後你出差的時候我和小土豆就都不給你打電話了。」

江以容像是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真要是這樣，那我應該更加忍不住地想要趕回來了，估計得天天熬夜。」

夏暖皺眉，終於還是放軟了聲音，「江以容，你還是去好好休息一下，好嗎？我可不希望再聽見你生病的消息。」

「好。」江以容這次倒是答得十分迅速。

在夏暖以為他要掛斷電話的時候，他又說道：「沒有其他的事要告訴我了嗎？」

夏暖愣了一下，馬上就回道：「沒有了啊，我就只有一件事想要讓你知道，那就是好好休息，家裡一切都很好，沒有任何問題，我和你兒子都很想你。」

「好。」江以容答了這一句就掛斷了電話，將手邊的報紙拿起來看了看。

報紙上登的是夏暖和蘇慕要再次合作的消息，他曲起食指在桌上輕輕敲了一下，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

付遠很快就走了進來，他往桌面上掃了一眼，馬上就說道：「關於這個蘇慕，真的不用派人去調查一下嗎？」

江以容再次看了看報紙，沉默了一會還是擺擺手，「不用了。」

「嗯，一會還有一個視頻會議要開。」付遠看了看他的臉色，又說道：「但是昨晚已經熬了一夜了，要不就把會議延遲半小時？你休息一下？」

「嗯，好。」江以容很迅速地答道。

付遠聽了他的話卻是愣了很久，他只是隨口提了那麼一句而已，本以為他是不會答應的，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還真的願意去休息？

這是聽了誰的勸嗎？

翌日。

夏暖提前半小時到了劇組，一切都和以前沒有任何兩樣，在片場的時候看著那些忙碌的人，她心底反而會感到異常踏實。

台詞雖然已經背了很多遍，也記得異常牢靠了，但是她仍然還是抓緊休息的時間在反覆地記憶，生怕一會兒就出了什麼錯處。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用功。」蘇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身邊，笑著說道。

夏暖轉身看他一眼，又別開視線，聲音不可抑制地發冷，「蘇先生，以後我都不希望再聽到你說起以前的那些事，這樣會讓我產生錯覺，以為我們很熟，其實我們之間本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不是嗎？」

蘇慕愣了一下，眼底的失落幾乎要掩飾不住，而夏暖一直都低頭看著劇本，終於還是沒有發現他失落的模樣。

他又溫和地開口，「對了，你台詞都背熟了嗎？畢竟是我們要合作的第一場戲，希望可以一次就過。」

夏暖握著劇本的手微不可察地加了些力氣，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轉身望著他說道：「蘇先生，你放心，我雖然暫時退出去好幾年，也比不得你在國外去深造這麼些年的優秀，但是我也是一個成熟且有能力的演員。」

她直視他的眼，眼底帶著幾分諷刺，「所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拖你的後腿，不過我倒是應該擔心了，即使你是在國外深造，但正式在片場拍戲已經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吧？你真的可以將這個角色詮釋好嗎？」

她這番話說的甚至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然而蘇慕面上卻是沒有絲毫惱怒的神色。

他只是定定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平緩地開口，「你放心，這是你回歸之後的第一部戲，既然我已經答應了要出演，那麼我就一定會勝任這份工作。我希望可以幫助到你，而不是拖累你。」

他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夏暖皺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情緒來，然而竟然還是無法窺視出他的一點真心。

她搖搖頭，唇邊再次帶出了一絲諷笑，「蘇先生，過了這些年，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也越來越虛偽了。明明這部戲也是你回歸的第一部戲，我們不過是相互成全而已，怎麼你就偏偏要把自己說的像是幫了我多大的忙一樣呢？」

蘇慕一張溫潤儒雅的笑臉終於還是出現了那麼一絲僵硬，正在他被噎的無話可說的當口，李瑤已經出現在了一旁，說道：「呵，蘇先生竟然也來了，不好意思，你要是沒有其他什麼事要說的話，還是麻煩你趕緊離開，我要給夏暖化妝了。」

「嗯，那我就先走了。」蘇慕面上又帶上了那樣溫和的笑，對夏暖微微點點頭後轉身往外走去。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夏暖皺了皺眉，肩膀立刻就耷拉下來，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到底是來說什麼的啊？」李瑤看了她一眼，問道。

夏暖搖頭，「沒什麼，不用理會。」

李瑤嘆口氣，又說道：「你說這個蘇慕還真是挺怪的啊，還是說他的脾氣當真是這麼好的？就算是我們再怎麼諷刺他，他臉上依然還是帶著笑意的，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事才可以讓他這樣的人動怒。」

什麼樣的事可以讓他發怒？

夏暖皺了皺眉，她突然就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其實她是見過他大怒的樣子的……

戲已經拍到了最後，要不了多久就要殺青了，那個時候她已經和蘇慕混的很熟了，所以也就沒什麼忌諱。

這天她因為遇到了一個難題，戲裡面的某一個場景她覺得實在捉摸不透，所以就果斷地想要向他提問，滿心歡喜卻又冒冒失失地往他的休息室闖，剛到了門口卻聽見了一道有些訝異的聲音，「你說什麼？你要出國？」

就是這一句話，她當時就那樣僵硬地被定在了門口，絲毫無法動彈。

「嗯，我要出國。」接下來說話的是蘇慕的聲音，「這部戲拍完之後我就要出國深造，這是很早之前就已經坐下的決定，我沒有辦法更改。」

另一道聲音又說道：「那麼你準備出國多久？兩年還是三年？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一陣沉默之後，蘇慕又說道：「這個……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可能是兩年，也可能是三年，甚至是更漫長的時間。」

「為什麼就一定要出國呢？拍完這部戲之後，你的演藝生涯應該是會更上一層樓才對，你現在正好就處在上升期，要人氣有人氣，要實力有實。蘇慕，你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所以應該用不著我來提醒你，這個決定到底有多麼不明智了吧？」

「這和明不明智沒有關係，我只是需要做好這件事，因為這個決定是一早就已經做下了的，所以不會更改。」蘇慕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堅決。

她當時站在門外，透過縫隙獃獃地望著屋內站著的那個人，他的身姿筆挺，她一顆心卻迅速地萎靡下去。

「有什麼理由就非得要出國呢？難道在國內的這些就沒有什麼是值得的你留戀的，名氣和利益這些都留不動你嗎？」

「你應該知道，其實我並不是十分看重這些事的。」蘇慕頓了一頓，又說道：「你不用再勸我了，這個決定不會再因為任何人和任何事而更改，我這次一定會出國。」

這個決定不會再因為任何人和任何事更改……

因為這一句話，夏暖當時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無意識地攥緊手中的劇本，腦海中一片空白，所以根本就沒有再注意聽屋子裡的談話。

蘇慕抬手摸了摸下巴，輕輕嘆了一聲，「如果你非要讓我找到一件我哦放不下的人和事，之前是沒有的，但是現在好像有了……」

「那是什麼？」站在他對面的人問道。

蘇慕唇邊牽出一抹無奈的笑，「沒什麼。」

已經記不清那天她是怎麼樣離開他的化妝室的，只記得那天之後，她生了一場重病。

白天在片場的時候，她卻絲毫都不敢表現出來，畢竟是一個新人演員，而導演為人十分嚴厲，她根本不敢請病假，生怕因為自己拖累了劇組進度，雖然她當時飾演的只是一個戲份不多的女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