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追魂箭
謝如真內心驚訝的同時,卻也不忘避開了。
可是這樣下去根本就不是辦法,他一邊躲著箭,一邊卻在思考著該怎麼辦才好。
「噗嗤!」
還不等他想出什麼辦法,箭就已經入肉,箭從後頭射入,從肩胛骨穿出來,差一點就要擦過了頸邊的動脈。
「追魂箭!」
謝如真瞪大了眼睛。
鳴謫箭故名思議是指弓箭射出時會發出一種如同鳥兒尖銳鳴叫的聲音。這是要靠射箭者的弓箭術。
但是追魂箭卻是只一種箭,這種箭在傳說中才有,據說只要瞄準了對手,箭射出去,就會不停歇,只到射中人為止。
所以才叫做追魂箭。
謝如真一邊手抓著穿透肩胛骨的箭,一邊警惕地看著步步靠近的雷力安。眼裡露出一抹的警惕。
「哦,謝大公子來殺人,難道連殺得人是誰都不知道嗎?」
雷力安諷刺地說道。
但是心裡也有幾分的奇怪,看謝如真的語氣和表情不像是做假,人在危急時候的表現往往是最真實的反應。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
謝如真更加警惕,他握著箭的手更加緊了些,似乎要把箭拔出來。
「哈哈,這天底下能使出鳴謫箭的有多少人呢?何況有「黑面小郎」的應該只有謝大公子,謝如真一人吧!」
雷力安帶著幾分戲謔地說道。
「謝大公子如果不想死的話,還是別把箭拔出來的好,不然本王還不知道怎麼向你的父親交代呢!」
見謝如真眉頭一皺,似乎打算把箭拔出來,雷力安好心地提醒了。
可是謝如真卻並不把雷力安的「好心」放在心裡,他牙關一咬,直接用力把箭拔了出來,頃刻間,就血流如注。他努力地支撐著,可是最終還是倒下去了。
雷力安本來就沒有打算要了謝如真的性命,不然也不會追魂箭也不會只射進謝如真的肩胛骨了。
何況這事情處處透著詭異。
如果說武林打算針對朝廷那是不可能之前沒有一點消息的。那就只有可能這次的行動是謝如真的私下活動。他甚至連雷力安的身份都不知道。
這可就有趣了!
「多留些活口!」
雷力安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話音一落,雷力安的侍衛們彷彿打了雞血一般,一下子就變得非常厲害,本來看著還節節敗退,不過是瞬間,就呈碾壓的姿勢了。
而且因為雷力安吩咐了要留活口,他們就只挑手筋腳筋砍,速度已經慢了些,但實際上卻也很快,就好像是收割麥子似的,一茬一茬的,不過一會兒,敵人就全都倒下了。
這些都是江湖人士,不像死士那樣會咬舌自盡或者牙齒里有毒囔之類的東西。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侍衛們還順便把他們的下巴給卸掉了。
江湖人是最講義氣,但也是最不講義氣的!
雷力安很滿意,相信這次肯定可以查出不少的東西來,到底是什麼人能夠指使得動謝如真呢?
不說這些,就是留著謝如真的命,就讓謝大盟主欠了自己一個人情呢!
「王爺救命啊,王爺…」
就在這時,突然盼盼大喊了起來。
只見一個樣貌普通的人挾持了盼盼。
雷力安看向十二。
十二聳聳肩,表示這事情真的不關她的事情。
只是誰會想到竟然還會有漏網之魚偷偷摸摸地潛到馬車這裡挾持盼盼呢?
但實際上說起來這一切卻又合情合理。
十二一直守在馬車邊,不就是為了讓人知道馬車裡有很重要的人嗎?
現在事情還沒有完全安定下來,就又離開了,誰說不是故意的呢?
