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往下說

第四百二十四章 往下說

「別怕,有爹爹呢!」

岑天澤拍了拍岑薇的肩膀,安慰著岑薇。

「爹爹出去看看!」

岑薇眼圈瞬間就紅了。

這才是有爹爹的孩子呀!

「屬下拜見大人!」

岑天澤一出去,一群人就立刻下馬抱拳喊道。

「你們是?」

岑天澤沒有明白,有些疑惑。

這時,後面的馬車也追了上來。

雷力安跳下馬車,解釋道:「岑大人,這是岑大人的五十屬下,本王奉皇上之命,帶他們來見岑大人,順便送岑大人回杭州。」

「這,岑某擔不起啊!」

岑天澤惶恐地說道。

「哈哈,其實本王也是要回杭州的嘛!順路,順路!」

雷力安打著哈哈。

「那,王爺請!」

岑天澤無法拒絕,只能請雷力安的馬車先行。

「駕!」

雷力安的車夫喊了一聲,馬車緩緩地行走。

很快,岑天澤這邊的車夫也揚起了馬鞭。

本來只是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可是現在馬車後面卻墜著五十人的騎馬侍衛,前面雷力安的馬車旁也有至少五十個侍衛護衛著。

這一整隊,竟然超過了百人,一路走來,別說是一般趕路人不敢招惹,就是土匪強盜也不敢硬碰。

按照道理,這百來人的隊伍人數看起來是多了些,但是也有一些大的商隊會雇請保鏢,一支鏢隊少的話也有二三十個,多的話,就是兩三百人也不算稀奇。

何況這百來十人,比起親王的儀仗來說,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所以武林如何都不可能是因為這支隊伍讓當地的官員知道有親王經過此地了。

如此說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雷力安特意通知了沿路的當地官員,或者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了,這兩者說起來都是一個意思。

但是雷力安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岑薇覺得疑惑。

只是這些來迎接的百姓雖然多,有些興師動眾的感覺,但是還好,雷力安從來沒有拜訪當地官員,都是住在客棧里的。

偷偷聽了一會兒,無非就是那些官場上你來我往虛偽至極的話,也沒有什麼意思。岑薇就不聽了,馬車上準備了點心,不比剛剛做出來的味道好,但是行路艱難,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果然,不過是一會兒,就感覺馬車開始動了。

「爹,我們要在引河縣呆多久啊?」

不同於去京都時的匆忙,回杭州就顯得輕鬆寫意了許多,一路上別說是住在山野林間了,反而是不管吃的住的,都有人安排妥當。

有時候遇到天色還早,但因為可能趕不到下一個小鎮歇息,常常乾脆歇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出發。

剛開始這樣輕鬆自在,如同遊山玩水般,岑薇也覺得有趣,但是不過多久,歸鄉心切,岑薇恨不得可以日行千里,趕緊回家的好。

「放心吧,王爺自有安排!」

岑天澤不慌不忙地安慰著。

岑薇低下頭,偷偷做了個鬼臉。

又是這句敷衍的話。

就不信他不想娘親,明明好幾次都看外面了,大人就是口是心非。

過了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

岑薇從馬車上跳了出來,她愣了一下,這裡不是客棧?

高高的圍牆,大約有一丈來高的樣子。

一扇塗著紅漆的木門,看起來很厚重,很古樸的樣子。門口站著兩個小廝,很殷勤周到的彎腰對著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男人在說著什麼。

岑薇抬頭一看,就看見匾額上寫著「雙園」。

這麼說來,這是一座莊園?

果然,認真一看,就看見牆內有一支花探出了牆頭。正所謂「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支紅杏出牆來。」

不過一會兒,就看見大門打開,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大約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子蜂擁而出。

「大人,大人」

「大人好!」

「……」

一時間,都是女子們嬌滴滴的聲音。

聽著好聽,就是吵了點。

「安靜些,都站好,站好!」

那個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男人喊著。

「奴給大人,給幾位貴人請安!」

四十歲的女人上前幾步,捏著手帕,兩手交叉放在腰的左側,微微一屈膝,又站了起來。

當她看見岑薇的時候,眼裡有一絲驚訝和不解閃過。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言笑晏晏。

「這位姑娘好!」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規矩禮儀也說不出什麼錯來,但是岑薇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呢?

這時候,那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似乎才看見了岑薇,他驚訝地看著岑薇,不過一會兒,就一副瞭然般的樣子,神秘地笑了笑。

岑薇知道哪裡不舒服了,就是那種眼神,太讓人不舒服了。

「貴人裡面請!」

四十歲的男人邀請著岑天澤和雷力安。

「貴人裡面請!」

四十歲的素雅女人站在門口又說道。

「貴人裡面請!」

這次說話的是那群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成了兩排,中間空出了一條通道,直通雙園。

「縣令大人請!」

雷力安笑了笑,說道。不過他也只是客氣一下,就走在最前面了。

原來那個四十歲的男人竟然是引河縣的縣令!

岑天澤跟在雷力安後面進去,岑薇心裡有幾分害怕,她也只能緊跟著岑天澤。

一路上,引河縣縣令一直站在雷力安的旁邊介紹著。

岑薇這才明白雙園的來歷。

原來這雙園原來是引河縣一戶姓柳的人家的園子,這柳姓人家本來也不過是小富之家,但是他有一個好女兒,這女兒進了宮不說,竟然得了皇上的寵愛,最後還當上了貴妃。

前朝後宮設有一皇后,一皇貴妃,兩位貴妃,四妃子,八嬪……

貴妃之位可想而知,是多麼的尊貴了。

一日貴妃想念家人,皇帝就下了旨意,允許貴妃回鄉省親。

這貴妃省親,肯定得有省親別院。

皇上旨意一下下來,就賜家產萬貫,寶貝無數,自然是數不勝數了。別說是蓋一座園子,就是十座園子也是可以了。

岑薇聽得有些著迷了,漸漸就忘記了害怕。

這些事情是前朝皇室之事,如今也不禁止談論,因此說起來也就沒了顧忌。裡面或許還添油加醋了許多,或許已經面目全非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岑薇並沒有在史書里看過記載,想也是,後宮之事本來一般情況下就不會記載入史書的。

「那後來怎麼樣了?」

岑薇好奇地問。

岑薇覺得心裡悶悶的,很難受。

她裝作什麼都看不見的樣子,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這雙園不愧是貴妃的省親別院,果然是低調奢華,卻又大氣得很。

「這位貴人隨奴家來吧!」

這時有兩個女孩子走到岑天澤的身邊,溫柔地說。

岑天澤點了點頭,就要跟那兩個女孩子走。

「爹!」

岑薇感覺不可置信!她瞪大了眼睛。

「爹先離開一會兒,你別擔心。」

岑天澤轉身笑著對岑薇說道。

擔心?

岑薇不是擔心是害怕好嗎?

但是現在她心裡更是委屈,她相信岑天澤和雷力安這兩人是不會扔下自己不管的,但是她也會害怕啊?總有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為什麼他們都不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這位姑娘莫要怕,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

這時,又有兩個女孩走過來,笑嘻嘻地說道。

「對呀,不要怕,我們都是好人呢!」

壞人也不會說自己是壞人啊?

岑薇警惕地看著這兩個女孩子。

「你們帶著這位姑娘下去吧,好生照顧這位姑娘。」

那個四十來歲的,看起來比較素雅的女人吩咐著。

「是,媽媽放心吧!」

兩個女孩說道。

她們一左一右拉住岑薇的胳膊。

「姑娘走吧,不要怕哦!」

她們越是這樣說,岑薇越是害怕。

媽媽?

岑薇不是只會讀《女戒》《烈女傳》的女子,當然知道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有這個稱呼。

只有青樓楚館里才會叫老鴇為「媽媽」的。

「你們放開我!」

岑薇大喊著。

兩個女孩子並不在意,仍然拉著岑薇的手。

雖然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看起來也是瘦瘦小小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力氣特別的大。

岑薇心裡緊張極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反抗。

是了,自從遇刺之後,她身上就一直帶著匕首防身。

「你們放開我,我跟著你們走就是了。」

岑薇動了動胳膊,說道。

「你們弄疼我了。」

兩個女孩子對視一眼,就放開了岑薇,但是還是站著離岑薇很近的地方,岑薇就算是想逃跑也逃不掉的。

可是岑薇的目的不是逃跑,她是要殺了這兩個女孩子。

連翹教了她幾手功夫,看著簡單,但是出其不意的殺人是最有用的。

第一次殺人是不小心的,但是這次是要主動殺人,岑薇即使這樣打算了,還是有點緊張。

但是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匕首就放在腰間,那是連翹特意為岑薇打造的匕首,不用時放在腰間,看起來不過是個裝飾,等需要的時候只要摁一下開關,刀刃就會要了人命。

「岑姑娘,不要輕舉妄動!」

但是她卻鬆了一口氣,這說明剛才說話的聲音並不是這兩個女孩子。

彷彿是明白岑薇在想什麼,那道聲音一下子又在耳邊響起。

「岑姑娘,屬下阿六,是王爺派屬下來保護姑娘的!」

也許是已經被嚇到了一次,岑薇變得鎮定了許多。

聽了阿六的話,岑薇才鬆了一口氣。

很快,兩個女孩子就把岑薇引到了一座叫做「寒水」的院子里。

這院子的名字取得有些奇怪,岑薇就多看了一眼。

「姑娘定是對這名字好奇吧?其實這是原來住在這裡的一位姑娘取的呢!說是取自「煙籠寒水月籠沙」,不過我們可不懂這些哩!」

一個女孩子笑著解釋。

腦海里又有什麼一閃而過,好像觸摸到了真相的門檻。

岑薇下意識地問:「那住在這裡的姑娘呢?」

「嘻嘻,那個姑娘啊……」

女孩子笑嘻嘻地,故意勾著岑薇的好奇心。

「姑娘先在這裡住下,總會知道的啦!說起來這院子可是只住過一個姑娘,加上姑娘你,也就只有兩個呢!」

另一個女孩神秘地說著。

「媽媽很看重你哦!」

岑薇秒懂了,但是卻感覺手臂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姑娘先在這裡休息吧,這裡還沒有布置好,缺了些東西姑娘就先將就著,我們等會兒就把其他東西拿來,姑娘若是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呆會也可以跟我說哦!」

兩位女孩子說著,不由分說地把岑薇推了進去,只聽得「哐當」一聲,院子的門就關上了。

岑薇下意識地跑過去用力拉了拉門,顯而易見的,門被從外面給鎖上了,岑薇出不去了。

不過一會兒,感覺腳步聲漸漸地遠了。

「阿六,你還在嗎?」

岑薇試探地問道。

「岑姑娘放心,屬下會一直跟在岑姑娘身邊的。」

那個聲音在耳邊說道。

岑薇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阿六在什麼地方,可是畢竟知道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陪著,就感覺不是那麼害怕了。

寒水院這名字聽著就瘮得慌,而且「煙籠寒水月籠沙」這詩句意境雖然美,但總讓人覺得有些冷,彷彿黑夜裡,霧色蒙蒙,站在一條河邊,深秋時節,不僅是水是寒冷的,就是天上的月亮,也是冷冷清清的,像是籠罩著一層紗布,一切都看得不真實。

想一想,岑薇又抖了抖。

「阿六,你能陪我說說話嗎?」

寒水院有些大,的確跟兩個女孩子說的那樣,並沒有如何添置東西,裡面空曠得很,看樣子就是臨時收拾的。

這香有些淡,等湊近了,岑薇才聞出了一點點的味道來。

好像有些梅香的感覺,好加了些薄荷,聞著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原先有些昏沉沉的腦袋也一下子就鬆快了許多。

看來這香並沒有什麼不妥。

放棄掉了小心翼翼,岑薇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神清氣爽。

大廳里有一扇屏風,屏風後面就該是居所了。

屏風是一副落雪梅花圖,仔細看才會發現原來角落裡還有幾個人在就著雪水煮茶。

看來這院子原來的主人是個風雅的女子。

只是想到這裡是類似青樓楚館的存在,岑薇不禁對那個女子感到幾分惋惜。

但是很快,她就自嘲地笑了笑了。她現在是自身難保了,竟然還有心思同情一個不知道姓甚名誰,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從屏風的一側繞了進去,就看見一金絲拔木床靠著牆壁放著,床簾是透明的紗,一側用繩子綁在床頭,可以看見床上放著一床銀絲絨的被子,還有一晶瑩剔透的白玉枕頭。

雖然說匆匆布置,但是這樣的布置也真不錯。

另一面牆上擺著一書架,其實也說不上書架,倒是有點博古架的意思。但是又是放書,又是放花瓶古董,倒有幾分不倫不類。

這一看,就是後來添置的,和這院子原主人的風格一點兒都不像呢!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的時候,岑薇愣了下,這院子的原主人是什麼風格,自己怎麼會知道呢?

她搖搖頭,覺得有幾分荒唐。

也許是知道阿六一直在身邊陪著自己,雖然她不說話,可是岑薇沒有那麼緊張了。

隨意地從架子上取了一本書,竟然是《東廂記》,這可是有名的話本子,岑薇一直想看,奈何一直找不到全本,她翻了翻,竟然是二百六十回,正好是全本呢!

岑薇欣喜若狂,也顧不得自己如今在哪裡,竟然站了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等腳有點麻了,她才恍然驚覺。

這時候,岑薇才發現屋子裡竟然沒有一把椅子,可是再出去找,又覺得麻煩,岑薇就坐在床頭認真地看起來,不過一會兒,她就半靠著床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岑薇忽然腦袋一歪,手裡的書也吧嗒一聲掉了。

竟然是睡著了?

