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老爹沒道理在這種事情上誆騙與你，安安是個有自己主意的大姑娘了，這些事兒或早或晚……總該說與你聽的。」
林承書在心底嘆了口氣，隨即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蕭悟瑭，要不是這個不靠譜的給安安封了個什麼郡主，這些話晚些時候再坦白也無妨。
不過既然安安半隻腳已經摻和了進來，那不如一次性說的透徹，日後若真遇見了什麼事兒她心裡也好有個數。
……
林清恍恍惚惚地從暗室走了出去，林承書一直注意著自家女兒的神色，見狀，默默地跟在了林清的身後。
直至走到一處僻靜處，林清停下了腳步，林承書這才緩緩開口，語氣中關心難以掩蓋。
「安安可還有什麼疑問要問為父？」
疑問嘛……，其實在暗室里已經解答的差不多了，不過既然老爹這麼問了。
林清忽視了鏡子中阿姐聒噪的聲音，「老爹，如果我直接在京城嫁人了，那剛才的那些事，你還會告訴我嗎？」
林承書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你既已成家，又怎好拉著你跟女婿趟這趟渾水呢？」
「且不說女婿家世地位如何？亂局當中明哲保身，才是最挑不出理的，爹只希望你能平安。」
「女兒知曉了。」
林承書長嘆一口氣。
「安安……可怨為父私自把你們兄妹二人分開？」
打小養在自己跟前的閨女，林承書還能不知道她小時候是什麼樣子嗎。
都不是林承書誇張，那冷著個臉不愛說話的樣子，簡直跟他丈人一模一樣，若是有一母同胞的手足在身邊，情況怕是大不相同。
「老爹，何出此言，女兒孩童時期過得也算精彩。」
林清淡淡的搖了搖頭，「有齊姐姐跟莫川哥陪著我，又怎麼會無聊？」
「況且現在……不也挺好的嗎？」
好嗎？
林承書不置可否，早年間的摯友現在一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死的死、散的散，再聚在一起談地、把酒快活的日子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不過，這些小輩們的路還很長，不是嗎？
「剛才說的話其實安安也不用太憂心，你上頭還有個當哥的呢，我那個徒弟也不是個蠢的，此路雖難，但也不是不能破。」
誠然，一輩人有一輩人該做的事情，逃不得，亦躲不開，但沒有任何一對父母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身陷囹圄，求法不得。
可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與其整日憂心忡忡、輾轉反側，不如用心一處、同謀共策。
年輕時他們能做到，如今這群孩子試試有何妨呢。
林清默然，既已知曉，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況且她現在怎麼說也是個郡主，多的不說，還是能出點力的。
「老爹，其實我剛才沒說，在汴州的時候，我已經見過兄長了。」
林承書恍然，是了，此番謙兒回京可是有任務在身的，若是他沒記錯，讓他找的那人就在汴州。
倒是不曾想這般湊巧，安安也路過汴州，還讓兩人碰上了。
……
晚上這頓飯吃的那叫一個精彩，周映早就從沈謙那得知那位也在滄州，但明晃晃在接風宴上見到他內心還是有點抗拒的。
周映很難形容對他的情感，父子不假，但這其中橫亘著十餘年的空白，這讓周映始終對其親近不起來。
何況母后死的時候他已記事，她知道母后臨終前那段難熬的日子裡這位好父皇做了些什麼。
誠然，師父不止一次與他提起過那是為了做戲不得已而冷落母后的，但那親眼見過烙刻在腦海里的場景始終不見褪色。
既是事出有因又如何，若真知道登上那位子后滿是不得已，何不急流勇退，直接棄了皇室中人的身份，這又不難，不是嗎？
亦是這個原因，他在心裡更加認可周映這個名字，蕭元瞻，極目眺望、高瞻遠矚，他怕是擔不起這個字。
若說這頓接風宴最為坐立難安的當屬薛言酌，作為薛國公府的唯一子嗣，他可是見過聖上真容的。
再三向林清眨眼確定此人身份后，薛言酌看向林承書的眼神都冒著光。
他在京城這麼多年也不見那個人敢如此與聖上……額，勾肩搭背？
反正瞧著這二人的關係就不一般，薛言酌到不好奇聖上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自然是想去哪裡都能去得。
不愧是爺爺嘴裡多次提及的忘年交，林爺爺當真厲害，他肯定能在滄州這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學到不少東西。
說是接風宴，也只是一行人聚在一起聊聊天而已，更大一部分是來自林承書跟蕭悟瑭這兩個的對幾個晚輩的『關懷』。
長輩突如其來的關心大多問得人語塞，這回也不例外，多數情況是蕭悟瑭滿臉微笑選中順眼的開始發問，林承書見情況轉移話題。
總歸這頓飯在眾人『心驚膽跳』的氛圍下結束了。
而過後的蕭悟瑭果不其然被林承書嘴了幾句，「孩子們回來多好的事兒，你老問那掃興的話作甚？當了這麼多年怎地還跟年輕時一樣。」
蕭悟瑭深知這已經是林兄為數不多從嘴裡說出來能入耳的好話了，多年默契，他早已意會。
「我這不是有點著急嗎，林兄放心，在京城跟我打交道的都是在背地裡說我，沒人在敢在明面上跟我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就算我直接把東西砸他們臉上也沒人當面撅我，頂多背地裡罵的難聽點。」
林承書：……這皇帝讓他當得可是明白了。
「你倒是看得開，可這一群孩子那經得起你那麼直白刨根的問法，若是想的多的，今晚上怕是都睡不好。」
蕭悟瑭大手一揮，「林兄放心，這幾個孩子在我那都是早有名號的，沒小心眼的，況且……若是連朕幾個問題都受不住，趁早回家另做打算得了，來這兒作甚，你說是吧，林兄。」
林承書挑眉，「行，有理，走吧，回去休息。」
「今天就不用回暗室了吧？」
「不回了，人都到齊了，該釣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