不過這一切合情合理,就是雷力安也猜不出什麼錯來。
其實就算是十二故意的又如何,盼盼本來就是作為一個誘餌的,只是最後事情和預料的有些出入。比如,來的人竟然是武林中人,並不是原來預想中的那背後之人。
「王爺救…」
「閉嘴!」
盼盼一開口,就被雷力安怒喝著。
「放開她,你要如何,本王都答應你!」
雷力安面不改色地說道,十二有些好奇地看了雷力安一眼,不懂雷力安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不過王爺是永遠不會錯的。
「哈哈,都說王爺被一個平民迷了心眼,果然不錯!」
那人笑了起來,有幾分得意,彷彿抓住了雷力安的痛腳。
他獅子大開口道:「給我一匹馬,白銀三千兩!」
十二得了雷力安暗中的吩咐,開口道:「馬倒是沒有問題,但是白銀三千兩就有些問題了。我們輕裝上陣,哪裡會帶那麼多銀子,莫非是嫌不夠累贅嗎?」
說到累贅二字的時候,十二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盼盼的身上。不過這目光太隱晦了,並沒有人注意到。
「哼,堂堂親王出行,三千兩白銀怎麼會沒有?」
那人不信,匕首一直貼著盼盼的脖子上,但是目光卻掃視著全場,的確是沒有見到裝銀子的箱子。唯一看不清情況的就只有那輛馬車了。
「把馬車拆了。」
那人凶神惡煞。匕首在盼盼的脖子上劃出一條血痕。
「啊,不要!」
盼盼猛然尖叫起來,她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只是尖叫沒有暈倒已經算好了。
「閉嘴,再叫就殺了你!」
匕首又靠近了幾分,血又流出來了。
盼盼完全不敢說話了,她淚眼汪汪地看著雷力安,可憐兮兮的,只求雷力安救她一命。
雷力安的目光和那人的目光相接,那人眼神里全是自得。
「拆馬車!」
雷力安好像是終於敗下來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道。
很快,就過來幾個侍衛,七手八腳就把馬車給拆卸下來了。
馬車被分割成幾塊木板,看著也很是平凡,不像是能藏著什麼東西的樣子。
「走!」
那人推搡著盼盼往馬車那邊走。
盼盼一邊走,一邊往後面用乞求的目光看著雷力安。
那人用空餘出來的手翻了幾下,的確沒有翻到什麼值錢的東西。
「哼,算你狠!」
他說道。
「全都給我退後!」
那人用了些力,盼盼覺得自己又流血了。溫熱的血就流進衣領里,說不出的難受,更多的是害怕。
「退後。」
雷力安說道。
「站住!別追了!」
雷力安發話。
幾個侍衛猶豫了一下,面面相覷,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前方馬兒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原地休息!」
雷力安吩咐。
侍衛們雖然不懂,卻又意外地聽話。
說是在原地休息,但其實是在附近的山林裡面找個空地就地生火。
這些侍衛都是身經百戰的侍衛,野外生存根本就不是問題。不過一會兒,就聞到了陣陣的烤肉香。
十二問道:「王爺,為什麼不追?」
雷力安咬了口野雞的後腿肉,笑得像只狐狸一樣,眯起了眼睛:「他自己會回來的!」
這話說得篤定,莫名地讓人信服。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逃走了還要自己回來自投羅網,但是十二表示,不明白的事情聽著就好了,也不要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
她大口的吃肉著,忽然道:「也不知道阿七姐姐這個時候到哪裡呢?」
十二偷偷地看了雷力安一眼,又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們走的時候都沒有跟岑姑娘道別,也不知道岑姑娘會不會誤會!」
卻也不說誤會什麼。
但是明白的人都明白,不就是誤會王爺怎麼帶了盼盼姑娘,卻沒有帶岑姑娘嗎?是不是移情別戀了呢?
話雖然沒有說明白,但是侍衛們心裡都清楚,不過這會兒卻當做什麼都聽不到。心裡卻暗暗地罵道:死十二,怎麼這些話都敢說,要是王爺惱羞成怒了該怎麼辦啊?
雷力安陷入了沉思,自然沒有看見他的一群手下雖然正正經經的,但是眉眼閃爍,擠眉弄眼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暗中傳遞著身。
雷力安心裡想:誤會,她怎麼會誤會呢?她根本就不在乎吧?
自己無論做什麼,她都不放在心裡,只憑她的想法就給自己判了死刑。現在怕是巴不得自己遠遠地離開了吧?