一個女孩子問道。

「再等等,不急!」

叫小玉的女孩子說。她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

兩個女孩子就站在寒水院的門口。

樹的影子,漸漸地挪開,太陽剛好落在了兩個女孩子的身上。

「小蝶,你說我們自己都跳不出去,何苦還拉著別的女孩子到這個坑裡呢?」

小玉有些恍惚地說。

「你瘋了,你不要命了嗎?」

小蝶嚇得哆嗦了兩下惡狠狠地警告著小玉,如果不是她手裡端著托盤,怕是早就捂住了小玉的嘴巴了。

「放心吧,我也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你別害怕。」

小玉說道。

她將托盤先放在了小蝶的手上,拿了鑰匙開了鎖。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能聽到兩個女孩子走路的聲音,輕盈,像是貓一樣。

「小玉,你說她真的會拿那本書嗎?」

小蝶有些不確定地問。

「照我說,葯就下在香爐里不就好了?肯定能昏迷的。」

小蝶嘟囔著。

「那姑娘太警惕了,下到香爐里很容易被發現,倒不如在香爐里放些提神的好東西,她心裡自然就放鬆了警惕,對其他東西也就不那麼防備了。」

小玉笑著解釋,聲音里隱隱有一絲自豪。

她沒有看見,小蝶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嫉妒。

「小玉,你真厲害!可是要是她不看那本書怎麼辦呀?」

「她一定會看的!」

小玉自信地道。

「走吧,時間不早了,別讓媽媽久等了。」

說著徑直往大廳走,又繞過屏風,果然看見金絲拔木床上,一個女子半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歪著腦袋,斜斜地落在了懷裡。

小玉上前一步,拿起了書,對著小蝶得意一笑。

「看吧,我就說一定會看的。這些女孩子啊,表面上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實際上不還是愛看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嗎?」

小玉不屑地撇撇嘴巴。

「給她換好衣服,帶走吧!」

小玉說道。

「嗯!」

小蝶點點頭。

兩人開始給床上的人換衣服。

「咦?衣服怎麼感覺有些小了?」

小蝶奇怪地問道。

「嗯,是有些小了。」

小玉點點頭,也有些納悶。

「按照司衣房的人不是號稱看一眼就能做出最合身的衣服嗎?看,這下子要打臉了,哈哈!」

小蝶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行了,這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了,趕緊換了衣服,交給媽媽,剩下的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

小玉有些不耐煩地說,她用手碰了碰床上人兒的鼻子,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一會兒,兩人就利索地給床上的女子換好了衣服,兩人攙扶著女子走出了寒水院。

院子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一頂轎子。

「不就是一個姑娘嗎?你們的速度也太慢了!」

一個女子搖著扇子扭著腰從轎子里走了出來。

「快把人抬上去吧!」

小蝶躲在了小玉的後面。

「嬤嬤莫要怪罪,這些小錢給嬤嬤喝茶吧。」

小玉輕輕抓住了小蝶的手,很是熟練地拿出一個荷包塞到了那個嬤嬤的手裡。

嬤嬤笑的更加歡快了。

「呵呵,小玉姑娘客氣了,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嬤嬤我了,你們先去休息吧。今天來的可是貴人,要是得了貴人的眼,你們兩人就是飛上梧桐的鳳凰呢!」

嬤嬤得了好處,神秘地提醒著。

「多謝嬤嬤了。」

小玉從容地道謝,看著轎夫們抬著轎子一點點走遠。

「切,沒見過世面的,真是寒酸!」

突然有人諷刺鄙夷地說。

她轉過頭來,竟然很岑薇長得一模一樣。

小蝶脾氣急,站了出來。

「你……」

「別衝動!」

小玉拉了小蝶一把,走在小蝶身前,剛好攔住了小玉的身子。

「仙仙姑娘,時候不早了,岑姑娘的衣服都放在床上了,仙仙姑娘還是早些換衣服吧,免得露陷,到時候媽媽怪罪,可別怪小玉沒有提醒你了。」

小玉說話不疾不徐,卻是莫名地讓人害怕。

仙仙心裡一驚,腳步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可是又覺得這樣太丟份了,她故意抬頭挺胸,強做出一番氣勢來。

「哼,本姑娘豈不知道,還用得著你提醒?這裡沒有你什麼事情了,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仙仙姑娘色厲內荏,提高了聲音。

「是,小玉這就告退。」

小玉規規矩矩地仙仙姑娘行禮,後退兩步,又拉住了怒火沖沖發作不得的小蝶,轉身離開了。

「哼!」

仙仙姑娘看著兩人離開,冷哼一聲,這才轉身進了寒水院。

…………

「小玉,你看仙仙那賤人,小人得意的樣子!不就是運氣好和岑姑娘的身形最像嗎?有什麼得意的……」

才走幾步,小蝶就忍不住了,氣呼呼地抱怨著。

「既然得意不了多久,你又在氣什麼呢?」

小玉不客氣地說。

「莫非你是在嫉妒她?」

小玉一針見血,似笑非笑地看著小蝶。

「不,不沒有,沒有,我,我只是氣不過而已,小人得意,太可惡了明明以前還叫你姐姐,我就是為你感到不平!」

小蝶莫名慌張了下,著急地解釋著,剛開始還是結結巴巴的,可是到了後來,卻越來越順溜了,彷彿她所說的就是真相。

小玉很有深意地看了小蝶一眼,突然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小蝶小心翼翼地問,她低著頭,看著很委屈,好像受了欺負一樣。

「沒有,我沒有生氣,何況你做了什麼會讓我生氣的事情了嗎?」

小玉腳步一頓,轉身看著小蝶,說完這句話,又直接轉身走。

「哼,口是心非,虛偽,明明就是生氣了……」

小蝶絮絮叨叨的,小聲嘟囔著,她用惡毒的眼神看著盯著小玉的背影。

「可惡,憑什麼媽媽只看重你們,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小蝶手緊緊抓著路邊的一朵花,那花被她扯了下來,又扔在地上。她惡狠狠地用腳尖碾著花朵,不過一會兒,花朵就和泥土混成一團了。

「哼!」

小蝶又冷哼一聲,看著已經分不出形狀的一團污泥,這才滿意地笑了。

男人一把抓住了女子的纖纖皓腕,就著女子的手,咕嚕一聲,喝得滿嘴生香。不過一會兒,就看見女子扶著男人進了大廳旁的屋子,紅浪翻滾,巫山雲雨,自然是不可避免了。

「寶貝,來,喝,喝……」

也有男子捏著女人的下頜,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直接倒進了女子的嘴巴里。

酒倒得太快,女子根本就來不及吞咽,酒順著喉嚨咕嚕咕嚕地流進了女子的腹中,女子的胸部劇烈的起伏著,手也揮舞著,但是這卻惹來男子更加瘋狂的動作。

旁邊看著的男人們更是發出一陣陣的吶喊歡呼聲。

「好。」

「哦,哦……」

而更多的酒則灑了出來,沾濕了女子的紗裙,不過一會兒,原本就半透明的紗裙,如今更如同空無一物般。看得一群男人好似發qing的狼一般,眼睛里就要冒出火來了。

大廳的不遠處,有一個高於地面大約半米左右的高台,高台上的女子更是穿著暴露,一個個搔首弄姿,或是唱艷詞,或是跳艷舞。

一群男人在底下邊看邊叫著,更有人往舞台上灑銀子,銀票,高呼著自己心儀女子的號碼,當女子對價格的時候,就把手上的繡球往台下一扔,又引起一陣瘋狂。

幸運搶到繡球的男人,自然是歡天喜地的和女子共赴巫山雲雨了,小船搖曳,至於有多驚險刺激,怕也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如何?不知貴人喜歡嗎?」

引河縣令阿諛奉承,笑眯眯地問著站在身邊的雷力安。

兩人站的是三樓,這裡比較清凈,只有兩人。

但是這高處卻能居高臨下的將底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

好一副酒池肉林,人間樂土!

「污穢!」

雷力安眉頭一皺,嫌棄地說道。

引河縣令一愣,心裡嘀咕一聲「虛偽」,但是轉頭,卻又笑開了。

「哈哈,貴人說的是,這些場面怎麼會入得貴人的臉呢?貴人放心,這裡還有更好的呢!」

「貴人這邊請!」

說著,二人進了一間房子。

原來樓梯竟然是修建在房間里的。

二人下樓,很快就出了這棟污穢的酒池肉林,但是走出了許久,憑藉著雷力安的耳力,還是可以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又一聲不堪入目的聲音。

「那裡面的都是些什麼人?」

雷力安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但是這問題再如何漫不經心,都太敏感了。

引河縣令笑著的臉僵硬了一下。

「貴人說笑了,客人的身份是絕對保密的,貴人放心,貴人的身份也絕對是沒有任何人知道的。」

引河縣令反應很快,這樣解釋完全是無懈可擊。

雷力安卻聽出來,這裡面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貴的,這樣的地方……他的眸子暗了下來。

那真是太可怕了。

「爺,阿六易容成了岑姑娘,被人給帶走,現在小七已經把岑姑娘帶出去了。還有,她們把人易容成岑姑娘了……」

雷力安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這聲音近在耳旁。旁人卻完全聽不到。

「我知道了,岑大人如今如何?」

雷力安以內力千里傳音,一旁的引河縣令卻根本沒有任何察覺。

他還在笑眯眯地介紹著。

「貴人,這些姑娘可不比那些大家閨秀們,琴棋書畫歌舞音律,樣樣精通……」

引河縣令像是推銷商品一樣,舌燦蓮花,口若懸河。

「岑大人沒事,假裝喝醉了,在耍酒瘋,那些人根本就奈何不得他。」

岑天澤之前雖然一直是文官,但他可不是一般的文官,一般的文官能夠在非人折磨近十年的情況還堅強的活著嗎?

這裡或許是有些深藏不露的人,但是他們投鼠忌器,根本就不會傷到岑天澤的,怕是還要被岑天澤給折騰一番了。

想到這裡,雷力安就放鬆下來,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一笑,真是如仙人下凡,看得一群女子芳心四動,好像一隻小鹿亂蓬蓬的跳著。

「貴人是喜歡這位姑娘?」

原來這轉眼間,引河縣縣令就叫了一群女子來到跟前,並且一一給雷力安介紹這些姑娘的姓名,擅長。

雷力安這一笑,引河縣令就以為雷力安是看中了正在介紹的這一個女子。

「貴人真是好眼光,既然如此,小的就不打擾貴人了。」

引河縣令朝著雷力安拱手作揖,慢慢地後退。

「還不退下!」

他一轉身,就對著其他女子冷哼了一聲。

沒被選上的女子都嘟著嘴巴,或撒嬌,或賣萌,眨著眼睛,拋媚眼,搔首弄姿,總之是極盡所能,但是奈何,雷力安並沒有看她們。

這群女子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但是臨走前卻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被留下來的女子。

門哐當關上了。

「公子。」

過了一會兒,雷力安卻一直沒有開口,女子終於忍耐不住,輕輕地喊了一聲。

朱唇輕啟,如空谷幽蘭,讓人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雷力安也是男子,自然也不例外,他抬眸看了女子一眼。

只見這女子穿著白色的裙子,只袖子處綉著幾朵粉色的桃花。她的頭上也很素凈,就用一朵桃花別著。

人面桃花相映紅!

此刻用來形容這個女子真是太真切,合適不過了。

「公子~」

女子似乎被看得害羞了,含羞帶怯地瞄了雷力安一眼,低下頭,露出一截粉白色的細膩的脖子。

這一看不要緊,她竟然看見對面的男子愣愣的。

原來是看傻了呀!

女子心裡想,又有些沾沾自喜。就說嘛,奴家的魅力可不是誰都能抵抗得住的。

不過這個男人長得可真好看呀!

她見過好看英俊的男人多的是了,可是這麼好看的還是第一次看到,尤其是那一身的氣勢,更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如果可以和這個男人共赴巫山,就是叫她此刻死了也是甘願的。

女子忽然就紅了臉,這道紅一直從兩腮開始,蔓延到了耳朵,又到了脖子。

白皙的脖子染上了一層粉色,看著煞是好看。

「咳咳。」

雷力安好像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他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端起桌子上的茶猛灌了兩口。

「公子,茶涼了傷身啊!」

女子急匆匆地站了起來,像是要給雷力安重新沏茶,但是那隻纖細白皙的小手卻一下子覆蓋在了雷力安的蜜色的大手上。

兩道截然不同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啊!」

彷彿受到了驚嚇,女子一下子就把手縮了回來。

「奴,奴不是故意的。」

女子跪在雷力安的腳邊,低著頭,那一截泛著微紅的白皙的細膩的脖子就在雷力安的眼皮子底下,一低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或許是因為緊張,女子的全身微微顫抖著,雷力安可以看到女子的脖子上細小的絨毛好像都跟著顫抖。

好不可憐,讓人心疼!

