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林姑娘，不如這樣吧，反正今日咱們也有的是時間，如果你也恰好沒什麼要緊事辦的話，咱們不如開誠布公地聊會天。」

周映這話說的極為誠懇，「咱們少說也要在一起呆上半個多月，即便是成不了無話不談的摯友，但要是這心裡頭要是有什麼隔閡也是不好的。」

「林姑娘以為呢？」

林清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周映，「難不成是周公子心裡頭對我有什麼意見？太可惜了，我一直認為周公子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呢。」

周映：……

這不對勁，好懸又被拐帶溝里去，算了算了，林清是師父的親閨女，也算不得外人，師父的事兒……直接說應該也沒問題……吧。

周映斟酌著用詞，掩住了事情的主要人物，囫圇把他此行的目的說了出口，調查一樁身份置換的小案子。

林清聽完後半晌不語，周映在她對面坐的卻是煎熬。

「林姑娘身邊的侍衛似乎也很在意空山鎮這個地方，方便說說嗎？」

周映試探開口，林清身邊跟著的幾個人他一早就找莫川打聽過了，兩個小丫頭都是打小就跟在林清身邊的。

唯有眼前這個看著就不太好說話的……赤緹，莫川不大熟悉，很大可能也是師父安排在林清身邊的。

上次交手後周映便記下了此人，不過事後要辦的事情太多，想著也是林清的人就沒再細查。

都是習武之人，感官自是比旁人敏銳不少，打前天出發，這個叫赤緹的就對他們一伙人充滿戒心，又或者說……始終防備著的是那個崔文俊。

至於發現赤緹對空山鎮感興趣，完全得益於莫川這個閑不住的，有事沒事就跟在林清馬車邊上，只要周映一靠近就扯著那破鑼嗓子說廢話。

師父跟他說過，只要是從人嘴裡蹦出來的字眼，多多少少都有點用，即便是莫川這個滿嘴廢話的人。

「你怎麼還把『五百兩』給赤緹了，想收買人家，我告訴你可沒門啊。」

周映習為為常地忽略了後半句話，莫川嘴裡的『五百兩』是老蕭花了一百兩銀子重金購置的地圖，說是遊方詩人花了一輩子才製成的。

上面繪製的地方有簡有繁，以京城為中心四散開來，莫川的主場在西北，周映對京城這一片也不大熟悉。

所以對於要去梁州的他們來說，這份地圖還挺有用的，就是貴了點。

「你看錯了，五百兩我收的好好的呢。」

「拉倒吧，我看得清清楚楚，空山鎮那地方都被圈起來了，還說不是五百兩！」

老蕭買的五百兩確實好生生地在周映手裡呢，如果莫川沒犯眼疾的話，赤緹手裡的應該是另外五百兩。

「我姨父有個私生女，頂替了空山鎮一個秀才女兒的身份進了尚書府當丫鬟，純好奇，想去看看。」

頂替身份？

「趙尚書，趙知樂？」

林清點了點頭，周映的面上不顯，腦子轉的飛快，又是尚書趙家。

大理寺的人說，檢舉四皇子身份存疑的就是趙尚書的髮妻，也就是……林清的姨母。

難不成，那沈氏此舉是發現了夫君在外頭還養著人，不應該啊，大理寺那邊的人說沈氏在大理寺扣押期間還一個勁兒地說，趙知樂對這些事兒都不知情呢。

作為三皇子的准老丈人，趙知樂知不知情自有人查驗，但……若是趙知樂真的摻合進了空山鎮一事，不管四皇子的事兒知不知情，他這個官兒怕是做到頭了。

周映不由得再次感慨師父的遠見之明，在這個時候把林清從京城那一灘渾水裡摘出來。

林清跟周映又相互問了幾句雙雙陷入沉默，周映沒想到的是林清竟然早早知道了有關空山鎮的這麼多消息，連當地的習俗都有所了解。

而林清沉默的原因……是在猜測身份出現問題的會是誰，若是身份普通的，哪裡會勞駕周映這個安王殿下喬裝出馬。

想到這，林清伸手要過了赤緹身後背著的包裹。

「我這有點東西，不知道周公子感不感興趣。」

說著，林清打開背包，將最上面的一小摞紙契遞了出去。

上面記載的都是近二十年被供奉在寺廟裡的那些早殤孩童的戶籍證明。

「聽起來，這空山鎮似乎很擅長做偷梁換柱的這檔子事，我的人去的有些遲，這是近二十年可能身份存疑的，你先看看這些里有沒有你需要的？」

周映不動聲色的接了過來，草草地翻了幾下便放下了。

林清見狀有些失望，可下一秒周映說出的話卻又讓林清信心倍增。

「多謝這些東西對我而言很有用。」

是個二十歲以內的年輕人，林清心中有了計較，跟自己一個輩分的……莫不是。

林清掩下眼底的異色，「有用就好，這些東西周公子儘管拿去，但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說來聽聽。」

「我不是周公子調查的究竟是何許人也？但我是一萬個不願意摻和進去。」

「所以……，周公子回去復命的時候，所有會被呈上去的證據都是由你親自取證的，可好？」

周映點了點頭，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雖說師父跟他親爹的關係有些耐人尋味，但畢竟涉及到這種事情，少些人摻和進來也不是件壞事。

周映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那張名叫許明蕊的紙契，心裡暗暗將此人記了下來。

林清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他也不好一點表示都沒有，既然話跟話都聊到這了，回去之後多說句話也沒什麼關係。

林清當然不知道周映心中所想，反正她現在滿腦子裡都是那個有些荒謬的猜測。

能使喚得動周映出來調查、二十歲以內的年輕人，這……難不成是聖上的那幾個親兒子出了問題

二皇子？

身後沒權沒勢，在宮裡過只能說是一般，屬於什麼風浪都掀不起來的那種，無利可圖，可能性極。

三皇子？

嘖，那就更不應該了，趙知樂明顯知道空山鎮的那些勾當，眼巴巴的跟一個冒牌的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