食物的香味竄進鼻子里,謝如真嗅了嗅,漸漸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了。
他掙扎了兩下,但是根本就掙扎不開。
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手法綁的,總之用掙紮好像就捆得越緊了一般。嚇得謝如真不敢動。
「喂,放開我,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謝如真大喊著,但是沒有人理會他,全都裝作沒有聽見。
謝如真臉都黑了,不過介於他的臉本來就很黑的情況下,這一點臉黑根本就看不出來。
那邊陣陣香味傳來,謝如真口水就要流出來了,肚子也咕咕地配合叫起來。
這還不算,肚子餓忍忍就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麼不能忍的,韓信尚且能忍耐胯下之辱,這不過是餓肚子而已。
但是很快,他就覺得再也不能忍了,人有三急啊!
可憐的謝如真,雖然是練武奇才,但是在人際交往方面卻是真的差了很多,怕是一般的農夫也比他聰明白倍吧?
這大概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不過這樣的大喊大叫倒也算有用,很快就吸引了一堆人的目光。
「王爺,謝如真那小子行了!」
幾個侍衛迫不及待地稟告著。
眼睛里流露出可怕的精光,就好像餓了許久的狼見到渴望很久的肥肉一樣。
那小子可不是別人,而是謝家莊的謝如真啊!江湖上排名甚至可以跟雷力安一較高下的呢!
姑娘們談起來都眼冒精光的「黑面小郎」啊!
一群侍衛踴躍欲試,摩拳擦掌。
「去吧,別弄死弄殘了就行!」
雷力安淡定地吩咐著。
隨著這一句話說完,謝如真突然覺得周身的溫度瞬間下降,彷彿是掉進冰窟窿里一般!
抬頭又看見一群虎視眈眈的侍衛,看著自己的目光,就好像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
謝如真瑟縮了一下,顫巍巍地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色厲內荏,根本就嚇不住人嘛!
「啊,你們放開我!」
「不,不要!」
「放開我,救命啊!」
…
不過一會兒,謝如真的聲音就漸漸小聲,有氣無力的模樣。
十二扶額長嘆,不就是軟刑逼供嗎?為什麼要做得這麼曖昧,不知道的人只聽聲音還以為哪個良家女子被惡霸欺負了呢?
真是,這群臭小子怎麼就死性不改呢?
十二老神神在在地盯著遠處茂密的森林看,一群鳥兒驚起,額,真有些丟人呢!
十二心裡想。
不過只要能知道結果不就好了。
…………
馬兒飛快地在叢林里跑過,張鐵根本就不敢往後看,等跑得精疲力盡的時候,馬兒突然前蹄跪地,把他和一直被挾制的盼盼一起飛出去了。
「他奶奶的!呸!」
張鐵反應很快,順勢王前面翻了幾個滾,雖然狼狽,但是好歹沒有受傷。
但是盼盼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她被馬兒甩了出去,剛好撞到了樹上,吐了一口血,好像覺得骨頭斷了,但饒是這樣,她還是沒有暈倒。
如果暈倒的話,大概就不會那麼痛了。
盼盼就是張鐵的保命符,可不能死了!
張鐵站了起來,發現盼盼還喘著氣呢!張鐵也不管盼盼了,既然沒死就可以了。他又上前檢查了馬匹,馬兒也沒有受傷,大概只是累了,所以不想跑了。
並沒有人追上來,這讓張鐵鬆了口氣。
他開始想著要不要拋棄掉這個女人,一個人逃會更快點?
但是很快,他就搖搖頭,否定這個想法。
可憐的盼盼被撞在樹上,五臟六腑都要炸開般疼痛,如今又被人如此對待,痛呼一聲,終於是暈過去了。
「姿色也不咋樣嗎?原來雷力安是喜歡種口味的啊,柔柔弱弱,也太沒勁兒了!」
自以為拜託危險,張鐵雖然警惕,但實際上已經放鬆了不少,他打量著盼盼,隨口評價著,完全沒有發現,馬兒悄無聲息地拐到另一條路上去了。
這山林有不少的岔路,但是條條山路通山外,很多山路都能出去,只不過是路程長短之分,就算張鐵發現了,怕是也會不以為意的。
因為大方向還是自己掌握的。
…………
起風了,樹上的葉子紛紛落下來,青的黃的都有。
風大了,或許接下來又會下雨,天空的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躲起來了,雲朵也有些厚。
「王爺,瞧著這天氣像是要下雨了,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
有侍衛提議道。
「岑大人以為如何?」
雷力安問岑天澤。岑天澤不知道在想什麼。
親人所在即為故鄉,或許是近鄉情怯,越是離杭州越近,越是想到離蓮娘越來越近,他就越來越緊張。
但是一想到自己被陰奇關起來的時候,蓮娘是和陰奇住在一起,琴瑟和鳴,他的心裡又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怨恨?