「沒事,你別跪著了。」

雷力安溫柔地說著。

「是,多謝公子。」

女子也溫柔地回應著。她抬起頭偷偷看雷力安,卻碰上了雷力安的視線,嚇得一下子低下頭,怯怯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你叫什麼名字?」

雷力安聲音格外溫柔,磁性低沉,彷彿羽毛輕輕地劃過心臟。

女子哆嗦了一下,似乎被這溫柔的聲音給感動到了。

「回公子,奴名喚小憐,求公子憐惜。」

小憐的聲音可憐兮兮的,但是一雙眼睛此刻卻大膽著看著雷力安,水汪汪的,好像在求憐愛。

本以為會得到回應,至少會看到對面男人的疼惜,但是沒有。

雷力安好像瞎了一般,只是點點頭。

小憐愣了一下,又趕緊低下頭,好像是為自己剛才的大膽行為感到羞澀。

他沒有看到,就在她低頭的時候,雷力安的臉色冰寒,眼神里有不屑一閃而過。等小憐抬頭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副被美色勾音的樣子。

「小憐會彈琴嗎?」

雷力安好似請求般地問。

琴音徐徐響起,小憐張開嘴巴,唱起了曲子。

她聲音甜美,歌聲更是悅耳,由她嘴裡唱出來的《鳳求凰》更是別有一番味道。

雷力安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看樣子很是享受。

小憐看著雷力安,手中的曲子彈得更加起勁了。

這個時候,雷力安突然拿起了腰間的笛子,跟著吹了笛子。

琴笛兩種聲音,此刻聽來卻格外的和諧。

琴音已經停了,笛聲還在繼續,小憐突然踮起腳尖,在琴台上翩翩起舞,宛若一隻峽谷中的蝴蝶。

笛聲幽幽停了下來,女子的舞步也跟著停了下來,小憐整個人躺在了琴台上,胸脯上下劇烈的起伏著。

她側頭看著雷力安,眼神幽怨,低低地喚道:「公子,奴家好累呀!」

雷力安從端了茶,遞給小憐道:「你累了,喝口茶歇歇吧!」

「公子扶一扶人家嘛,人家都起不來了。」

小憐幽怨地說道,卻沒有用雷力安扶著,直接撐著琴台坐了起來,可是下一刻卻直接歪在了雷力安的懷裡。

「公子好不知趣,奴家累了,不知道扶著奴家,難道連給奴家喂口水都不願意嗎?」

在小憐靠在雷力安懷裡的時候,雷力安的身子瞬間僵硬,他強忍著要把小憐甩出去的衝動,將茶端到了小憐的嘴邊。

小憐滿意地笑了笑,就著雷力安的手喝了茶。

「哎喲,奴家有些頭暈……」

小憐斜睨了雷力安一眼,一隻手揉著太陽穴,嬌滴滴地說道。

而就在下一刻,她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於此同時,雷力安手一放,迅速後退了幾步。

「砰!」

不醒人事的小憐就直接暈倒在了琴台上,發出砰地一聲乾脆的響聲。

這時一道人影從暗處飛了出來,他單膝下跪。

「爺,查清楚了。」

「嗯,這個女人交給你了。」

雷力安皺眉,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腦門。

「爺放心,交給屬下吧!」

人影瞬間又消失了。

不過一會兒,就見人影又回來了,此刻他手裡多了一個肥頭大耳的人。

人影將肥頭大耳的男人和小憐一起拎起來,扔到了內室的床上。

不過一會兒,裡面就傳出一陣引言浪語,真是羞恥,讓人面紅心熱。

引河縣令揮揮手,剛要離開,又停住了腳步。

「那個姑娘呢?」

「已經送到主人的竹園了,也把我們的人安排進去了。一切都沒有問題。」

素娘肯定地說道。

「嗯,這就好。」

引河縣令滿意地笑了一聲,踱著輕快的步伐往園子的密林處走去。

他七拐八拐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棟小院子前停了下來。

這院子由竹子建成,別有隱士隱居的風範,院子的匾額上寫著「竹園」兩個字,龍飛鳳舞。

「主人!」

引河縣令彎腰,儘管眼前並沒有人,他也非常的恭敬。

「事情辦的如何了?」

一陣沙啞的聲音響起來。

「回主人,一切都很順利。」

引河縣令回答。

「嗯,這個女人先關起來吧,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動她!」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伴隨著一個人形物體被扔了出來,正是易容成岑薇的阿六。

為了更加逼真,阿六給自己服用了休克的藥物,又封閉了五感,把內力都壓制住了,如今她是真的完全昏迷,如果這一落下,就是不死也得殘廢了。

就在阿六快要落地的時候,一個人影從竹園裡飛了出來,他拎起阿六的衣領,然後才扔在了地上。

「把她關起來吧!」

人影發出沙啞的聲音。

引河縣令低著頭,不敢偷看一眼。

「是。」

引河縣令拎著阿六的領子,不敢有一絲耽誤,很快就退下了。

一陣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竹葉紛紛落在了人影的身上。

人影伸出手,那竹葉打著璇落在了人影的手心裡。

手一握,也不見得有多用力,再攤開手掌的時候,那一片竹葉已經化為粉霽了,風吹過,粉末飄飄洒洒,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氣里。

「上官,歐陽家族的復仇永遠都不會結束的。這次,就先拿你的弟弟開刀吧!」

「主人,這事情和岑家並沒有關係,何必把岑家牽連進去呢?」

原來人影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他金髮碧眼,鼻子高挺,聲音洪亮,正是陰奇。

「沒關係?呵呵!陰奇,你不會當了人家幾年的爹,就真把自己當爹了吧?可惜人家小姑娘怕是恨得你要死呢!」

人影呵呵笑了幾聲,充滿了諷刺。

「這次的事情,若不是因為那岑家姑娘,我經營了幾十年的努力,豈會差點付之一炬呢!陰奇,你說是嗎?」

沙啞的聲音充滿了威脅。

「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份上,你現在肯定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去吧,這次就好好贖罪吧!否則就是你父親,也別想救你了!」

「走吧!」

黑衣使者說道。

很快,竹林里就不見了一個人影。只餘下了微風浮動,偶爾有一兩片竹葉打著璇,幽幽地落在了地上。

…………

「貴人覺得如何,可還滿意?」

晚飯時分,引河縣令帶著下人送上了一道道美味佳肴。

「與我同來的兩位呢?」

雷力安並沒有回答引河縣令的話,反而問道。

「貴人放心,剩餘二位很快就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正是岑天澤了。

「哈哈,這雙園真不錯,酒好,我岑某已經近十年沒有喝過如此美味的好酒了!」

人未至,聲音先到。

下一刻就看見了岑天澤邁著腳步走了進來。

他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又情不自禁地讚歎著:「不錯,好菜!」

引河縣令被人打斷了說話,卻沒有絲毫介意,反而奉承道:「貴人們喜歡就好,那是做下人們的福分呢!」

「哇,好香啊!」

岑天澤才一落座,很快又有一道女聲響起。

「爹爹,你也在啊!」

岑薇從門口輕快地走進來,她張大眼睛,圓溜溜地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胡鬧,你一個大家閨秀就是如此行事的嗎?還不快坐下!」

岑天澤眉頭一皺,呵斥著,總覺得岑薇有點奇怪。

「額~」

岑薇偷偷朝岑天澤坐了個鬼臉,然後才乖乖地坐下來。

但是這一幕落在岑天澤的眼裡,卻更加懷疑了。他雖然和岑薇相處的時間不久,但是知女莫若父,正因為如此,對於岑薇的一舉一動他更是觀察得仔仔細細,彷彿要彌補從前缺失的那些關愛一般。

「哦,現在可以吃了嗎?」

岑薇拿著筷子踴躍欲試。

「咳咳……」

引河縣令突然咳嗽了一聲,目光狠狠地瞪了岑薇一眼。

岑薇趕緊放下筷子,心有餘悸般瑟縮了一下。

坐在岑薇身邊的岑天澤很輕易發現了她這個小動作,以為是自己太嚴厲了,嚇到了岑薇。

「好了,既然餓了,就開始吃吧。」

岑天澤放軟了語氣,溫柔地說道。

「嗯,開飯吧!」

雷力安也吩咐道。

很快,周圍的丫鬟就開始幫忙布菜。

但是她們的心思都放在了雷力安的身上,時不時地總是用手肘去碰雷力安,有時候更過分的甚至用飽滿的胸脯去碰雷力安的手肘,又媚眼拋來拋去。

這一切雖然做得隱秘,但是落在有心人眼裡,就是深深地妒火了。

假扮成岑薇的仙仙姑娘眼睛都要冒出火來,狠狠地瞪著那幾個布菜的姑娘。

飯廳里只剩下了雷力安、岑天澤和岑薇三個人。

氣氛有些沉悶。

「我,我,我手滑。」

仙仙立即低頭,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模樣。

「你,你……」

岑天澤指著偽裝成岑薇的仙仙,彷彿不認識這個女兒一般。

雷力安卻毫無所覺,他笑了笑。

「岑大人不要生氣了,這玉著雖然好看,但的確容易手滑的,莫要怪罪了。」

雷力安不甚在意地說。

「唉,讓王爺見笑了。」

岑天澤坐回位置上。

「來,換雙筷子就是了,也不是多麼大的事情。正好趁機打發了那些布菜的,真是煩得很。」

雷力安從一旁重新拿了雙乾淨的筷子遞給了仙仙姑娘。

「多謝王爺。

仙仙姑娘低頭小聲地道謝。

雷力安沒有說什麼,反而是夾了一筷子的花椒炒筍乾放到了仙仙姑娘的碗里。

「吃吧,你不是最愛吃花椒炒筍乾嗎?快吃吧,不要和你爹爹置氣了,他也是為了你好。」

仙仙姑娘猛地抬頭看著雷力安。

雷力安卻只是微微笑著看著仙仙姑娘,目光是說不出的溫柔。

「嗯。」

仙仙姑娘點頭,忍著心裡的噁心和疑惑將花椒炒筍乾給咽下去了。

「好吃嗎?」

看著仙仙姑娘吞下去,雷力安這才開口問。

「好,好吃。」

仙仙姑娘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皺,但是她卻不敢表現出來。

她討厭吃花椒,討厭筍乾!而且她更疑惑的是,資料裡面明明寫的是真正的岑薇也是討厭花椒,討厭筍乾的。難道是她記錯了嗎?

「好吃就多吃點吧!」

雷力安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很溫柔地又夾了菜給仙仙姑娘。

而另一邊,岑天澤終於發現了端倪。

他配合地道:「是啊,薇兒你最喜歡花椒炒筍乾了,還有這熏肉乾,你不是也喜歡?來爹爹給你夾,當做給你賠罪了,你不要生爹爹的氣了,好嗎?」

看著碗里冒出來的味道奇怪的熏肉乾,長得黑乎乎的,一看就特別噁心。

仙仙姑娘感覺胃裡面一陣翻滾,幾乎下一刻就要吐出來。

但是她不敢,仙仙姑娘看著岑天澤,又看著雷力安,兩人的表現看起來正常不過了。

可是仙仙姑娘實在是不明白,怎麼會有女子喜歡吃這樣外貌醜陋,又味道古怪的肉乾呢?

「呵呵,謝謝爹爹,薇兒沒有生氣,只要爹爹不生氣就好了。」

仙仙姑娘有些尷尬得笑了笑,在雷力安和岑天澤期待得目光下將熏肉乾和花椒炒筍乾給全部吃完了。

一頓飯下來,仙仙姑娘只覺得自己在受罪,而不是在吃飯。

雷力安一放下筷子,仙仙姑娘就站了起來。

「王爺,爹爹,既然用過飯了,薇兒就先回去休息了。」

仙仙姑娘有些急迫地開口。

「嗯,早些休息,明早還要趕路。」

「天色不早了,讓丫鬟提盞燈籠,莫要迷路了。」

可是聽了雷力安的話,岑天澤不但沒有歇一口氣,而是更加提心弔膽了,他擔心的是岑薇的安全。

「岑大人放心,薇兒沒有事的。」

又是一陣傳音入耳。

岑天澤面上終於放鬆下來,不再那麼擔心,但沒有見到人,總還提著一顆心。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三五個妙齡女子一起走了進來,她們穿著藕色的衣裳,很整齊地收拾走了碗筷。

岑天澤和雷力安等妙齡女子都離開了,都只是隨意地扯些無關緊要的話。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見一穿著暴露的女子走了進來,衣服很貼身,緊緊地貼著女子的身軀,勾勒出完美的身形,緊繃得衣服將女子的胸脯綳得緊緊的,幾乎有一半都露出來了。

呼之欲出!

讓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要離不開眼睛的。

裙子很大膽,非常短,竟然只剛剛好遮住了俏麗的臀部,一彎腰,幾乎可以看見白花花的皮鼓。

可是偏偏,這個女子有一張清純的臉蛋,眼神無辜極了。

「公子,大人吩咐奴伺候公子……」

聲音嬌滴滴的,一說話,讓人連腿都要軟了。

她一抬頭,看見屋子裡除了雷力安,竟然還有岑天澤,先是一頓,可是很快就恢復了清純無辜。

「奴一個人,怕是不能同時伺候兩位公子的。」

女子略一低頭。

「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話,奴願意試試的。」

女子害羞地說道。

清純和嫵媚,天真和銀盪,竟然完美的結合。

岑天澤目瞪口呆。他不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也不是那等好色之人,但是一聽到女子所言,還是一下子就聽懂了。

他的臉一下子就爆紅,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求救的看著雷力安。

雷力安面色如常。

「既然伺候不了,那就出去,不用伺候了。」

雷力安冷冷地說著,聽不出他的情緒。

「啊?」

女子一愣。忽地跪在了地上。

「貴人,求你讓奴伺候您吧,不然奴會被媽媽打死的!」

美人嬌滴滴地流淚。

雷力安卻有幾分不耐煩了。

「滾!」

他冷冷呵斥。

美人卻不離開,反而是趴著爬了幾步,企圖抱住雷力安的大腿。

「砰!」

茶杯砸了過去,非常精確的準頭,落在了美人的額頭正中央,美人一下子就暈倒在地。

「十二!」

雷力安全身都冒著寒氣。

暗處一人影很快掠了出來,拎起已經暈倒了的女子,消失不見了。

雷力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轉頭看向岑天澤。

「岑大人跟本王來吧!」

這次是直接開口說話,並沒有用傳音入耳。

而另一個,卻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走過來的兩人。細細一看,這人不正是岑薇還會有誰呢?

