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想把南邊的善堂重建起來？」

林承書撥弄著大拇指上不知從哪得來的一塊扳指若有所思。

林清點了點頭，「現在日子本就難捱，那些孩子報團取暖也不易，既然女兒能幫上忙，又怎能坐視不理。」

她可是在京城向齊姐姐保證過的，回到滄州之後，要調查齊姐姐親生父母的下落，當然得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林清回到滄州的第二日便去了趟當年收養齊姐姐的善堂，只是那地方現今已然是一片廢墟，早已人去屋空。

一番打探下才得知，先前打理善堂的那成婆子年初得了重病，沒能熬過去，撒手離世后，善堂一下子就散了，照顧幼童的擔子落在了善堂里年紀稍微大孩子身上。

說是年級稍大，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年紀，林清去時遠遠地瞧了一眼，那些孩子一個個都很警惕，外人靠近一點便撒腿就跑，故而林清當時並未靠近。

更何況恰逢災年，流離失散的孩童更是不在少數，少了一間善堂，這些可憐的孩子們便少了一份生機。

經營善堂此事需要去官府過明路，這也是林清來此找自家老爹的目的，線人來報，盯上那間善堂的可不止一人。

「可有具體的想法？」

林清頷首，欲行其事，先納其順，計劃當然是有的。

回話的人說那善堂現今多是些女孩，倒也有幾個男童，但多是身有缺陷。

對於這些孩子，吃飽穿暖是最基礎的，而在此之上，學些有用的手藝才能保障這些孩子脫離善堂后仍能活下去。

恰巧林清身邊不少這樣的人，秋水跟寒山這兩個『好手』就能派上用場，這二人留在京城林清是一萬個不放心。

但在善堂跟一群小孩子待在一起，可是再合適不過了，光是這二人的綉工，便足夠那群女孩們仔細琢磨了，若是不喜歡，學些藥理，日後治病救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那幾個男孩，世道本就對他們寬容，即便身體上有些缺陷，學得一技之長，總是能活下去的。

林承書沉吟片刻，「安安既是有了打算，那便放手去做吧，若是缺人手就去找阿敏。」

林清心情大好地離開了，臨走時又跟候在門外的阿敏哥聊了兩句，套出了些意料之外的消息。

……

一晃又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滄州發生了不少事兒。

南邊的善堂在林清的經手下總算是恢復了歡聲笑語，孩子們也一改初見時那拘謹警惕的模樣，漸漸接受了突然出現的生人。

薛言酌成為了星辰院的常客，每隔兩日便要過來走一趟，每次來都興緻勃勃地跟林清展示在師父那學到的東西。

是的，薛言酌在歷經多次校驗后成功地拜在了林承書門下，儼然成了林承書身邊的小跟班一號。

秋水跟寒山在星辰院也適應的不錯，只是心底里的仇怨放下來幾分林清也不得而知，但林清並不打算多問。

世人皆有世人的緣法，林清已經給這姐妹二人指了一條安穩閑適的生活，滅族之仇報或不報林清並無立場干預。

不過這星辰院一開，倒是把白芷這個街溜子的性子改了不少，天天睜眼就往孩子堆里扎，仗著自己熟知的各種小道消息頗受小孩子們歡迎。

若是星辰院一事對誰影響最大，紫苑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本就是閑不下來的性子，操心這操心那，哪哪都不放心，要親自跟著。

周映在滄州倒是沒待多久，只住了半個月便跟莫川向眾人告辭了，不過離開那日自家老爹的反應奇怪得很。

林清私下裡打聽了半天，也才堪堪了解到那日在書房這二人好像吵起來了，但具體因為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打那日之後這二人之間就怪怪的了，反倒是聖上，看見這師徒間的氛圍那叫一個高興。

周映走後，聖上又住了能有一個月，這才依依不捨地回京城了，大部分原因是實在經受不住昭仁長公主兩天一封的催促。

林清合理懷疑，若是相隔近些，長公主會直接過來抓人。

老爹表面上雖是嫌棄這位在家裡白吃白喝了這麼久，臨行的時候還陰陽怪氣地跟這位拌嘴，可聖上走後也悶悶不樂了好幾日。

當然，在聖上離開不久后，老爹的情緒再次反轉，原因嘛，自然是知道了聖上在滄州偷偷摸摸打著林家的名號到處蹭吃蹭喝。

林清親眼所見，上一秒還長吁短嘆的老爹在收到了各處遞來的還賬單子后立刻變了臉色，咬牙切齒地吩咐管家去平賬。

隨後就一頭扎進了書房，過了好半晌才吩咐下人去外面寄信，林清偷瞄了一眼，那封信……快趕上書厚了。

在聖上回去之後，京中發生了很多事兒。

最讓人瞠目結舌的就是四皇子突發惡疾暴斃，其母皇後娘娘也因此纏綿病榻，聖上強忍悲痛號召天下名醫為其醫治，一如當年。

並勒令宮中妃嬪及成年子女為皇后祈福，老爹甚至說當年元后臨終時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清並沒插嘴，有些事情不見得非要問出來，自打知道了自己還有個哥哥，林清始終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原先還想著老爹膝下就自己一個孩子，若是真的沒能熬過去，對老爹怕是個不小的打擊，但現在……還有哥哥在，不是嗎。

雖然阿姐也說不明白好端端的獨女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哥哥，但對於那日見的沈謙，阿姐始終有一種熟悉感。

或許在記不清的輪迴記憶里，這個跟『林清』一母同胞的哥哥也多次出現在妹妹的身邊，對『林清』默默關心著。

阿姐倒是看開了不少，日子一天一天過，見林清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也悟出了一個道理，皇上不急太監急，說的可能就她這個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倒霉鬼。

什麼要到日子了，沒幾天活頭了，哼，愛死不死吧，這根她一個死的透透的鬼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