其實這哪裡能夠怨恨蓮娘呢?這事情從頭到尾蓮娘都不知情的啊!
「岑大人,岑大人!」
雷力安又喊了兩聲。
「王爺請說!」
岑天澤回過神來,恭敬地說道。
「王爺問大人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雷力安的侍衛有幾分不高興,態度也有些兇巴巴的。
可惜岑天澤心緒不在此處,只道:「王爺做決定就好了。」
雷力安見岑天澤心緒不寧,也不再多問。他看著天空,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岑薇,而且是很想很想。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從前還在尚書房的時候,讀到這句,只覺得誇張,現在卻覺得這分明就是寫實。
阿七飛鴿傳書,昨日就到了鉤縣,如果不出意外,今日應該到了吳縣了吧?距離這裡也就只有七八百里,若是快馬加鞭,一日也就到了。
兩位大人都不做決定,侍衛當然更不好擅自做主,直好站在一旁乖乖地陪著。
雷力安突然站了起來,道:「本王記得前面有個破廟,先去那裡吧!」
眼看著要下雨了,就算是趕路怕是半路上也要淋雨了,倒不如先尋個破廟呆到雨停了再說。
眾人沒有異議,不過一會兒就收拾了東西。
前邊不遠果然有個破廟,廟宇雖破,但是稍微收拾一下,避雨還是可以的。
剛到廟裡,傾盆大雨而下,沒有絲毫緩衝,又好像理所當然,正該這樣。
張鐵擦了把落在臉上的雨水,伸出手捏了一把盼盼鼓囊囔的胸脯,淫笑一聲。盼盼則是吟伶了一聲。張鐵笑的更加的得意,一想到這是王爺的女人,如今竟然被自己摸了身子,就覺得火氣更大了,恨不得就近解決。
只是雨下得很大,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找個避雨的地方。否則就是個正常人也要淋出病來,何況那嬌滴滴的小美人,不說主子要這人,就是主子不要,就這麼死了也是可惜得緊啊!
此刻地上已經泥濘不堪,張鐵只能下馬牽著馬兒走。
風迎面吹來,雨也打在臉上。
張鐵心裡暗罵,那一群人到底是死哪兒去了,信號彈都發出去那麼久了,怎麼還不來接應啊?
一鞋子衣衫早就濕了,一陣風吹來,張鐵打了個噴嚏。
一抬頭,隱隱約約地看見前面不遠處樹林掩映的地方似乎有廟宇。
他心裡一喜,太好了終於可以找個地方避雨了。
…………
「幸好,差點就成了落湯雞了!」
氣氛有點僵硬,十二想著活躍氣氛,結果話一說出口,就覺得不對勁。
任是誰,把一句自嘲說得嚴肅一本正經也會讓人發笑的。
「哈哈!」
幾個和十二比較熟悉的侍衛大笑了起來,剩下幾個見雷力安沒有責罵,也不憋著,很快放聲大笑。
十二冰冷沒有感情的臉仍然是冷淡至極的,但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耳根紅了一點點。
「十二,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有一個人突然湊到十二耳邊,悄悄地說道。
說是悄悄的,但是這裡面哪個不是習武之人,怎麼會聽不到呢?
一時間,大家就又開始起鬨了。
「哈哈,原來十二也會害羞啊!」
「是啊,我以為除了打打殺殺,十二別的再也不會了呢!」
「……」
「灰十八,你給我閉嘴,再多說一句,姑奶奶就讓你知道什麼才是打打殺殺!」
十二猛然說道,瞪著灰十八,尤其是「打打殺殺」四個字,幾乎就是咬牙切齒了。
「別,不要啊,十二姐,你是我姐,親姐姐,女孩子打打殺殺不好……」
灰十八趕緊求饒,那一副小人的模樣,讓十二一張冰臉再也崩不住,笑了出來。
「天啊!十二姐笑了!」
「好小子,灰十八真有你的!」
「……」
一時間,破廟裡熱熱鬧鬧的。
雷力安也不阻止,從懷裡拿出一根香,擦了火摺子點起來。
不過片刻,香煙繚繞,如仙境一般。
會不會連這雨,都是妖怪幻化出來的呢?