「女兒,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岑天澤一看見岑薇,就激動得說道。

岑薇卻沒有理會他,身子微微一側,就避開了岑天澤的大手。

岑天澤手一頓,也明白過來了幾分,有些尷尬的放下手,帶著幾分的不知所措。

雷力安則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方才就說了,這卧室距離大廳不過是一牆之隔,除了雷力安傳音入耳跟岑的話聽不到,其他的對話岑薇就聽的是一清二楚的。

尤其是那邊幾個女子的說笑聲,或哀婉,或可憐兮兮,或者是嬌媚可人,總之,岑薇聽得心中一陣窩火。

但是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為什麼窩火。

想了很久,她終於明白了,那就是憑什麼他們兩個男人可以吃好的喝好的,還能夠欣賞美女,而她卻只能憋屈的,偷偷摸摸的躲在後面,吃的東西還是十二從廚房偷來的呢!

尤其是一想到她剛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就是連衣服都被換了,那心情該是有多害怕呀!

要不是十二及時出現,她肯定會嚇瘋了的。

而且明明這兩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偏偏不告訴她,把她蒙在骨子裡,這不是不信任她,不相信她,看不起她嗎?

岑薇越想越難過,重生以來,她茫然無措,卻又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無論遇到什麼事情第一反應就是如何解決問題……這些都壓在她一個弱女子身上,真的是太累了。

這麼久以來的苦楚和委屈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

「嗚嗚……」

岑薇抱頭大哭,接著又趴在了桌子上,一抽一抽的,過了一會兒,就只剩下了哽咽。

雷力安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哄過女子,更沒有哄過哭泣中的女子。

他求助般地去看岑天澤,卻發現自己這個認定的准岳父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十二一起逃之夭夭了。

房間里就只剩下了雷力安和哽咽中的岑薇。

雷力安猶豫了一下,終於慢慢地上前。

他從後面抱住了岑薇,小聲安慰道:「這次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哭得我的心都疼了。」

「你放開我!」

岑薇的聲音還帶著鼻音。

岑天澤有幾分疑惑,不明白眼前這個女子,冷冰冰的,應該是雷力安的侍衛吧?雷力安對薇兒還不錯,還知道派個女侍衛暗中保護,他這個當爹的怎麼沒有想到呢?

他有些懊惱地拍著腦袋。

不是,等等,好像跑題了,他疑惑的明明是這個侍衛為什麼要攔住自己呀?

岑天澤回過神來,剛想問,就聽到十二面無表情地道:「有王爺在!」

這句話的意思是有王爺在,就不需要你了,你不要進去當電燈泡!

可是岑天澤卻理解成了只有王爺有辦法哄人。

他一想,點點頭,就不再進去了。

兩人很有默契地守在門口。

話說,這可真是一個可愛的誤會呢!

屋裡。

岑薇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了,也不再哭,就是眼角還有些微紅,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怎麼就突然就哭了呢?真是太丟臉了。

但是她面上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淡定無比。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要一直瞞著我了!」

岑薇很自然地問道。

雷力安就不好問岑薇為什麼哭了,而且女孩子不願意說,那就不要問了。

皇兄說了,一定要順著她,順著她!

「臨時發生了點事情,要不是讓你跟我一路,你怕是已經回了杭州了呢!」

雷力安尷尬地說道,目光卻是緊盯著岑薇。

岑薇皺了皺眉頭。

「事情都發生了,還說這些幹什麼,你快點說到底什麼事情吧?」

岑薇上下打量著雷力安,突然露出一個意味非比尋常的笑容來。

「莫非,你是,你是來……」

說著,岑薇嘿嘿笑了兩聲。

雷力安滿頭黑線,他哪裡聽不出來岑薇沒有說完的意思。

「怎麼可能,本王怎麼會是那樣隨便的人!」

他目光堅定地看著岑薇,「除了你,本王不會碰任何女人的!」

像發誓一般,雷力安無比堅定地說道。

岑薇臉驀地燒了起來,火辣辣的。

「你,你胡說什麼……」

岑薇沒有發現,她現在對雷力安已經不是那麼反抗了。

「好吧,其實事情也很簡單——」

原來,一路走來都很順利,半途中雷力安卻收到了皇上的密令。陰奇逃脫之後,被關在地牢里的兩個使者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死於毒藥。但是事實上抓了那兩個使者之後,早就把他們身上的毒給搜颳走了,就是藏在頭髮絲,牙槽里的毒藥都找出來,整個人又被打得軟趴趴的,只剩下一口氣,自殺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因為地牢沒有打鬥過的痕迹,就猜測可能看守的獄卒有問題。

這種事情通常是寧可錯殺,也不可漏掉一個。

「這麼說來,引河縣令很有可能是異族人的同夥咯?」

岑薇有點疑惑地猜測著。

「嗯,但是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雷力安搖搖頭。

「一個小小的縣令沒有必要和異族人合作,我猜測異族人,也就是那個陰奇,或許是一個先鋒者,背後怕是有一個更厲害的人!」

雷力安也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了岑薇聽。

「那有懷疑的對象了嗎?」

岑薇絞盡腦汁回憶上輩子最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上輩子她不過是個閨閣女子,聽到的事情也有限,木家又拘著她不讓她出門,她能聽到的消息也太少了。而且最關鍵的是上輩子她太早死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完全不知道。

「還沒有,我朝自建朝以來就和平穩定,除了邊疆小國冒犯,國內倒是安穩得很,也實在想不出什麼懷疑的對象。」

雷力安見岑薇想得入迷,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岑薇的頭髮很細,很軟,卻又很滑。她不愛在頭上簪那些首飾,看起來非常乾淨利落,摸起來也很舒服。

「你……」

岑薇才要反抗,可是不等她說話,雷力安見好就收,岑薇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只能佯裝恩狠狠地說:「不要摸我的頭髮了!」

「嗯,我記住了!」

雷力安回答的很快,可是卻讓人不得不懷疑他話里的可信度。

「那呆了一整天,你總查出什麼來了吧?」

岑薇無奈地撇撇嘴巴,她發現她已經無法對雷力安生氣了,因為那就好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無趣得很。她只能轉移話題。

「是查出了一些問題,不過這隻能說明「雙園」不是個正經的地方而已,但是卻沒有什麼證據證明別的,只能看阿六那邊會傳出什麼消息了。」

雷力安有些苦惱地說道。

「阿六?」

岑薇有些疑惑。是那個會陪著她,沒有見過面的女孩嗎?

雷力安點點頭。

「你當時已經中招了,是阿六易容成了你的樣子,現在被她們帶走了。不過他們以為帶走的是你,又安排了一個人易容成了你的樣子,混在我們隊伍里。不過你放心,阿六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雷力安解釋著。

岑薇這才鬆了口氣,這就好。

不過既然有人易容成了她,那她怎麼辦啊?豈不是都不能露面呢?

「我已經讓阿七出去聯繫了,等阿七回來,就送你先回杭州,你留在這裡,我和你爹爹都得擔心你!」

話都不被雷力安給說完了,岑薇也只好答應。

「可是我爹爹沒有武功,不會有危險嗎?」

岑薇有點擔心岑天澤。

「哦,你就擔心你爹爹,就不擔心我嗎?」

雷力安一副傷心極了的模樣。

岑薇白了他一眼,一副莫名其妙地道:「你武功高強,身邊又有侍衛,有什麼好擔心的?」

雷力安覺得他剛才好像自取其辱了。

不過他還是說道:「放心吧,我暗中派人保護他,而且有些事情也不是靠武力解決的。如今岑大人雖然是天子衛巡撫,但畢竟之前一直是文官,那些天子衛總會不服的,他們倒是不會做出什麼不忠的事情,但偶爾給岑大人一些麻煩總可以的。

趁著這次機會,岑大人做出一些實事來,岑大人手下管理的五十天子衛自然就會心服口服的。」

岑薇被說服了,也就不再開口。

「知道你愛吃這個,剛才在餐桌上看到了,就帶了過來。」

雷力安很自然地說道。

「你,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岑薇疑惑不解地問道。

她從沒有說過她喜歡吃螺螄肉,怕是芍藥和紅豆這兩個貼身丫鬟都不知道吧?

主要是螺螄肉固然好吃,但是屬於比較寒涼的東西,女子吃這些多了,腸胃經常會不舒服,有時候還會排氣,有辱斯文。因此許多女子都不愛吃。

岑薇雖然愛吃,但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而且在岑家,也不會把這種東西擺上姑娘的餐桌上。

雷力安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吃螺螄肉的呢?

「我知道你喜歡吃,這裡面加了生薑養胃,吃多些也無妨,要是難受,等下可以再喝一杯生薑紅棗茶,就會舒服很多了。」

雷力安沒有回答岑薇的問題,反而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雙玉著出來遞給了岑薇。

他笑眯眯地絮叨著。

岑薇不禁看呆了,愣愣地接過了玉著,情不自禁地夾了螺螄肉到嘴裡。

等酸酸辣辣的螺螄肉落入嘴巴,那酸辣的滋味才讓她回過神來。

岑薇低下頭,細細地嚼著,又慢慢地吞咽。

雷力安就一直保持著微笑,看著岑薇吃東西,彷彿看著她吃東西,比看天底下最美的風景還要開心。

「好吃嗎?」

雷力安問。

「嗯。」

岑薇點點頭,又夾了一個螺螄肉。

這裡的地方雖然不正經,但是飯食卻是正經的好吃,尤其是這螺螄肉,很有彈性,也沒有腥味,比起京城蘭桂酒樓的也不差。

「真的嗎?真有那麼好吃嗎?」

雷力安認真地問。

「好吃!」

岑薇肯定地點頭,嘴裡還沒有吞下去,說出的話還有些含糊。

「那我也試試,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什麼?」

岑薇將螺螄肉吞下去,有些獃獃得問。

可是下一刻,她就要傻了。

只見雷力安一手握著岑薇拿筷子的一隻手,夾了一個螺螄肉放進嘴裡。

他砸吧著嘴巴,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評價道:「果然不錯,真的很好吃呢!」

「嗯!」

岑薇低頭,一抹紅染上了耳郭。

他,他用得是我的筷子……

感覺被雷力安握住的那隻手好像也變得滾燙起來。

「怎麼不吃了?快吃啊,聽說涼了就不好吃了。」

雷力安嘴角帶著一抹得逞的微笑,一本正經地說。

「哦,嗯。」

岑薇愣愣地,點著頭,聽話的用玉著夾了螺螄肉放進嘴裡。

「咳咳……」

螺螄肉落到嘴裡,她的臉瞬間爆紅,不停地咳嗽著。

這,這……這是雷力安用過的筷子啊!

「怎麼了,嗆了嗎?慢點,慢點,我不跟你搶就是了。」

雷力安無辜地說著,用手輕輕地拍著岑薇的背,等岑薇氣勻了下來,又及時地端上一杯茶。

「沒,沒事,就是被辣到了。」

岑薇有點心虛地小聲說。

是她反應太大了吧?不就是共用一雙筷子嗎?

岑薇抬頭看了雷力安一眼,接過茶杯小口小口地抿著,可是等茶杯都見底了,卻是見雷力安仍然在房間內。

「那個……」

岑薇看著雷力安,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開口。

「嗯?哪裡不舒服嗎?」

雷力安岑薇是吃多了螺螄肉,結果不舒服,又是擔憂又是懊惱。

一著急,雷力安拉住了岑薇的手,輕輕揉捏著大拇指和食指之間虎口上的穴道。

「你……」

岑薇不明所以,嚇了一挑,想要掙扎。

「不要動!」

雷力安的聲音沉沉的,很好聽,但是卻讓人不自覺地聽話。

岑薇就乖乖地不動了,看著雷力安小心翼翼地揉著穴道,眼神無比的專註。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尤其是男人還是為自己認真,那就更加魅力四射了。岑薇看得呆住了。

虎口處漸漸被揉得發燙起來,不過效果也很明顯,沒有一會兒,岑薇忽然就覺得腸胃舒暢了許多,剛才也不見得難受,但是兩相比較之下,就覺得現在格外的舒服了。

「怎麼樣,現在還難受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雷力安開口問。

可是過了有一會兒,卻始終沒有聽到有人回答。雷力安一抬頭,就悶悶笑了出來。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岑薇竟然已經睡著了,她歪著腦袋,趴在桌子上,臉被擠出了奇怪的形狀。

「困了怎麼不說呢?真是的!」

雷力安嘀咕著,無奈地無聲笑了笑,卻還是彎腰把岑薇抱了起來,很是小心地放在床上,又用被子蓋上了。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雷力安說著,把床帘子放下。

他自己則是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了床邊。

一會兒,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跪在了他的腳邊。

「王爺,皇上有消息傳來了。」

說話的正是十二,她把一個小竹筒遞給了雷力安。

雷力安用力從竹筒中拿出一張紙條,那紙條不過只有兩個指甲蓋大小,上面寫著的蠅頭小字如果不湊近了看,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看完之後,雷力安臉色不變,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睛冷落冰霜。

「刺啦……」

紙條被火苗吞噬,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雷力安握緊了手心,就見那只有小拇指粗細的竹筒瞬間也化成了粉末,輕輕一吹,落在地上,和塵土混為一體。

「阿七有消息了嗎?」

過了一會兒,雷力安問。

不過屋子裡的確有些悶熱了,想到這裡,雷力安起身開了窗戶。

涼風習習,迎面吹來的確很舒服。

夜裡的雙園,有別於一般的青樓楚館,不但沒有笙歌夜舞,燈火通明,反而是一片黑暗。這大概也是雙園能夠隱藏的如此隱秘而不被人發現的一個原因吧?

