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高考後
if線-高考後
返回的大巴車停進學校，已經有很多同學都回來了，家長們跟進學校裡邊，淺眠的姜泠睜開眼睛。
等前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從位置上起身。
她沒往後面看，起身時沒站穩，身體搖晃了一下，手下意識往後撥尋找支力點的時候被一個人握住手腕托住了向後仰的身體。
淡淡的柔順劑香味兒彷彿順著她後背攀爬到了鼻尖。
「小心點兒。」低沉散漫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姜泠回頭，愣了一下。
男生低垂著眉眼漫不經心地看著她，眼底帶著點兒笑。
她回過神時他已經收回了為了托住她身體而抓著她手腕的手。
姜泠覺得手腕那一圈彷彿都在發燙，抿了下唇，低聲說，「謝謝。」她側了側身體，「你先過。」
「你走前面。」傅硯舟說。
她認真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記住他出眾好看的五官，記住他的笑，他散漫的狀態，關於他許多許多的事情。
傅硯舟看著她背影，抬腿慢悠悠跟在她身後。
藍白色校服，走路時會晃動的馬尾。
是他飛揚青春里，面臨畢業和畢業后與這個安靜同桌最後為數不多的的記憶和色彩。
下了車，姜泠聽見傅硯舟的父母喊他的名字，他朝那邊走去，他們兩個沒再有什麼交流。
姜泠回到教室，沒找到爸媽的身影，去辦公室打電話問，姜父說有點堵車，很快就到了。
她說好，掛了電話回班整理自己的書本和東西，很多人都已經離開了。
傅硯舟進班收拾她還沒整理完，他彎腰從桌洞里把東西都拿出來，堆在書桌上。
一個穿著黑色休閑服的男人停在他身側，隨口問，「這些東西還打算留著？沒用的都扔了吧。」
姜泠轉身丟沒用的試卷時偷偷看了一眼。
傅硯舟長得和他的爸爸不是很像。
看著很年輕，俊美，如果不是在外面聽見他叫了一聲爸，她幾乎以為這是他哥哥。
男人靠在過道邊的桌子上看他收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她身上，突然開口，「這小姑娘是你同桌？」
「廢什麼話，」傅硯舟低頭翻看著一摞書，語調散漫上揚，「不是我同桌在我旁邊收別人東西呢？」
提到了她，姜泠就不得不抬頭打個招呼了，不然很不禮貌，她飛快抬了下頭，道，「叔叔好。」
傅硯舟他爸被他噎得不輕，呵笑了聲，對姜泠說，「你好。跟這小子坐一塊兒，委屈你了。」
傅硯舟說，「等不住您就去找我媽。」
姜泠沒想到傅硯舟跟他爸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她很快收拾完，沒用的丟掉，剩下的放進塑料箱里，正好這時姜父和薑母也到了，「泠泠，收拾好了嗎？」
「快了。」姜泠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喊了聲爸爸媽媽。
傅硯舟也道，「叔叔阿姨。」
兩人以前給姜泠開家長會就知道女兒的同桌是年級第一，笑容和藹地應了聲，「考的怎麼樣？」
「還好。」傅硯舟答得謙虛。
「我們家泠泠這學期進步很大，說同桌很厲害，應該也沒少麻煩你。」薑母笑著說。
傅硯舟挑眉，看了姜泠一眼。
姜泠臉頰發燙，染上了一層糖霜似的緋色，眼神尷尬地閃爍著，嗔道，「媽！我什麼時候說過……」
「瞧，還不好意思了。」姜父也笑起來。
傅爸說，「沒有的事兒，您可太高看這小子了。」
「沒您這麼滅親兒子威風的。」傅硯舟懶洋洋搭了一句。
兩邊父母都笑起來。
離開時姜泠臉頰仍燙得厲害，懷裡抱著幾本要留的書。
姜父替她搬著箱子，書包被薑母拿過去，走出教室門口那一瞬，身後傅硯舟的聲音響起，「姜泠。」
「嗯？」她回頭。
他對上她那雙亮而清澈的杏眼，靜了兩秒，笑了下，說，「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姜泠也露出一個笑來。
再見了，傅硯舟。
這天之後，姜泠開始了窩在家裡吹空調吃西瓜的暑假，適應了兩天突然徹底不用學習的空蕩。
她每天賴在床上惡補這一年來沒看的劇和小說。
有時候被朋友叫出去吃飯、看電影。
二十三號查成績的這一天，班主任在群里說查完成績后大家在群里報一下，他要做登記。
於是安靜了有些日子的班級群開始有人說話，大家都聊起來。
姜泠這天睡得早，第二天醒了才看到群里聊了999，還有人@她。
她點進去，發現不止她，她是跟傅硯舟一起被@的。因為整個班只有他們倆沒出來發成績了。
而就在這時，傅硯舟往群里發了一張圖片。