張鐵天不怕,地不怕,但卻是最怕妖魔鬼怪。
與其被妖怪吃了,不如淋雨了,就算生病也不會死了,至於馬背上的女人,管她的,接應的人不來,還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想到這裡,張鐵就想翻身上馬,只是還沒有把馬背上的女人給推下去,馬兒突然跑起來了,跑得飛快,張鐵不得不牢牢地抓住馬鞍,才不至於被馬兒甩下來了。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盼盼卻一直好好的趴在馬背上,一直也沒有掉下來。
馬蹄聲響起,雨聲雖然大,但是馬蹄踩在泥濘的山路上,聲音也不小。
有人來了!
一群玩鬧的侍衛突然不說話,警惕地看著門口。
「怎麼了?」
岑天澤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抬頭問道。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
「無事!」
沉默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雷力安平淡地吐出兩個字來,一隻手輕輕地抖動著那根香,香灰落在地上,香上的一點紅色也更加明顯了。
煙霧纏綿,飄出破廟。
張鐵內心絕望。
一定是妖怪,一定是妖怪!不然怎麼會讓馬兒發瘋似的往破廟跑呢?
「不,不要吃我,我皮糙肉厚,不好吃!」
「你吃這個姑娘吧?她年輕,她好吃!」
張鐵語無倫次。
馬兒一抖背,他和張鐵都剛好被甩進了破廟,剛好落在雷力安等人的面前。
張鐵不敢抬頭,只覺得烏壓壓的一片。
天哪!
妖怪這麼多!
自己該不會進入妖怪窩了吧?
吃一個怕是不夠吧?
張鐵越想越害怕,竟然失禁了。
破廟裡散發出一股尿騷氣。
十二撇撇嘴,就這樣一個膽小的人,真是有點失望呢?
突然,眾人又聽到馬蹄聲。聽聲音,至少有七八人。
不過一會兒就聽到人靠近了。
「草,怎麼突然就下雨了!」
有人抱怨著。
「得了吧,能有個破廟避雨就不錯了!」
另一個接著道。
「也不知道張鐵這小子死了沒?這麼久不發信號,可別讓我們白跑一趟啊!」
另外一個人說道。
「嘿,那小子死了就死了,只要他別供出主子就行了。否則他九族都要遭殃了。」
「什麼九族啊,張鐵九族都死光了,就他一個了吧?」
「哈哈……」
人聲越來越近。
「行了,好歹都是兄弟,等雨停了,就再找找,信號就是在這附近發射的。」
一個比較沉穩的聲音說道。
六個人進得破廟,就看見張鐵暈倒在地上,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尿騷味。
方才打張鐵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眼睛如銅鈴般大小,大約有二是來歲,精神得很。一開口,就覺得震耳欲聾。
旁邊的小傢伙不滿地道:「三哥,你講話小聲些,也太吵了,震得我耳膜都要破了!」
「哈哈,七弟這樣可不行,得好好跟三哥學學,不然溫聲細語地,誰會怕你呢!」
說話間,就看見外面的幾個人也進來了。
為首的那個就應該是「大哥」了,他看起來格外穩重。
張鐵猛地撲上去,那人就往旁邊一閃,張鐵撲了個空,就順勢抱住了另外一個人大腿。
「哥哥們終於來,小弟就差點死了啊!」
哭哭啼啼,讓人很不耐煩。
「是死在女人肚皮上吧!」
那個被抱住腳的傢伙也不惱,哈哈笑了兩聲。
「老四,七弟還是個孩子,你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幹什麼!」
有一人開口怒喝,他就站在老四身後,乍一看就像是個書生。他也的確是書生打扮,手裡甚至還提著一個書箱。
但是知道他的人,都不敢把他當做普通的書生,那些文弱書生哪裡有資格有本事跟他相比呢!