如果一個園子常常夜裡燈火通明,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暗夜裡,也不是完全的伸手不見五指,但是的確是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一些花草假山的輪輪廓。

突然,雷力安的瞳孔一縮——

只見一黑影驀地掠過,即使很快,雷力安還是發現了。

雷力安很快就做出了反應,吹滅了燈,迅速地躺在了岑薇的身邊,並且迅速脫了上衣,只穿著白色的中衣。

他剛做好這一切,就聽到門栓被撬開,滾落在地上的聲音。

「盯著他!」

傳音入耳,雷力安冷冷地吩咐著十二。

「王爺,不止一個!」

十二也同樣傳音入耳。

屋子裡很黑,但還是能看見來人的輪廓。

他很是小心,走得很慢,又似乎對屋子並不熟悉,一點點的摸索著,眼看著就要摸索到床前了。

就在這時,雷力安猛地跳了出來。

來人也很警惕,雷力安先發制人,也沒有一擊得手,兩人很快就打了起來。

裡面打鬥的動靜剛響起來,外面也響起了打鬥的聲音,那是十二和外面的人也開始打起來了。

岑薇被打鬥的聲音吵醒,她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並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別怕!」

一個女子猛地說道,卻是點了她的啞穴把她帶走了。

岑薇無法動彈,也說不出話來。

不過一會兒,雷力安就把人給制住了,十二也把外面的人給帶進來了。

但是同時,整個院子里一下子就燈火通明,一群人穿戴整齊地進來了。

「貴人,出了什麼事情了?」

為首的是素娘,引河縣令不可能一直呆在雙園,尤其是晚上更是沒有道理了。

雷力安只用冷冷地眼神瞥了素娘一眼。

「這位是?」

素娘這時才發現了十二。

「她是我的侍衛。」

雷力安毫無感情地道。

「貴人,這雙園的規矩是不允許帶侍衛的……」

素娘有些為難地說。

「規矩?哼!」

雷力安冷哼一聲。

「規矩就是派人刺殺嗎?如果沒有侍衛,豈不是早就魂歸天外了?」

雷力安諷刺地說道。

素娘面色不改,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不然雙園這麼隱蔽重要的地方也不會交給她來打理的。

「貴人既然已經懲罰過了,這人就交給奴家吧,貴人放心,奴家一定不會放過這兩個人的。」

「來人啦,帶走!」

素娘一揮手,身後跟著的幾個打手就不由分說的從十二的手中搶下了兩人。

十二因為接到了雷力安的暗示,並沒有多麼反抗。

很快,兩人就落到了素娘的手裡。

「真是打擾貴人了,貴人好好休息,為了防止再有宵小進來,奴就留幾個人給貴人守著院子吧!」

素娘一本正經地說。

「你,你,還有你,對,還有你,你們四個就都留在這裡吧!」

素娘不由分說,強勢地留了幾個人下來,轉身就要走。

雷力安黑了臉,身上冷氣直冒。

「站住!」

他冷冷地說道。

與此同時,十二也站在了門口,擋住了素娘的去路。

「貴人這是什麼意思?」

素娘彷彿沒有看到雷力安的難看的臉色一般,淡定自若,甚至臉上還掛著一絲微笑。

「我倒是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莫非雙園就是這樣的待客嗎?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屑再住下去了。」

「十二,叫上大家,我們走!」

雷力安怒氣沖沖地說道。

十二就要進屋收拾東西。

「哈哈,貴人莫要生氣,莫要生氣!」

門口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不是別人,正是引河縣令。

他似乎是匆匆趕來,衣衫不整,額頭上還掛著幾滴的汗珠。

「你下去!」

引河縣令低聲對素娘怒喝道。

「是。」

素娘也低聲應著,彷彿被嚇到了一般,卻是很快地退下,然後又很自然地帶走了兩個偷襲的人。

雷力安冷眼看著,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阻止。

「哈哈,貴人還在生氣嗎?底下的人慢待貴人了,還請貴人見諒……」

引河縣令作揖道歉,極盡恭維的模樣。

「哼!」

雷力安又是一聲冷哼,非常不滿。

「長夜漫漫,想必貴人也沒了心思休息,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手談一局如何?」

引河縣令並不在意雷力安的態度,反而是坐到了一盤的矮蹋上,矮蹋上正有一副黑白棋子,他捏著棋子,等著雷力安落座。

「手談就不必了,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地答覆!」

雷力安轉身冷淡地說。

「十二,送客。」

十二立刻就開門,說道,「請!」

引河縣令站了起來,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

「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擾貴人休息了,告辭。」

引河縣令一走,雷力安就飛快地往內室跑去。

他掀開帘子,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岑薇不見了!

不過今晚這一出卻也是著實驚險,如果不是阿六回來了,怕是岑薇真的有危險了。

「你去看看,四周是不是有人監視。」

放下心來,雷力安就冷靜多了,他沉聲吩咐著。

「是。」

十二也堅定地應道。

她直接走出去,也不怕暴露,目光肆無忌憚的一掃,就果然發現了幾處地方有人暗中蹲點。

十二冷冷一笑,也不客氣,手上暗器往那幾個可疑的地方一扔,就聽得幾聲噗通,有人中招了。

當然也有地方並沒有聲音,那不是那個地方沒有人,而是僥倖逃過了。

只聽得草葉窸窣,雖然沒有看見人影,卻也知道藏在裡面的人發現暴露了,知道在躲藏下去也沒有什麼用,紛紛離開了。

十二也不去追,將整個院子都搜查過去,確保一個釘子都沒有,才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果然就看見阿六已經回來了,而岑薇也坐在一邊。

「今天晚上你就得走,他們怕是有所懷疑了。」

雷力安眉頭一皺,看著岑薇,不容拒絕地說。

「王爺放心,都準備好了,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阿六自信地說。

「好。」

岑薇點點頭,沒有拒絕。

剛才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裡。原來她剛才就在房樑上,阿六擔心她發出聲音做出什麼動靜不好,就點了岑薇的啞穴和其他穴道,但是她還是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

因為居高臨下,岑薇看見了前面劍拔弩張,卻有一個人偷偷摸摸地摸進了內室,四處翻找了起來。

發現真的找不到人,才不甘心地離開了。

岑薇將看到的一切告訴了雷力安。

「該死,是本王大意了!」

雷力安怒得錘了一下桌子。

「今晚你就得走,他們既然沒有找到,今晚一定會放鬆警惕,本王剛才又故意發火,他們肯定不敢輕舉妄動,但是一旦天亮了,他們反應過來就來不及了。」

…………

雙園的一處平凡的院子里。

引河縣令一邊悠哉悠哉地喝著茶,根本就不看跪在地上的素娘。

「這茶的味道淡了許多,不是仙仙泡的吧?」

「大人,您忘記了嗎?仙仙如今在那裡呢!」

旁邊的一個小廝指了指一個方向,努努嘴說道。那個方向正是「寒水」院的位置。

「呵呵,是我忘記了,這人老咯,記性就不好咯,也難怪有些人開始不聽話咯!」

引河縣令陰森森地笑著,意有所指地說道。

「奴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是膽大包天了吧!」

素娘話沒有說完,就被引河縣令給打斷了,他一個杯子扔過去,砸得素娘那張乾淨素凈的臉蛋一下子就掛了彩。

彷彿那是一塊髒得不能再髒的東西,就是多看一眼,都是對眼睛的玷污。

素娘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知道,現在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引河縣令已經認定了她是為了立功,好取代引河縣令的地位。

無論她說什麼,都會是狡辯,不但無用,甚至會引來一陣暴打。

素娘識相得選擇什麼也不做。

「砰!」

引河縣令猛得回頭,一腳踢出去。

素娘被踢飛了,撞到了牆角,又落在了地面上,五臟六腑經過這一番動作,早就受不住了。

鮮血順著素娘的嘴角流了下來,素娘低頭,用袖子一抹,仍然沒有說話。

「記住了嗎?你永遠別想取代我!也不可能能夠取代我的!」

引河縣令手掐著素娘的纖細的脖子,那脖子是那麼細,引河縣令的一隻手,就能完全地圈住了。

「記住了嗎?」

引河縣令溫柔地說,他的手輕輕摩挲著素娘的脖子,彷彿情侶間溫柔地呢喃。

但是素娘明白,引河縣令的手一用力,她的命就會沒有的。

「是,素娘明白。」

素娘艱難地說道。

「明白就好,看在你還有用的份兒上,暫且先饒你一命吧!」

引河縣令放開了素娘。

素娘鬆了一口氣。

「說吧,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要好好招待貴人,不得怠慢么?

如果不是我趕來,你就毀了主人所有的布置了!還是好好說吧,這事情如果不解決清楚,就是我不殺你,主人也不會放過你的!」

引河縣令這才坐回原位,接過小廝端來的茶。

小廝乖乖地退下,把門關上,又走遠了一些。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這樣的級別的小人物可以知道的。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你發現了貴人屋子裡有女人,所以你就自作主張?」

引河縣令聽了素娘的一番話,似笑非笑地問。

素娘沒有反駁,不可否認,她的確自作主張了,而且也存著立了功,能夠逃開引河縣令的折磨。

但是顯然,她失敗了。

「那麼那個女人呢?你找到了嗎?」

引河縣令的聲音陰沉沉的。

「沒有。所以我留了人下來打算監視著他……」

「愚蠢!」

引河縣令打斷了素娘的話,「還不把人都叫回來!」

「不可,我的人不會看錯的,裡面的確還有人,今晚他們一定會把人給轉移走的,只要留著人監視,就一定會發現的。」

「呵呵!」

引河縣令冷笑了幾聲,用鄙夷地目光看著素娘。

「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你以為他們還會輕舉妄動么?還留著人,真是愚蠢!就那些人,怕是連他身邊的女侍衛都不是對手,真是可笑!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自作聰明!滾吧,把人都給我撤回來。」

話音剛落,就有人進來說許多兄弟受傷了。

引河縣令又是冷笑一聲,「滾吧!」

素娘愣愣地,被人攙扶著離開。

這種心思,素娘自以為藏得很好,整天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自以為掩飾的多好,但實際上她的眼神卻完全的暴露了她的野心。

那樣赤落落的充滿野心的眼神,當他看不到嗎?

引河縣令想到這裡,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露出一個不屑地笑來。讓人心寒膽顫。

但是……

引河縣令眉頭一皺,憑素娘的心性,她應該沒有膽子無事生非的。

既然如此,莫非她說的是真的?

引河縣令的眉頭又是狠狠一皺,緊緊地凝著,彷彿是一座抹不開的小山丘。

素娘應該是不敢撒謊的。

就算這裡面隱瞞了什麼,但是主要的事件肯定是不會錯的。

那如果是真的……

那麼在雷力安房間里的女人是誰?莫非是那個女侍衛?

引河縣令搖搖頭。

不可能的,如果是那個女侍衛的話,素娘不可能不明白的,又怎麼會傻傻的闖進去呢?

而且按照素娘所說,那個女人分明是在雷力安的內室。

這麼說來,應該是很親近的女人了。

可是……

引河縣令眉頭又是一皺,分明得到的消息是身邊只有那一個姓岑的丫頭啊!

姓岑的丫頭分明就已經被自己這邊控制了,沒有聽說雷力安身邊還有其他女人嗎?

引河縣令隱隱約約地好像發現了什麼,但是他卻搖搖頭,不可能的,一定是看錯了,怎麼可能呢?

…………

屋子裡。

雷力安說了決定,岑薇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她也不想成為累贅,就點點頭。

「王爺,既然如此,屬下這就去安排!」

阿七躬身說道。

「去吧!」

雷力安揮揮手。

沒有一會兒就看見阿七從窗戶翻了進來。

「王爺,都準備好了。」

阿七對雷力安說。

臨走前,岑薇心裡有些複雜,她轉頭看著雷力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有點尷尬。

想了想,她最後說道:「你,你要小心點!」

雷力安沒有料到岑薇竟然會這樣說,心裡很高興。

薇兒是在關心我嗎?

