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蘇慕的針鋒相對

在化妝室里化好妝之後，夏暖定定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神情還是有些恍惚，一想到昨天看到的江以容緊繃的側臉，她就覺得有些沮喪。

「夏暖。」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就闖進了她的耳朵。

她詫異地轉頭，只見蘇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她身後，他朝她笑了笑，又望向她的腳，「你的腳還好嗎？我今天專門帶了些藥酒過來，你看看可不可以擦一下。」

夏暖看著他遞過來的藥酒，皺了皺眉，客氣的說道：「不用了，只是小傷而已，昨晚已經冰敷過了，現在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蘇慕又點了點頭，笑望著她說道：「那就好，沒有問題就好。」

他面上的笑溫和儒雅，恍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從前他們在同一個劇組，他就是這樣總是關心她，記掛她，讓她都生出了他或許是真的對她上心的錯覺。

而後來的那些事實終於還是證明了，到頭來，那些果然只是錯覺而已，她對他只是一個可以偶爾展現善意的人，和其他任何一個人沒有任何區別。

在她發愣的空當，蘇慕又說道：「一會兒要拍的戲你都準備好了嗎？我昨天回去看了看，我認為在這場戲中，女主角的情緒其實可以再表現得更加層次分明一些，比如……」

「這些是我自己的事，不用蘇先生再多操心了。」夏暖終於還是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從椅子上站起來，看向他的視線不禁有些發冷，「蘇先生，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我的事我自己會好好處理。」

蘇慕短暫地愣了那麼一瞬，馬上就說道：「這些只是小事而已，我以為我們其實還算得上是朋友。」

「是嗎？這些事在你眼底看起來的確是小事，但是這些小事一件一件地累積起來又該算是什麼呢？」夏暖皺眉看著他，「蘇慕，我明明記得你之前就已經說過了，你對我只是利用而已，那麼就請你好好地擺正自己的位置。」

她的臉色越來越沉，笑著說道：「既然要利用，那麼就乾脆一點，不用再這樣對我關心，因為沒有任何的意義。」

蘇慕又說道：「我們是一個劇組裡的同事，我只是希望可以儘力幫助你，其實這也是為了這部戲著想，你可以這樣來想。」

「那麼劇組裡還有那麼多的同事。」夏暖不疾不徐地看著他，說道：「你大可不必來關注我，你要是想幫忙，那麼就儘管去關心他們就好了，服裝組，燈光組……那麼多的人，你一個個關心過去，總可以把你泛濫的愛心消耗殆盡了吧？」

這番話實在是說得太過尖銳，蘇慕臉上一僵，張了張嘴，終於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他怔忪站在原地，失神無措的模樣，夏暖心底一陣煩躁。

然而她並沒有罷休，又冷冷說道：「蘇慕，你我都知道這次之所以會一起拍攝這部戲，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們不過就是在相互利用而已，既然我們雙方都已經知道這一點了。」

她頓了一頓，又說道：「那麼以後就請你不要再來對我表現出這些多餘的善意和關心了，我並不喜歡，更加不習慣，也不需要。」

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一字一句咬字十分清晰，望著蘇慕的眼神也並沒有一點閃躲，眼底滿是冷酷和決絕的神色。

蘇慕默了好一會兒，只是將手中的藥酒往梳妝台上一擱，一句話都沒有說，之後緩慢地轉身離開了。

夏暖暗嘆一聲，轉身失神地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怎麼了？蘇慕剛剛來找你說什麼了？怎麼我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李瑤沒多久就走了進來，詫異地問道。

夏暖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聊一會兒的戲到底應該怎麼演而已。」

「咦……這不是藥酒嗎？」李瑤拿起桌上的小瓶子看了看，又說道：「這是蘇慕給你的藥酒嗎？看起來很好的樣子，我記得我之前有看到過這個牌子的，好像很貴的樣子……他還記得昨天內的腳崴了嗎？」

「扔了吧。」夏暖突然開口說道。

李瑤詫異地看著她，「什麼？」

夏暖很快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將她手中的瓶子拿了出來，又迅速往旁邊的垃圾桶了一扔。

