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7)他的原野
說到這裡袁望終於有了別的動作,拿了一瓶烈性酒。
程鎖鎖抬手按住,指尖觸及他的手背。
袁望緊跟著抬眼,頗有幾分看穿她心思的解釋意味,說著,「放心,醉不了。」
她或許也意識到自己偽裝的漫不經心出現了一絲罅隙,慌忙撤手。
「你有點怕我?因為我沒收你的卡?」
這就好比我只想跟你一夜情,你過後卻給我煲上了雞湯,任誰都會有點害怕。
顯然,袁望是誤會了,因此他很挫敗,也很無奈。
但程鎖鎖不打算解釋。
他自顧自的又開始說起了抱歉,接下來一句話差點把程鎖鎖嚇死。
所以他的那句抱歉,相當於是在事先給她打預防針?
「我確實想長期呆在你身邊,如果你覺得長期炮友是你能接受的關係的話,我也可以,總歸我們很難再退回去做朋友了吧?」
他說的煞有介事,神色不起波瀾,只有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有幾分認真的架勢。
程鎖鎖真的要嚇死了。
他們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男人的臉皮一定要這麼厚嗎?
他又是怎麼做到,這麼輕易避開她的一切惡語相向,把她帶進屬於自己的風波。
在這些說出口時,他究竟是帶著什麼樣的情緒。
程鎖鎖完全把控不到。
上一秒覺得自己把何穗學到了精髓,這一秒,她發現自己不過是裝得遊刃有餘,所有一切戰術都是浮於表面的紙上談兵。
「你有病。」程鎖鎖起身要走,完全忘了自己今天把人引到這裡來是要徹底撇清關係一拍兩散的。
手腕迅速被攫住,男人掌心的力度彷彿能嵌進腕骨。
后坐力帶著她往回撤了一步,她站著,他坐在高腳凳上,她的腦袋竟然還只能撞到他的下巴。
橘子香侵入大腦的瞬間,袁望握住吧台邊緣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話不都是你說的嗎?」他真像遇上了什麼困惑,歪頭來配合她,視線對上。
「鬆開我?」程鎖鎖有些氣急敗壞。
他們自從一夜情之後,好像再也沒法找到一個平衡點,很難坐下來好好溝通,永遠有一強一弱的對比。
袁望自然不願意自己是強勢的那一方,悄無聲息削減銳氣,「你能好好坐下來和我溝通嗎?能我就鬆開。」
她險些氣笑,「是你像個啞巴。」
「我說的是,好好溝通......」
程鎖鎖一時啞聲,迥然。
她點頭,重新坐下來。
袁望鬆了手,退回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他率先開口,「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年後。」
「為什麼怕我還要我來這裡?」說到這裡,他終於給自己到了一杯酒,喝了一大口。
程鎖鎖語氣尚可,「你以後別再來找我,偷偷出現在身邊也不行。」
這回看起來好似正常的社交語氣。
「我難道沒有人身自由嗎?」
「你當然有。」
「那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有你的地方?我打擾到你了?給你造成困擾了?」
一口氣,三連問,卻一點兒也不盛氣凌人。
他在儘力收斂自己身上的鋒芒,就是為了不激起她的對抗情緒。
程鎖鎖一問一答的節奏,突然被這句話給打亂。
對,她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他這話,只能選擇沉默。
袁望非要話趕話,「還是說,我讓你變得這麼難忍?拋開林清執不說,公司里不厭其煩向你示好的人不是沒有,你既然能用一張卡打發我,為什麼不能把態度貫徹到底,反而還這麼排斥,要一腳踩死我。」
意思是,你對我的情緒太多,在意的太多了,不符合一對飲食男女的情緒征途。
程鎖鎖意識到了,又惱又怒,又克制又放縱的矛盾情緒如堵胸臆。
他們睡的那一晚她就察覺到了,袁望這男人可怕得很,他冷靜無趣的麵皮下是本能的征伐欲。
你看現在,她真信了他的邪跟他在這樣曖昧不明的氛圍里,看他步步為營。
臭男人!
「為什麼要拋開林清執?拋不開,我就是喜歡他,只喜歡他,所以我們倆算怎麼個事,噁心人的嗎?」
她說,噁心?
這是程鎖鎖說過最重的話。
酒館沒人,他字字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把鈍刀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沒見血,但參差不齊的刀口同樣颳得他火辣辣的疼。
他偏過頭不再看她,笑著比哭了還難看,又喝了一口酒,滾著喉結咽下去,「對,這個理由才能讓人接受,我以後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早點回去,我叫代駕。」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裡突突地梗了一下,像是靈魂被掏走的空洞。
他一直虛偽,從無任務雪地對沈戾那一笑開始,他就見證了自己最虛偽的一面。
程鎖鎖不知道自己走出何穗酒館的,也根本沒有心情去分辨袁望究竟是何種心理。
總之,他說這個說法他能接受不是嗎?
只知道他說了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之後,兩人當真沒了碰面的機會.
溫陌從國外帶回來的項目,中段環節需需要遠峰集團的在北方的分公司配合。
程鎖鎖成了這中間一個很重要的推手,卻fllowup了一段時間,甩手開給了別人,當真打算空手去到基層,從零開始。
溫陌不是沒問過她。
袁望的有意迴避,只要不是傻子,應該都看出來了,何況她溫陌心思多細膩。
她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或許和溫陌這樣的女人做朋友,很難不把自己和她去形成對照。
她把羨慕說的坦坦蕩蕩,也非常直白的問過她,林清執為什麼不喜歡她?
這個問題除了他們自己,溫陌幾乎沒法回答,正要開口的話,每個字都得謹慎。
程鎖鎖理解這份謹慎,因為林清執這個人,太複雜了。
而且溫陌早就勸告過他,這個男人並不適合她。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自己要分不清了。
或許她得見一面林清執,但又一時之間找不到見面的意義在哪裡。
她可沒有溫陌那麼清醒理智,正是因為這樣,隨著心智的成熟,和經歷的發生,她開始擔心自己對待感情所做出的的每一個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