但是現在不是說現在的時候,他也不確定引河縣令什麼時候會反應過來,趁著現在還是趕緊走的。

「嗯,本王會小心的。」

雷力安深情地對岑薇說道。

他又轉身吩咐阿七道:「記得好好保護岑姑娘!」

「是,王爺放心,屬下定然不離開王爺岑姑娘一步!」

夜色沉沉,阿七背著岑薇,在其他手下的保護下,避開了暗中的人,很快就離開了雙園。

可一旦有人來襲,他卻可以迅速地抓住馬鞭作為武器攻擊對手,同時如果對手太厲害,又可以隨時隨地地逃跑。

就在這時,一陣風刮來,在悶熱的初夏給人帶來一陣涼爽和舒適。

灰衣小子猛地坐直,那隻靠近馬鞭的右手恰如其分地握住了馬鞭,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來的精明和警惕,根本就不像是熟睡剛剛蘇醒過來的人。

「快走!」

那陣風掠進了馬車裡,聲音也從馬車裡傳了出來。

灰衣小子揮舞著馬鞭,馬兒不耐地踢了踢后蹄子,卻是沒有發出一聲嘶鳴。

馬兒的蹄子被包裹上了厚厚的棉布,踩在安靜的街道上竟然一絲聲音也沒有。

城門已經關了,這個時候從城門走顯然是不可能的。

岑薇卻從偶爾被微風吹起的帘子看到這路分明是往城門口方向去的。

她抿了抿嘴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阿七好像是明白岑薇的疑惑,她輕聲說道:「岑姑娘不必擔心,城門口有我們的人。」

正說著,馬車竟然已經到了城門口。

「什麼人!」

城門口值夜班的守衛攔住了馬車。

「大人,我家小姐得了重病,老夫人命令一定要連夜送到城外的莊子去呢!」

灰衣小子討好地說,一邊說著,一邊將幾枚銀錠子塞到了守衛的手裡。

「這……」

這麼上道的人,守衛們也不好阻攔的。

但是他們聽了縣令大人的話,這幾日要嚴加看管的。

「幾位大人辛苦了,都不容易的,這些不過是請大人喝喝茶……」

灰衣小子嘿嘿地笑著,擠眉弄眼的。

守衛們也明白了,嘿,這城裡的大戶人家不就是這樣嗎?哪裡沒有什麼陰私的事情,他們都見多了。

這要麼就是哪個小姐私通侍衛了,就是嫡女被庶女陷害了,總之就是那樣。

「行了,行啦,走啦,走啦!」

就在幾位守衛有些猶豫地時候,守衛長走了過來。

他似乎有些不耐煩,瞪了瞪那幾個守衛。

「開門,開門!」

幾個守衛被瞪了一眼,吩咐著開城門。

馬車晃悠悠地沒有阻攔地出了城門。

身後,城門口。

「守衛長,就這樣把人放了不好吧?縣令大人那裡?」

……

有些膽小的守衛不安地問。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莫非你們是嫌銀子咬手了嗎?」

守衛長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那幾個守衛的荷包。

這些人,實力都是深不可測的。

而他們說到底不過是城門口下的小守衛,尤其是他們這些值夜班的,都是家境更慘一些的,因為沒有錢賄賂,因此只能做夜班這樣的苦力活。

但是他們也是樂意的,畢竟夜裡人流雖然不多,可是深夜要出城的人給的自然更多些。

凡是有利有弊,既辛苦,卻又有更豐厚的收益。但是伴隨著更豐厚的收益的,自然就是更危險的環境了。

今晚他們固然可以攔下這輛馬車,但是明日他們怕是就見不到太陽了。

想到這裡,幾個守衛縮了縮脖子,很有默契地顫抖了幾下。心裡默默地想把今晚的事情忘記,就當做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了。

守衛長也很滿意地點點頭。

「好好守著吧,已經四更天了,天快亮了,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守衛長笑眯眯地給眾人說道。

一聽這話,原本有些悶悶不樂無精打採的守衛們,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了。

是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想到家裡的婆娘,一個個興緻都起來了。

…………

馬車出了城,仍然沒有停下來,但是速度卻是放慢了不少。

出城不久,就經過一片小樹林。

就在這時,一直等候在這裡的其他侍衛也出現了。

岑薇猛然覺得外面似乎有些不對勁,她想掀開帘子看看。

阿七道:「岑姑娘不必害怕,外面都是自己人。」

說著,她還給岑薇掀開了帘子。

月光下,只見烏拉拉的一片人,看過去竟然有上百人,岑薇愣了一下。

「這些人?」

「岑姑娘放心,這些人都是保護岑姑娘的,一定會安全無虞地將岑姑娘送回杭州的。」

十二很嚴肅,明明是個花樣女子,卻總是一副只聽命令行事的樣子。

不過岑薇也沒有打算去讓她改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習慣和方式,這些不是別人能隨意插手的。

但是岑薇現在在乎的並不是這個。

雖然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但岑薇之前還沒有意識到。可是現在看見這麼多人,她就突然明白過來這件事情應該充滿了危險。

那這樣,雷力安那邊是不是有危險?

這麼多人就用來保護她,那雷力安那邊的人手會不會不夠?

自己都已經離開雙園了,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的,但是雷力安卻仍然在雙園,如果被發現阿六不是自己的話,他不是非常危險嗎?

想到這裡,岑薇有些擔憂。

她眉頭蹙起,陷入了沉思。

「停車!」

過了一會兒,她說道。

她作為雷力安的屬下,自然不會質疑主子的決定,但是見主子為了一個女人派出這麼多的手下,心裡總有幾分的膈應。

只是想到這有可能是未來的女主人,她才沒有說什麼。但是阿七也一直是板著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完全冷著岑薇。

但是也不知道岑薇是真的沒有感覺到還是其他一回事,總之沒有見岑薇發脾氣。

阿七知道像那些大家閨秀總是很矯情,恨不得全天下都只圍著她轉一般。但是令阿七奇怪的是,岑薇並沒有這些惡習。

岑薇很冷靜,也沒有無理取鬧,而且明白自己的留著只是個累贅,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但是轉念一想,阿七又想通了,不過是怕死而已,也不是很難理解。

可現在,岑薇卻說只要留下三五個人,其他人去幫助主子?

阿七臉色有些動容,心裡對岑薇也改觀了不少。

不過也僅僅如此而已。

「岑姑娘,屬下只是奉王爺的命令,護送姑娘回杭州,其他的事情,恕屬下不能答應。」

阿七停頓了一下,見岑薇沒有反駁,心裡冷笑一聲,原來不過是客氣一下啊。但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失望,為王爺感到不值。

「既然岑姑娘無事,還是趕緊出發吧!」

阿七聲音又冷了下來。

「灰衣,出發!」

阿七對著外面吩咐著。

岑薇沒有發覺這短短几句話之間,阿七的態度就轉了幾轉,她當然知道這些人肯定只聽從雷力安的命令了。

但是她真的很擔心雷力安,她心裡很不安,總覺得那個地方的危險不只是表面那麼簡單。

但是偏偏雷力安和岑天澤雖然告訴了她一些東西,卻不願意把真正的事情告訴她。

「別!阿七,你聽我說!」

岑薇著急地開口,她一著急就拉住了阿七的手。

阿七作為一個暗衛,何曾與人這樣靠近,和她靠得近的,現在怕是都已經去投胎了。她身子瞬間僵硬了下來,但是不過片刻也恢復了正常。

灰衣小子自然也聽到了裡面的聲音,他手裡的馬鞭高高舉起,卻一直沒有落下。不過許久,也沒有聽到阿七要求出發的聲音,他就默默地把馬鞭放下。

馬兒不耐煩地哼了哼。

圍著馬車的幾十號黑衣侍衛卻如同影子一般,一動也不動。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但是她們心裡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王爺明顯很看重岑薇,如果岑薇出事情的話,王爺就算最後安全無虞了,也會被人要挾的。

做人屬下的,首要的就是要聽話,而不是自作主張!

阿七神色一凝,糟糕,她剛才竟然差點就心動了。

她複雜地看了岑薇一眼。

岑薇也期待著等著她的回答。

但是——

「灰衣,出發!」

阿七猛拔高了聲音,大聲喊道。

「嘶……」

灰衣小子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高舉馬鞭,重重地打在了馬背上,馬兒吃痛,撒開了蹄子拚命地跑著。

包了棉布的馬蹄不僅跑起來沒有聲音,就是連塵土也沒有飛起來。

馬車周圍跟著的侍衛仍然緊緊地貼著馬車,沒有發生一點兒動靜,從後面看,根本就不會看出來這小小的不起眼的馬車,周圍竟然有幾十人的侍衛悄無聲息地保護著。

「阿七,我……」

岑薇開口,馬車忽然彷彿碰到了什麼,一下子跳了起來,又猛地往下沖,岑薇要說的話就還沒來得及說,全部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給打斷了。

阿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岑薇,才避免了岑薇的腦袋跟馬車來個親密地接觸。

原來現在已經離開官道,進入鄉野小道。

鄉野小道自然不比官道來得寬敞筆直,不僅山路十八彎,就是路面也是坑坑窪窪,岑薇竟然是被震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隻手牢牢地抓著馬車車廂,全神貫注,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要滾出馬車了。

馬車底下鋪了厚厚的毯子,原本坐著非常的舒服,但是在這樣坑坑窪窪的山路上,也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

岑薇覺得自己的屁股都開花了。

阿七的臉色也不好,她一隻手攀著馬車車廂,一隻手還得扶著岑薇。

只是她的心裡,怕是要把灰衣小子給罵個半死了。

但是灰衣小子現在卻是無暇顧及這些,他緊抿著唇,眼睛直視前方,左手抓著馬鞍的繩子,右手牢牢地抓著馬鞭,不時地拍打著馬兒的背。

馬兒撒開蹄子跑,很是聽話地七拐八彎。

原本一直緊緊地貼著馬車的黑衣侍衛,如同暗夜中的鬼魅一般,橋沒生息地離開馬車周圍,只留下幾個守著馬車,其他的全都躲在半路。

馬車一直往前,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野里。

「往哪邊去了?」

黑夜裡有人問道。

「你帶人往左邊追!」

「你帶人往右邊追!」

「其餘的人跟著我走!」

黑暗中,有人有條不紊地安排著。

夜色是他們最好的掩飾,黑夜裡看不清楚他們的容顏,但是總之來者不善就是了。

天際有一抹魚肚白漸漸出現。

最黑的時候不是夜晚,反而正是這黎明前的最後時刻。

不僅是人陷入了沉睡,就是山野里的動物也完全陷入了沉睡。

林間很安靜,但是這絲安靜彷彿又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也不知道終於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在山腳下停了下來。

岑薇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是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去管這裡是哪裡了。

一下馬車,她就扶著馬車吐個不停,這個時候,胃裡哪裡有什麼東西,因此也只是不停地乾嘔而已,頂多就是嘔吐出一些酸水罷了。

但是這裡卻不是久留之地,如果只是在山野小路,就算道路坑坑窪窪的,但是馬車根本就沒有必要跑得這麼快。

除非也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有追兵!

岑薇不敢耽擱,這些人都是在保護自己,自己多耽擱一會兒,就會多連累他們一分。

想到這裡,岑薇多麼希望自己有武功啊,就算不是個江湖高手,也有自保的手段。

但是她也明白,這不過是痴人說夢,練武肯定是要從小就開始的,她這個年齡,根本就沒有可能了。

岑薇強忍著胃裡的難受,憋住那種一直想吐的感覺。

「我們走吧!」

她說道。

很快,阿七就攬住了岑薇的腰,提起力氣就往山上跑。

灰衣小子和剩下的黑衣侍衛自然也是跟著上山了。

往山上跑自然不是自尋死路。

而是這山佔據天時地利,阿七和灰衣小子知道有一處位於懸崖處的山洞,地勢陡峭,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

當然,這是最後的辦法,他們更相信那些留下守株待兔的兄弟不會放過一個敵人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也是最安靜的一刻。

當然,更是最好的時刻。

錯過這個時候,天就該亮了,要是還準備殺人,不論是誰,都得等到明天了。

畢竟不管敵友,都不想驚動不相干的官府,惹來更多的麻煩。

尤其是對於敵人來說,他們更不願意等到明天。

所以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哪怕是同歸於盡!

阿七腳踩著樹梢,腳借力一瞪,就高高地跳了起來,緊接著又踩到了崖壁,接著用盡全力,剛好就進了崖壁的一個山洞裡。

洞口有樹枝掩映,擋住了洞口,除非是靠近,根本就不會發現這裡有個山洞。

岑薇站在洞口,居高臨下可以將樹林里的動靜一覽無餘。

阿七也跟著站在洞口,她的目光掃視山崖底下,帶著一絲譏笑。

不自量力!就這麼幾個人,那就都有去無回吧!

她冷冷一笑。

阿七笑了笑,「放心,不過是些不自量力的宵小罷了,灰衣他們會好好解決的。」

話音剛落,就見夜色叢林里驀地出現了七八個人影,這些人影從四面八方出現,剛好呈包圍的姿態,將原先一批闖進樹林里的人給包起來了。

刀起刀落,很快就看見有幾個人影無聲地倒下了。

夜是那麼的安靜,只能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嘩啦,嘩啦,輕柔。

可是岑薇卻彷彿是聽到了刀子入肉的聲音——噗嗤。又好像是看見劍滑過了脖子,一道鮮血飛濺出來,甚至還帶著溫熱的體溫。

風帶來血腥,在鼻尖徘徊,岑薇捂住了嘴巴,差點就吐了出去。

殺人,她甚至自己也親手殺過人。

但是她還是沒有那麼容易接受,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奪走了。

可是岑薇知道,她不能吐,也不能退縮,更不能躲避。戰勝恐懼的唯一辦法就是恐懼。

阿七看見岑薇捂住了口鼻,就知道岑薇是忍受不了血腥味了。也是,不過是一個嬌滴滴的閨閣女子,就是大膽了些,怕也不能夠冷靜地面對死亡。

如果能,那就只能說是冷血無情了。

阿七嘴角彎了起來,無聲地笑了笑,哪裡能夠要求那麼多呢?

不過,既然有追兵追來,那是不是說雙園那邊已經暴露了呢?

阿七眉頭一皺,主子那邊的人手都是能夠以一頂十的好手,人雖然不多,但是貴在精!

可即使是這樣,阿七還是有些擔憂。

「風有些大了,岑姑娘先回山洞裡吧!」

阿七體貼的說,考慮到岑薇的自尊,她並沒有直接點出岑薇的不舒服。

「謝謝,我沒事。」

阿七的好意,岑薇自然明白,她朝著阿七笑了笑,但是她自己更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麼。

血腥味更濃厚了,甚至有些嗆人,幾乎是輕輕一個呼吸,就能夠清晰地感受著。

山崖底下的小樹林,已經混亂一片,薇兒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自己了。

只看見一個又一個的人影不斷地倒下。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死亡的不僅是敵人,還有自己人。

岑薇抿著嘴唇,她怕一說話就要吐出來了。

死亡越來越多,天際開始泛白,但也不過是輪廓更加清晰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影開始往樹林外面跑,有一就有二,越來越多的人影開始往樹林外面逃跑了。

追和跑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方和敵方之間的區別就開始變得顯而易見了。

很顯然,自己這邊人數變少了,不過敵人那邊的人數更少就是了。

局勢明朗起來,岑薇感覺吊了一個晚上的心,就要落下來了。

卻在這時,異變突生!