「你怎麼了？這麼名貴的東西，以後要是有個傷筋動骨什麼的，留著該多好？」李瑤詫異地盯著她，馬上就要上前將藥酒從垃圾桶里撿出來。

「不要撿。」夏暖馬上就出聲阻止了她，「已經丟過一次了，那麼就應該斷的乾乾淨淨，撿回來也不會是從前的樣子了。」

說完這句話，在李瑤訝異的注視中，她已經大步往化妝室外走去。

片場中央。

夏暖和蘇慕相對而站，蘇慕的視線似有若無地在她身上打轉，她抬眸望向他，而他卻並沒有避開她的視線，只是他的視線很冷，和從前看起來都不一樣。

夏暖甚至覺得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麼一絲惱意，是因為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刺激了他的自尊心嗎？

她搖搖頭，又很快將這樣的猜測從自己的腦子裡搖掉，畢竟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今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一點意義。

「action！」導演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

夏暖垂眸，微微吸口氣后抬頭看向對面的人。

蘇慕的眼神卻是異常鋒利，和平時的他判若兩人，「你把我當成是什麼人？你認為我是沒有心的嗎？還是你以為無論你說什麼樣的話，無論你怎麼樣出口傷我，我都是感覺不到疼的？」

夏暖面上的帶著幾分錯愕，剛要開口，然而蘇慕卻又接著說道：「我之所以會這樣無底線地縱容你，不過是因為我覺得自己虧欠你，我知道過去的事都是我錯了，是我做錯了事，是我曾經傷害了，讓你那麼難過……」

他的台詞和劇本上的台詞分明是有些不一樣的，夏暖皺眉望著他，訥訥地開口，「我……」

「你之所以能夠這麼對待我，不過就是仗著我喜歡你，不是嗎？」蘇慕一張臉上如蓋冰霜，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胳膊，神色犀利地盯著她，「那麼你到底還要傷我到什麼時候？」

他眼底的控訴和指責讓人心驚，夏暖愣愣地盯著他看，一時竟然忘了自己還在戲中。

「NG！」導演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有些著急地說道：「夏暖，你到底在做什麼！說台詞啊！台詞都忘記了嗎？發什麼呆！」

夏暖這才如夢初醒，迅速地伸手將自己的手從蘇慕手中抽了出來，還是忍不住對蘇慕說道：「蘇先生，你如果要即興創作台詞，那麼還是請你在事先稍微跟我商量一下，我覺得這樣對於我們的順利合作應該有很大的好處。」

蘇慕卻立刻平靜地回道：「一個好的演員理應有非常好的臨場反應，只要我的台詞是在規定情境中的，那麼你就應該有能力把握住當下的情緒，很好地接過這場戲，難道不是嗎？」

他這是在和她針鋒相對？

夏暖皺眉望向他，又說道：「的確，一個好的演員是應該基本足夠好的臨場反應能力，這樣才可以將戲演好。但是我認為一個好的演員更加應該學會分清公和私，比如不應該將私底下的情緒帶到片場中來，不是嗎？」

「哦？公和私？」蘇慕笑了笑，平靜地望著她說道：「我倒是想向你請教了，我和你之間難道有私嗎？」

他的態度突然轉變得這樣古怪，夏暖皺眉盯著他看，而蘇慕又說道：「既然夏小姐已經明確地告訴了我，讓我以後都不要再來找你，那麼我和你之間應該就不存在什麼私不私的說法了吧？」

他這句話倒是把夏暖要說出口的話都噎了回去，她皺眉，又聽導演說道：「蘇慕，你剛剛的情緒把握的很好，你那幾句臨時改的台詞也很好，待會就那樣說吧。」

「好，我知道了。」蘇慕笑著回了導演一句，又轉身對夏暖笑了笑。

夏暖皺了皺眉，迅速將視線轉開，所以還是錯過了蘇慕眼底那絲快速閃過的失落和無奈。

他竟然也就只能靠著激怒她來讓她正眼看他一眼了……

「Action！」導演一聲令下。

依然是剛剛的情形，然而結果卻再一次收到了導演的一次「NG」，蘇慕在這場戲中情緒十分激烈，他的氣場很強，和平時的他是完全不同的。

夏暖覺得自己被他生生壓制住了，好幾次台詞到了嘴邊，竟然都活活地被憋了回去。

NG好幾次之後，夏暖都忍不住要懷疑他就是在故意為難她，來報復她剛剛對他說出的那些毫不留情面的話。

然而蘇慕又的確是把握好了劇中人物的情緒，得到了導演的好幾次讚賞，於是夏暖也就挑不出來什麼刺。

「夏小姐，我今天還有事，所以並不希望在這場戲上多耽擱，你懂我的意思吧？」蘇慕甚至還主動挑起了她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