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情緒反撲

第四百二十四章 情緒反撲

從法國回南城那天,他們都挺累的。

回到熟悉環境言一反倒很興奮,不到天黑不睡覺,阿姨在樓下陪他玩了好一會兒。

後來看天氣預報說,可能是近一個月最後一天晴天了。

沈戾便讓阿姨帶著人下樓去玩。

整個大平層只剩他們。

回來這一路,溫陌腦子很亂,洗完澡躺在床上,儘管出差一趟,工作很多很複雜,都沒有這一刻這麼疲累。

跟沈戾相處這麼久,周彌頭一回意識到,無力感,這種無力感,讓人感到壓抑。

沈戾附身來親她。

溫陌閉著眼,往旁邊偏了偏,嘴裡嘟囔,「我累,沈戾。」

他一頓,在她身邊躺下,緊緊摟住她。

溫陌無法想象,他會用基金部央求的語氣,「你抱抱我吧。」

她心裡震蕩的鮮血橫流。

翻身趴在他身上,激烈洶湧的吻他。

外頭突然響起「啪」的一聲脆響,像是什麼被打翻在地,碎了。

兩人都頓了一下,

溫陌起身,手在亂七八糟的被罩里摸到了浴袍披上,腳找到地板上的拖鞋,飛快走出去。

才發現是陽台窗戶沒關,外頭起了好大的風,把窗帘掀了起來,打翻了陽台小桌上的花瓶,花瓣砸在地板上,一瓣瓣脫落。

溫陌抽了幾張紙巾,蹲在地上,去撿那些玻璃的碎片。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沈戾喊她,轉頭看,沈戾也披上了睡衣,沒穿著拖鞋,就眼,這麼赤著腳走了出來。

她趕緊阻止他,「別過來,地上都是玻璃渣子。」

沈戾立在那兒,看她一眼,頓了一下卻是徑直走了過來,在她面前蹲下

溫陌視線里是他睡衣的下擺,以及他前腳掌用力、踩在地板上的腳,腳背皮膚一種羸弱的白,腳踝骨骼格外分明。

他腳邊不遠就有塊碎片,溫陌怕他一挪步就踩上了,趕緊伸手去撿

手指被他一把捉住。「放著別管了,阿姨回來會打掃的。」沈戾笑說,「哪有你這樣把人撂在半道。」

溫陌不說話,突然的執拗,非要把它們撿完了不可。

她掙了掙,沈戾鬆了手,結果,發現她還要去撿,又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有點哄人的語氣:「聽話。」

把她手裡包了玻璃碎片的紙巾也一併接過去,往旁邊桌上一放。

沈戾直起身,彎腰,雙臂摟住她的腰-把將她抱了起來,沒費吹飛之力。

繞過那一片碎玻璃,到了客廳

他在沙發上坐下,叫她就側身坐在自己腿上,小腿懸空,腳掌差一點點可以落地。

經過一打岔,沈戾已經沒什麼心思了看見她浴袍滑下來,露出肩頭細膩的白,還將領子扯了扯,替她掩上。

然後,左手抱她,右手伸遠去拿茶几上的煙。

抽出一支,轉過臉去,銜在嘴裡,再拿打火機點燃。

不過只抽了兩口,就幾分煩躁地伸手碾滅在煙灰缸里,幾乎整根長的一支,折半斷了,煙絲都散出來。

沈戾有點沉默,一直沒出聲,

溫陌也就不出聲

過了好久,沈戾說:「走吧,不是累嗎?睡覺去。」

溫陌點點頭,卻倏然低頭,手臂繞去背後攀住他的肩膀,把臉埋進他頸間。

溫熱呼吸在耳畔團做一團,很有些癢,沈戾忍了忍,沒動,聽見她聲音有點混沌但帶著笑意地說:「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我怎麼愛你?」

「你覺得我對你要求太多了?」沈戾出聲。

「沒有,我只是......有些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以為,會好。」好像從他們上飛機去法國的路上,他就提醒過他了。

他愛她,但他其實一點都不完美,「是我錯了。」

「錯哪裡?不該太喜歡?」

沈戾頓了頓,右手抬起來,虎口鉗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朝向自己。

他總覺得她聲音音色分外潮濕,忍不住要去確認。

可她只有眼尾微微泛紅,眼睛里很乾凈又那樣靜。

是他之前總能瞧見的,彷彿靈魂抽離升空俯視的那一種疏離。

他陡然更覺得心煩。

並不是煩她。

可也說不清是在煩什麼。

沈戾就這麼抱著溫陌,坐在凈白的燈光下沉默了好久,直到好像聽見遙遠的地方好像報時的聲音,才終於動彈。

溫陌落了地,穿好拖鞋,

沈戾也沒去看她,徑直地往卧室去,一面說,「睡覺去吧。」

溫陌輕聲說:「窗戶沒關上。」

他又去關上。

回到卧室,沈戾又去了浴室。

溫陌把亂七八糟的床鋪抖了抖,

忙完這些,卻見談宴西坐在床沿上,左腳腳踝架在右腿上,扳著腳掌往腳底心看。

溫陌愣了一下,趕緊兩步走過去,蹲在他腳邊,「是扎到了?」

沈戾沒出聲,見她要去查看,立即抬手阻止,「不用管了。」

「都踩到了,怎麼剛才不說啊?」

沈戾幾分煩躁,「我都說不用管了,你睡覺去吧。

溫陌卻彷彿沒聽到他的話,又問:「你這兒有沒有醫藥箱?巧

沈戾緊蹙眉頭,不想作聲

溫陌便倏然起身,往外頭去了,

沈戾坐在床邊,聽見腳步聲一會兒近-會兒遠,各處伶仃的聲響。

片刻,她提著個白色的醫藥箱進來,走過來蹲在他跟前,打開箱子,先從裡面找出一柄鑷子,不由分說地就去扳他的腳掌。

沈戾一下就沒了脾氣。他承認,論固執,恐怕這女人還勝他一籌。

他心想算了算了,伸手說:「我自己來吧

溫陌卻一下把他的手打掉了,沒好氣,「疼不疼?」

沈戾:「不疼。」

溫陌握著他的前半腳掌,大拇指輕輕按在傷口邊緣,鑷子湊近,小心翼翼地夾住了那細小的玻璃碎屑。

抬頭,看他一眼,「疼不疼?

還好。」沈戾回神。

他們都沒意識到,這是個重複好多遍的問題。

他有種荒誕感,怎麼感覺像是倒錯了一樣,以至於渾身都不自在。

為了排解這種不自在,沈戾低垂目光去看周溫陌。

她一張臉緊繃,微微屏息,抿唇,神色嚴肅,下手的動作格外輕,格外謹慎。

剛洗過澡,隨意盤起的頭髮還沒放下來鬢角和髮際線處都有些蓬鬆碎發,俯視的角度,看見她微微飽滿的額頭,高挺而小巧的鼻尖,有種和她五官很不相稱、很矛盾的稚氣感。

性格也矛盾。

他們都是。

前一刻驕傲到容不得他一句沒過腦子的話,后一刻卻又肯這樣--他知道不是卑微或是放低身段,絕對不是。可他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詞,非要說的話,包容?

是不是那句用爛了的形容最貼切:女人是水做的。

撞上礁石即是怒濤,潛入地底即是暗流藏於林脈即是源泉。

她其實也有點受不住情緒反撲,她不知道自己是高估了沈戾還是低估了,

她又氣,又心疼,又惱他,甚至有點恨他每一個粉飾太平的笑臉和遊刃有餘的輕鬆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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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念余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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