但是這樣一來,根本就分不清是敵是友。

阿七抿緊唇,劍已經握在了手上,她走了一步,拉住了岑薇的一隻手。

再等等看,或許是自己人呢!

追和逃的人快要出了森林,終於和衝進森林裡的一波人相遇了,這時忽然見沖入森林的那群人猛地摘掉了黑色的頭巾,露出白色的頭巾。

這個時候,白色是最明顯的。

很快,追的一方也同樣摘到了黑色的頭巾,露出了白色的頭巾。

黑與白的鮮明對比,真是再清楚不過了!

阿七這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了,原來是虛驚一場啊!她鬆開岑薇的手,輕聲道:「沒事了。」

「嗯,沒事了。」

岑薇喃喃說道。

精神一放鬆,竟然覺的雙腿一軟,竟然就跪在了地上。

阿七被嚇了一下,趕緊伸手去扶。

岑薇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她伸出手擺了擺。

「我沒事,就雙腿有些軟。」

說著,竟然就哭了出來。

剛才最害怕的時候沒有哭,現在事情都結束了竟然是哭了。

阿七無奈地搖搖頭,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伸出手拍了拍岑薇的肩膀。

阿七有些恍惚,她突然就想起了當年她全家被土匪殺害,她母親把她藏在水缸里,她明明很害怕,但是卻不敢哭出來。

等後來被人救了之後,反而是哭得不能自己。

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阿七真的有點恍惚了。

沒過多久,只聽底下傳來一聲類似鳥兒鳴叫的口哨聲。

岑薇已經緩過神,她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

「岑姑娘,我們下去吧!」

阿七問道。

岑薇點點頭。

阿七攬住岑薇的腰,縱身一躍,當然中間是要靠岩石樹梢等物體借力的,但也很快,就落到了崖底。

灰衣小子已經在崖底等著了。

「七姐,都死了,只可惜沒有活口。」

「就算沒有活口難道就不知道是誰做的嗎?」

阿七冷冷一笑,對這結果根本不意外。

「馬車還能用嗎?」

「啊?哦,能用的。」

話題轉移得太快,灰衣小子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先趕路,有事之後再說!」

阿七說道,又是一陣風般掠過,岑薇已經回到了馬車裡。

馬車有點損壞,不過卻真的還可以用。

「岑姑娘,雖然天已經亮了,山裡危險,我們不能久留必須立刻趕路了,請岑姑娘見諒!」

阿七解釋著。

岑薇理解地點點頭。她想問些事情,但是又覺得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還是先乖乖趕路來得好。

至於過了這段時間,她們早就離開引河縣十萬八千里,怕是都要到杭州了,倒時候也就徹底安全了,那些人自然不敢再隨意追來的。

一路趕路,對於這些經過不同常人的訓練的侍衛來說,自然不算什麼,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是幾天幾夜不喝不睡都能熬的。

但是現在既然有機會休息,自然不會不休息的。

很快,這些人就換了夜行衣,穿上尋常侍衛的衣裳。有些人留下來生火,看守營地,有些人則是到山林里尋些野味。

清澈的河裡還有新鮮肥美的魚,阿七看著那些魚,砍了幾根樹枝,用劍稍微削了削,就做成了簡易的魚叉。

灰衣小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阿七。

「你,你竟然用劍削樹枝,做魚叉?」

不怪灰衣小子詫異,實在是阿七特別寶貝她的劍,就是讓人碰都不願意,怎麼會願意用自己的劍來做魚叉呢?

太不可思議了。

「拿來!」

阿七白了灰衣小子一眼,把自己的劍插入劍鞘,朝灰衣小子伸出了手。

「什麼?」

灰衣小子一愣。

阿七沒有回答他,趁著灰衣小子愣神的功夫,手一伸,就把灰衣小子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給取走了。

「唉,我的匕首!」

如果說阿七寶貝她的劍,那麼灰衣小子寶貝的就是他的匕首了。

灰衣小子擅長近身格鬥,近身格鬥最好的兵器就是匕首了,當然他身上也不只有一把匕首。

但是他最寶貝的就是藏在靴子里的這把匕首了。

這把匕首雖然看似平常,卻不是鐵器,它看得烏漆墨黑的,但它實際上是由一種動物的骨頭打造的,至於是哪種動物,灰衣小子並不知道,這是他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從對方手裡搶過來的。

可是灰衣小子也只是無奈大喊一聲,卻也不敢奪過來。

他撇了撇嘴,坐在了阿七的旁邊。

阿七很快就製作出兩根魚叉,她扔了根給灰衣小子。

「走,叉魚去,等什麼時候叉到魚就把匕首還給你!」

阿七挑釁地說道。

「哼,七姐可不要小看我!」

灰衣小子也不服氣,冷哼一聲接過了魚叉,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河邊走去。

阿七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得逞的笑來。

「噗通!」

「呸呸!」

「……」

灰衣小子連續用力往河裡扎去,但是偏偏魚總是很輕易地溜走了。

「呵呵,看來你的匕首是不能要回去咯!」

阿七調笑著。

灰衣小子氣呼呼地,嘟起了嘴巴。

「我就不信邪了!」

灰衣小子盯著岸上,那裡有一堆魚,全是阿七叉上來的。

「灰衣,你小子跟七姐比,怎麼比得過啊!」

「哈哈,灰衣加油啊!」

「……」

岸上有人麻利地收拾著魚,也有人忙著生火,不過他們都嬉嬉笑笑地,還不忘嘲笑灰衣。

她走上前一步,很快就到了灰衣小子和阿七的身後。

「你們在叉魚嗎?」

她問道。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灰衣小子撇撇嘴,當知道自己被派來保護一個女子的時候,他心裡就很不高興了。不過主子有命令,他自然會遵守的。

但心裡有些怨氣也是必然的。

岑薇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她轉頭看向阿七。

「我可以試試嗎?」

岑薇笑著問。

阿七臉上的嚴肅的表情差點就崩不住了,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

阿七將簡易的魚叉交到了岑薇手裡。

上下打量了岑薇一番。

小女孩嘛!遇到新鮮的事情總喜歡嘗試一下,只是到時候一條魚都沒叉到,哭鼻子怎麼辦?

阿七有點發愁。

岑薇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河很淺,灰衣小子挽起了褲子,站在河中央。

「嘿,叉不到魚到時候可別哭鼻子哦!」

他不懷好意地說道。

岑薇朝灰衣小子笑了笑,絲毫就不在意。

她舉起魚叉,對準一隻的肚子叉下去。

魚靈活地擺著尾巴溜走了。

就差一點了!

阿七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著岑薇。

但是女孩卻很平靜,臉上沒有沮喪,也沒有一絲委屈。

「有點生疏了呢!」

岑薇說道。

她又平靜地舉起了叉子。

「什麼啊,說得她叉過魚似的。」

灰衣小子撇撇嘴,也埋頭盯著河裡。

「哇!」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陣歡呼。

灰衣小子抬頭一看,就看見岑薇舉著叉子,叉子尖端一隻小魚撲棱著魚尾巴,好不可憐。

原來是眾人聽到動靜,都圍過來看熱鬧了。

「喂,灰衣,你不行啊,竟然被人家一個小姑娘給比下去了。」

有人笑著說道。

感受到那邊的視線,岑薇轉頭就看見了灰衣不敢置信的,傻不愣登的模樣。

岑薇難得心裡起了一絲調皮,她朝著灰衣笑了笑,又朝他晃了晃她手裡的魚叉。

魚兒又掙紮起來了。

灰衣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低頭不想理會,埋頭叉魚。

一片水花四濺,卻沒有一條魚落到了魚叉上。

又是引起一陣轟然大笑。

岑薇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冷麵阿七對著灰衣也會戲弄他了,因為這小子真的是太有趣了。

「七姐,灰衣太有趣了!」

岑薇跟著眾人稱呼阿七為七姐,阿七愣了一下,沒有說什麼。嘴角卻是也跟著翹了起來。

有了第一次得手,岑薇很快就又叉了幾條魚上來,反觀灰衣小子那邊,卻是沒有一條收穫。

他有些氣急敗壞,不停地叉著魚,河水到處亂飛。

「我來吧!」

阿七看不過去,乾脆對著灰衣小子說道。

「不行,我就不信還叉不到一隻魚了,就是不信邪了!」

灰衣犯了犟脾氣。

這時候,去找野物的人也回來了。

撕開外面金黃的皮,只見一股奶白色的熱氣沖了出來,香氣更是撲鼻而來。岑薇輕輕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吃!」

她笑彎了眼睛。

阿七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岑薇竟然這麼不客氣。

其實她以為像岑薇這樣的大小姐,怎麼會吃烤魚呢?怕是都是丫鬟們剔去了骨頭,放在盤子上,然後還要擺上醬料……

「七姐怎麼不吃呢?」

岑薇一頓。

她並不知道阿七心裡所想。

如果知道的話,她必定是要捧腹大笑的。

其實從小,岑薇就和一般的大家閨秀有所區別,她喜歡幹些別人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到別莊里叉魚烤魚,不僅如此,還是要親自做。而且喜歡那些貴族眼裡是下等人才吃的烤紅薯……

若是一一列舉開來,可真是數不勝數了。

阿七笑了笑,咬了口魚肉,入口生香,很是美味。

但是她心裡還是有些好奇和疑惑。

「岑姑娘,你怎麼會叉魚呢?就是灰衣都叉不到魚呢?」

正說著,只聽噗通一聲,一眼看過去,竟然不見了灰衣的人。

阿七一下子站了起來。

「哈哈,叉不到難道我還捉不到嗎?」

一陣水花四濺,只見一個落湯雞似的人物跳上岸來,他的懷裡抱著一隻活蹦亂跳的魚。

這人可不是灰衣嗎?

不過魚可真大!

灰衣得意地往阿七和岑薇這邊看了一眼,那表情彷彿是在說,看,就算不能叉到魚,但是會捉魚啊,而且還能捉到這麼大隻的魚呢!

岑薇朝著灰衣笑了笑,只覺得他非常可愛。就是阿七也是無奈的模樣。

不過其他人倒是很給面子的都鼓掌,歡呼起來。

不過那麼大的魚倒是不好直接叉起來烤了,而且這麼新鮮。

「不如就魚湯吧!」

有人提議。

這主意不錯,就是有些麻煩了,首先是沒有陶罐之類的器皿,別說做魚湯,就是燒些熱水都沒有可能。

最後自然是不了了之,灰衣只好戀戀不捨地將大魚給放生了。

不過一會兒,那邊的烤肉也好了。

吃飽喝足之後,就開始上路了。

趕馬車的依舊是灰衣小子。他似乎還有些不情願,但是給阿七一個眼神瞪過去,就很老實地坐在車轅上。

「吶,接著!」

阿七將匕首扔給灰衣小子,灰衣伸手接過。

他嘴巴一咧,開心地笑了出來。

「駕!」

馬鞭高高揚起,馬兒嘚嘚地跑了起來。

天色還早,應該可以趕得上在下一個小鎮休息了。

「客官,實在不是小的不做生意,只是你這裡有女客,這出了事情,我們也不好負責啊!」

客棧的掌柜皺著眉頭說道,十分為難。

這一群人雖然是外鄉人,而且明眼瞧著都是很有錢的,否則也不會一路風塵僕僕趕路,但是精神頭還這麼好。

誰會不喜歡錢呢?有銀子不賺那是傻子呢!

有錢還得有命花啊!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而且很明顯從馬車上下來的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是這裡面一群人保護的對象。

落鳳鎮的習俗,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無論是多少人看著,只要是外鄉的女子總會出事。

落鳳鎮原來不止他一家客棧,但是現在為什麼只有他一家,不就是因為他識時務嗎?官府都管不著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插手的。

阿七顯然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消息。

天雖然還沒有黑,但是如果要趁著這個時間趕到下一個地方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露宿山野。

但是眾人雖然說中途有休息了一會兒,能受得了。但是岑薇卻不能這樣顛簸下去。

「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那什麼傳言嗎?」

灰衣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這,客官,這出了事情我們可管不著的。」

掌柜的苦口婆心,無非是勸岑薇等人趕緊離開,不要在小鎮上過夜之類的。

「廢話少說,你就說讓不讓我們在這裡過夜了?」

灰衣上前一步,把銀子摁在了掌柜的面前,那銀子就嵌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嚇了一跳。

「放心,出了事情由我們自己負責,不會連累到掌柜的身上的!」

阿七也說道。

她目光凌厲,就看了掌柜的一眼,根本就無法讓人反駁。

掌柜的沒有辦法,但願出事了這群人不要找自己的麻煩。

而且這群人看起來都不簡單,他隱約地希望這群人可以打破落鳳鎮的這個詛咒。

這客棧樓下是吃飯的,樓上才是住人的。

岑薇一行人進來,動靜也不小,想不引起人的注意也不可能。

但是阿七和灰衣的氣勢強悍,又加上後頭跟著的十幾人,氣勢更是非同一般。住客棧的都不過是一些路過的普通百姓,就是心裡好奇,也只是低著頭不敢說話,等人上了樓,這才開始討論。

「那裡面有女子吧?」

這住客棧的也有明白落鳳鎮的來歷的,震驚地說。

自從那個謠言出來后,落鳳鎮有多久沒有外鄉女子進來,已經不知道了。

而且對於外鄉女子進來就會失蹤,許多人都是嗤之以鼻,認為那根本就是謠言。

但是謠言也可謂,畢竟沒有人願意用生命去證實這謠言真假,如果是真的呢?