是進入省前五十的截圖。
底下立刻就有人出來吹彩虹屁，「蕪湖，牛逼！不愧是我舟哥，必然省理狀元。」
「舟哥快讓我吸吸歐氣，保佑今年本科線低低低超級低！！！」
姜泠點開那張圖片，放大看了片刻，彎了彎唇，然後退出聊天頁，找到公眾號輸入個人信息查成績。
比她平時的成績要高出四十分左右，可以說算是超常發揮了。
她很滿意，沒有急於告訴爸媽，也截了一張圖發進班群里。
【真行啊你們倆，不愧是同桌。】
【雙學霸，這到底是什麼天理不容的配置啊！嗚嗚嗚季度。】
【果然學霸都跟學霸玩！】
姜泠沒再說其他話，又點開傅硯舟發的那張圖看了幾秒，退出去放下手機去洗漱。
拿起手機下樓，看到有一條九分鐘前傅硯舟的私聊。
傅硯舟：【恭喜。考得不錯。】
姜泠盯著這句話看了許久，回復，【謝謝，你也是。】
她站在下了一半的樓梯上，認認真真地敲下一句話，發給他。
【傅硯舟，祝你前程似錦，風光無限。】
【你也是。】
再見面，是八月中旬學校通知拿檔案的那天。
本來是直接去教務處排隊領取的，不需要再按班級來，但班主任說想聚一下，給他們送個別。
大傢伙就都去了。
同學們都在，在吃飯的包廂里，姜泠見到了兩個多月未見的傅硯舟。
他們上一次的交集，還停在傅硯舟回復的那句「你也是」上。
姜泠這兩個月除了最開始那幾天偶爾會想一想這個人外，幾乎不會再念起有關他的分毫。
心情平靜如水。
看見他的這一刻，她發現其實不是的。
她去了一趟衛生間，進來時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人，大家好像是按照同桌順序坐的，她看了一圈，只有傅硯舟身側的一個座位還空著。
他好像黑了一點，估計是暑假跑出去玩了。
男生適時抬起眼皮朝她看過來，懶聲叫了句她，「同桌，這兒。」
姜泠心臟一下狂跳。
像以前每個課間那樣，他撐著下頜。
「同桌。」
喜歡過的人，時隔好久好久的時間，再想起，再看到，哪怕克制的再好，心也不聽話。
這個限定稱呼，也要到期了。
她暗自握了下手，往他那邊走過去。
同學們聊的熱鬧，傅硯舟微側著身，沒轉回視線，姜泠這天穿了一身水綠色的連衣裙，襯得皮膚很白。
兩個多月，脫了校服，她其實沒什麼大變化，就是更顯得白了。頭髮鬆鬆綁著，碎發掉下來些，慵懶又好看。
他注意到，班裡好幾個男生都多看了她好幾眼。
傅硯舟問她，「去哪個學校？」
「京師。」姜泠接過他遞來的飲料，說。
「你呢？」
傅硯舟扯唇笑了下，「你不是知道？我能去哪，清大唄。」
「嗯。」姜泠笑了笑，捧著飲料喝。
有緣，都在京城。
無緣，京城那麼大，在同一個學校想要相遇都那麼難。
傅硯舟看了她幾秒，也不再同她說話，轉身去和關係不錯的男生聊天。他其實也不怎麼說話，只有被cue到時才漫不經心的加入進去。
姜泠低頭玩手機，耳邊是他們聊天聲。
聽他們聊理想，聊未來，聊……以後談什麼樣的女朋友，要搞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舟哥，你呢？」
姜泠打字回消息的指尖細微的頓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
「我啊。」男生淡淡的尾腔拖著慵懶，似夏日裡壓的人喘不過氣的悶熱，帶來了某些不爽利。
「不知道，沒喜歡的。」
這幫人不依不饒，「那也總得有個大方向的理想型吧？」
「看著順眼點兒的。」
「切！你這算什麼理想型啊，那喜歡的看著都順眼。比如溫柔？漂亮？乖巧……或者文靜？」
「又沒碰到，我怎麼知道。」
「高中三年明戀暗戀你的漂亮女生那麼多，你就沒一個心動的？」
「沒有。」
「無情啊舟哥，」有人笑說，「當初老班把你安排到跟姜泠做同桌，我還以為你們倆能擦出點什麼呢。就你這禍水，結果你倆誰都沒有起火星子的苗頭。」
「哈哈哈……眼光這麼叼，小心孤獨終老。」
「咱小姜同學也沒看上舟哥不是。」
「怎麼了？那就孤獨終老唄。」傅硯舟漫不經心笑了聲，拎著易拉罐喝了口啤酒。
「挺好，省了麻煩。」
姜泠不由看了他一眼。
他朝她挑了下眉，玩味似的笑著逗，「聽見了沒，同桌。我這麼帥，你怎麼看不見？」
姜泠說他，「你好自戀啊。」
誰說看不見呢。
在他們被分到一個班級和同桌之前，她就知道他了。
她看見了，她只是不曾貪心。
因為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結果。
這樣至少算體面。
「嗯。」傅硯舟繼續笑著，「我就是自戀，你管？」
「以後總會有人管你。」這是姜泠對他說過最大膽的一句話。
他們都會有各自不一樣的未來，但希望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