小鎮看起來還是很平靜,但隱隱約約地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了。

但是這些人又有別於這次,因為那些打聽的人都是男子,也沒有帶女子,不管這傳言是真的還是假的也沒有人在意,不過是當笑話聽了。

這回卻不一樣,問話的是嬌滴滴的小娘子啊!

小二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麼回答。

若是回答錯了把客人給嚇跑了,掌柜的要是把他給開除了怎麼辦?可是如果說假話的話,如果這女子萬一到時候出事了,就算跟他無關,可是他心裡也難免就有幾分的愧疚。

「你說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阿七放柔了語氣,循循善誘。

小二有幾分心動,他的手不停地撫摸著碎銀子。

「好吧,客官聽聽就算了,其實這到底真假也不知道,小的也只是聽父輩們講的。畢竟自我出生到現在,還沒有見過外鄉來的女子。」

小二打開了話匣子,就有些停不下來了。

阿七也沒有阻止他,反而是把他請進來,又關上了門。

這是個很久遠又很可怕的故事——

或許是二十年,或許是三十年,又或許更早,已經無從考究了。

那個時候落鳳鎮還不叫落鳳鎮,大約是叫做西山鎮,因為它位於西山腳下。

一天,也是傍晚,不過傾盆大雨而下,而且下了一整天了,客棧里的人都被困在客棧里,這些人有些是路過的,有些則是要去做生意的。

但無論怎麼樣都很著急。

就在這個時候,一家客棧門口停了一輛馬車。

這麼大的雨,竟然還有人趕路?

此刻一樓有許多吃飯的人,都很好奇,伸長了脖子探頭探腦的。

這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有車夫,有侍衛,有丫鬟。兩個丫鬟扶著小姐下馬車,雖然撐著傘,不過是幾步路,但是風太大,雨也太大了。還是顯得有幾分的狼狽。

等到了客棧的時候,小姐的衣服也濕了,露出柔美的腰肢,姣好的身姿來,看得客棧里的一群人眼睛都直了。

「要一間天字型大小的客棧!」

一個侍衛說道,一個銀元寶扔在了掌柜面前。

掌柜的眼睛本來也在那小姐身上,此時只盯著銀元寶,下意識地拿起銀元寶用牙齒一咬。

是真的!

「嘿嘿,小二帶客官到天字型大小去!」

小二杵在一邊,有些為難。

「怎麼回事,還不去安排!」

掌柜的踢了一腳沒有眼色的木楞的小二。

「可是掌柜,天字型大小的房間已經沒有了。」

小二老實地回答。

「沒有,沒有不會去湊一間出來,快去!」

掌柜的又踢了小二一腳,轉頭對那侍衛道:「客官稍等,一會兒就收拾出來了。」

「不用了!」

突然一個女聲響起。

清脆空靈,一下子大家都看了過去。

小二也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夥人根本就惹不得,忙低著頭道:「是,小的明白了。」

屋子收拾的還算乾淨,就是位置不大好,就在樓梯口不說,人來人往,也吵得很,很讓人煩躁。

「娘娘就是太善良了,您身體尊貴,哪裡能住這屋子呀?」

一個丫鬟擰著毛巾,眉頭微皺,有些不懟地說道。

被稱呼「娘娘」的女子自然是方才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位大家小姐。她看起來並不在意這些,雲淡風輕的模樣讓人覺得她此刻不是在小小的客棧,而是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里了!

「翠兒不必抱怨,等過了這岔子,總會好的。何況如今這狀況,還是低調些好,莫給聖上添麻煩了。」

女子一開口就轉移了翠兒的話題。

「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聖上碰面啊!」

翠兒感嘆著。

女子看著窗外不說話,雨下得極大,摔打在窗戶上,聲音也極響的。她發獃般地看著窗外,一片雨霧蒙蒙,什麼也看不到。

「娘娘,熱水來了!」

門外有另一個丫鬟進來,她一揮手,身後就有兩個侍衛抬著一桶熱水進來。

「你們在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丫鬟吩咐著。

「是,屬下明白。」

侍衛站在門口,像是一塊木樁一樣,人來人往,他們卻是一動不動,絲毫不受影響,全身散發著冷氣,就是讓心有好奇的人也要望而卻步。

女子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裳,又用了晚膳。

「娘娘怎麼不多用些,這幾日趕路,娘娘的身體受不住可怎麼辦?」

翠兒和柳兒兩個丫鬟有些擔心。

「我沒有胃口,距離引河縣不遠了吧?」

女子問道。

「回娘娘,大約一日就可以到了,只是如今大雨傾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只能委屈娘娘在這裡了。」

翠兒說道,小心翼翼地覷著女子,生怕她會發脾氣。

不過女子並沒有發脾氣,她反而是笑了。

「翠兒,柳兒,你們兩個以後莫要叫我娘娘了,我算哪門子的娘娘呢?被人聽見了不好。

就叫我姑娘吧!」

女子說道。

翠兒有些擔心,這兩天娘娘的情緒很不對勁,聖上說好了要接娘娘的,但是卻一直沒有動靜,她們雖然時常安慰著娘娘,但是心裡也沒有底氣。

她和柳兒被吩咐了照顧娘娘,外面的那些侍衛也是聖上欽點的。

只是她們這麼狼狽的出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總歸不會是好事。如果聖上也出事了呢?

這簡直不敢想象!

一路走來,雖然一副國泰民安的景象,但是如果認真聽,就會知道如今河套王揭竿而起,各路藩王也是不甘示弱,一副勢要包圍國都的模樣。

翠兒不知道娘娘是不是聽到這些消息了,又怕娘娘出了什麼事情,她這些做丫鬟的肯定就先沒命了。

但是想了一想,等雨停了,就可以到引河縣,那裡是娘娘的故鄉,情況肯定會好很多的。

翠兒又鬆了一口氣。

「柳兒你也眯一會兒。」

翠兒拉著柳兒躺在外間的矮蹋上。

「我不困,我陪翠兒姐姐說說話吧。我小聲地說,不會吵到娘娘的。」

柳兒可憐兮兮地說道。

柳兒比翠兒小几個月而已,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活潑愛鬧得很。

這次從宮裡是逃難出來,可惜她或許還以為出來是遊山玩水呢!

唉!

翠兒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其實柳兒也沒有說什麼,她大概也察覺出了什麼,心裡緊張,所以才要故意說些有的沒的來排解自己的緊張罷了。

過了一會兒,柳兒的聲音漸漸消失了。翠兒一看,原來是睡著了。

她笑了笑,起身用剪子挑了挑燈花,那塊要滅的燈,疏忽又亮了起來。

翠兒坐在燈前,也不知道再想什麼,愣愣地發獃。

其實也不用她守夜,外面還有一群侍衛了,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情,侍衛都不能解決,她也不能做什麼了。

不過如果娘娘半夜要喝水,翠兒還是要即使起來倒水的。

一夜無聲。

第二天,連綿的雨竟然就停了,人們的心情也好起來了,各個臉上都帶著笑。下樓梯的時候看著守在門口的一張張生人勿進的侍衛的時候,也難得朝他們笑了笑。

不過這些人仍然是眼觀鼻口觀眼的,難免就讓人覺得無趣。

剛下過雨,雖然急著趕路,但是路面上還是濕淋淋的,反正都等了幾天,也不在乎再等個半天了。

小二送上了早餐,樓下倒是笑聲一片,眾人慢悠悠地吃著早餐,心情也不錯。

就在這時,一群人侍衛沖了下來,突然拎起了掌柜。

「這,這位客官,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掌柜的嚇了一跳,尤其是這侍衛面無表情,彷彿要吃人一樣。

「說,你把我家主人弄到哪裡去了?」

侍衛陰狠地說道,掌柜的被掐住了脖子,臉色發青,根本說不出話來。

客人們先是嚇了一跳,多數都秉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匆匆吃了早餐就出去了。

也有人躲在角落裡看熱鬧。當然,也有人看不過去。

「這位兄弟,你這樣讓掌柜的如何說話啊?」

一個四十來歲的客商,長得很儒雅,他做生意時經常經過西山鎮,大多數時候都是落腳在這間客棧的。因此就有些不忍掌柜的遭罪。

何況在他看來,掌柜的也不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客商給自己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也機靈,趁著混亂偷偷地跑去報官了。

「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嘛!」

「……」

有人先開了口,自然就有其他人說那麼一兩句的。

可是那侍衛一手掐著掌柜的脖子,轉過頭來,卻陰森森地看著在場的眾人,那眼神太可怕了,在場的客人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讓開,讓開,官府辦案!」

就在這時,官府的人提著刀怒氣沖沖地進來了。

後來肯定還陸續發生了很多件外鄉女子失蹤的案子,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謠言。

陳二倒是盡責,岑薇雖然說明白,但他倒是長話短說,把事情給說明白了。

「後來就有人說,那些姑娘都死了,應該是被第一個姑娘給害死了。因為她心裡有怨氣……」

陳二最後總結。

「陳二!」

外面又有人喊著。

「客官,小的走了,客官有什麼不明白就問小的。」

說著,陳二將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點頭哈腰地出去了。

岑薇隱隱約約聽到掌柜的在訓斥陳二,至於說什麼,就不清楚了。

只是,怨氣殺人嗎?

岑薇笑了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阿七以為她害怕,就道:「岑姑娘放心,有我保護著,岑姑娘不會有事的。」

「我不怕啊,我只是有點好奇,如果說後來的姑娘是被第一個姑娘的怨氣害死的,那你說第一個失蹤的姑娘是怎麼失蹤的,或者說是怎麼死的。唉,也不對,第一回是由三個姑娘!還有兩個丫鬟也不見了啊?」

岑薇拖著下巴說道。

「這麼說,這人說的是假話?」

阿七顛了顛右手的劍,似乎岑薇點頭,她就能衝出去用劍砍了那個陳二。

「這也說不準,不過是傳言,真假還不一定了,傳來傳去有些不嚴謹的地方也挺正常的。」

岑薇說道。

她看了看房間,突然問道:「你就定了一間房間?」

阿七點點頭,有些疑惑,不明白岑薇為什麼這麼問。

「七姐,你說如今咱們這情景,像不像故事中的那樣?」

岑薇眨巴著眼睛。

落鳳鎮或許有這樣的傳說,但是既然是傳說,一些細節怎麼可能會那麼清楚呢?

可是方才那個陳二,卻好像一直引著岑薇,又是引河鎮,又是娘娘。不知怎麼的,岑薇就想起了引河鎮雙園中的那個寒水院?

莫非是「娘娘」就是寒水院的主人么?

岑薇勾起嘴角,想起引河縣令似乎說雙園出了個貴妃娘娘,所以才富貴起來了。

這聯繫起來,似乎就講得通了。

但是又有些太巧合了!

「七姐,讓人盯著陳二,我覺得他有點問題。」

岑薇想了想說。

阿七愣了一下,她自然也感覺到這個陳二不對勁,但是岑薇怎麼會知道?

「我已經派人盯著他了!」

阿七低下頭略一沉吟,雖然疑惑卻也沒有開口問。

不過一會兒,天就黑了。

這時候忽然下起了暴雨,雨下得很大,可以聽到很多人不停抱怨著這鬼天氣。

但是抱怨歸抱怨,也不能做什麼,畢竟天要下雨,誰能阻止得了呢?

岑薇也有些累了,因為在客棧,也沒有脫衣服,直接和衣而睡。

實在是想不透,岑薇又翻了一下。

「岑姑娘,不用怕,我在這裡守著呢!」

阿七以為岑薇是害怕打雷,出聲安慰道。

「嗯。」

岑薇知道阿七是誤會了,卻也沒有解釋。

夜漸漸深了,雨聲似乎也沒有了,大概是雨停了吧?

岑薇迷迷糊糊地想著,說是睡不著,但是沒有一會兒,就睡著了。

阿七聽到岑薇的呼吸漸漸平穩,就從外面的小榻上起來,她搬了條凳子,坐在了岑薇的床前。

不管那個傳言是真是假,反正她的任務就是要保護岑薇。

阿七睜著眼睛,隱藏在黑暗裡。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有些頭暈,又好像是發困的樣子。

但是不可能,她怎麼會困呢?

她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想讓自己清醒些,但是這並沒有什麼用,困意一點點襲來,幾乎就差點失去了意識。

阿七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灰衣!」

她開口喊道。

但是很安靜,並沒有灰衣的回答。

灰衣和其他侍衛守在門口,不可能聽不見她的喊聲。

阿七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識,一狠心,拔出長劍刺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鮮血一下子就飛濺出來,染紅了素色的裙裳,像一大朵綻放的寒梅。

血腥氣和巨大的疼痛刺激著阿七,她感覺自己有了幾分的清醒。

岑薇也聞到了血腥味,她鼻頭皺了皺,緩緩睜開眼睛。

夜色朦朧,只看見床頭坐著一個人,努力地要站起來,長劍反射出了寒冷的亮光。

岑薇一緊張,下意識地掏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警惕地看著阿七。

「岑姑娘,是我。」

阿七說道。

「你受傷了?」

岑薇一怔,卻很快放鬆下來。她打算下床查看阿七的傷勢。

「別下來!」

阿七用儘力氣喊道,聲音里是不容拒絕。

岑薇果然不下來了。

「藏到床底下,待會兒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出聲!」

阿七又囑咐著。

岑薇咬咬嘴唇,她知道事情不妙,可是她根本就不能做什麼,如果她留下來,反而會拖累人。

想了想,岑薇一下子就躲進了床底下。

阿七見岑薇聽話,也鬆了口氣,她控制著自己的意識,躺在岑薇方才躺過的床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岑薇都認為根本就不會有事的時候,突然聽得一聲輕微的「咔」聲。

兩道人影從門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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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無雙,夫君要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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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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