書生不過是此人的偽裝而已,那書箱里放著的也不是什麼書,而是一些瓶瓶罐罐,這些瓶瓶罐罐里裝著的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毒藥。
像鶴頂紅,一線天,都是最低級的配置。
這人在江湖上有個外號:毒手書生。
想也知道這人擅長用毒了。
排行老四的韋沒德不敢嘿嘿笑了兩聲。
「對啊,人家還是孩子呢!還是二哥對我最好了!」
恩賜是這裡面排行最小的老七,性子最活潑,看著天真浪漫,他是在行乞的時候被毒手書生撿回去的。取名恩賜,意為是上天的恩賜。因此他對毒手書生格外的親密。
既然是毒手書生帶回來的,他自然也沒有看著那麼無辜。
高人一等的天資,加上上面還有六個結拜哥哥的教導,小小年紀,恩賜的本事卻不小,手裡的人命也不少。
恩賜掃了一眼,發現這屋子裡真的就只有張鐵和一個昏迷不醒的姑娘,他有幾分疑惑地問道:「五哥呢?難道已經回謝家莊了?」
張鐵戰戰兢兢,不敢回答,一雙眼睛也四處看著。
沒有聽到回答,幾人都看了過來,心裡都產生了懷疑。
「說,其他人呢!怎麼就剩你一個!」
說著,為首的那人就掐住了張鐵的脖子。
被稱做大哥的人,這才放開了掐住張鐵的脖子。張鐵僥倖得了一命,喘著氣慶幸著。
「先別高興的太早,我五哥要是出了事,定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恩賜的名字起的好聽,但是心腸可不好,一人孩子面不改色地抓住了張鐵的衣領。
「我說,我說。」
張鐵真是後悔死了,早知道就直接找主子好了,幹嘛跟這群魔鬼碰面,到時候別說自己有沒有功勞,怕是連命都沒有了。
但這也不過是想想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主子在哪裡。
「五公子和其他弟兄被那人搶走了。」張鐵不敢隱瞞,見六人就黑了臉,趕緊道:「不過各位哥哥放心,我把這女人給帶回來了。」
說著,張鐵指著躺在地上大概只剩下一口氣的盼盼了。
「這女人是誰?」
恩賜上前把盼盼翻過來,皺了皺眉頭,嫌棄地說道:「長得真丑!」
因為淋了雨,又受傷,盼盼此刻的臉色真的很難看,蒼白一片,沒有一絲的血色。濕噠噠的頭髮沾在巴掌大的臉上,那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沾了泥土。
不僅是臉上,就是原本乾淨的漂亮的衣服也已經是髒兮兮的,半濕不幹地貼在身上,身材雖然好,但這副樣子根本就沒有人會有興趣。
何況恩賜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看女人自然只是看臉,得到一個「丑」的評價也就不足為奇了。
「她,她是雷力安的女人,就是主子這次的要求!各位哥哥,有了這女人在手,雷力安一定不敢對五公子下手的!」
張鐵趕緊說道,生怕說慢了一句,自己根本就沒有活的機會了。
大哥的臉色仍然不是很好看,毒手書生在大哥耳邊嘀咕了兩句,大哥的臉色就雨轉陰了,仍然恐嚇著張鐵道:「這次算你運氣好,將功贖罪,饒你一命不死。你最好祈禱五第沒事,不然老子就讓你去陪五弟吧!」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雨雖然還沒有停,但是已經小了不少,淅淅瀝瀝的,對這些風裡來雨里去的人根本就不算什麼。
何況他們急著回去交差,大哥就說道:「走!」
老三和老四就像拎著一隻小雞似的的拎起盼盼的后領子,直接離開了。
「各位哥哥,等等小的!」
張鐵生怕這些人走了,忙不迭地跟上去。顯然已經忘了差點被掐死那一段了,但是跟被妖怪吸走精魄,沒有輪迴比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
一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過一會兒,廟裡又恢復了安靜。
「王爺,要不要屬下跟上?」
雷力安等人從房樑上跳下來,目光深沉地看著離去的人。
「灰五和灰十八跟著,不要打草驚蛇,這次務必要逮著他們的老窩不可!本王倒要看看,他們背後的主子是什麼人!」
「十二,飛鴿傳書,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皇兄,讓皇兄務必小心!」
雷力安背著手,眼神暗沉,渾身透著低氣壓!
「王爺是擔心他們會對皇上動手?」
十二疑惑地問道。
「本王不知道,但是凡是還是小心為上!」
「王爺,這人如何處置?」
兩個侍衛拉著被綁成粽子一樣的謝如真。謝如真一直都清醒著,奈何被了點了大穴和啞穴,動不得也說不出話,此刻只能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看著雷力安。
「先解了他的啞穴!」
雷力安說道。
「呸,原來你就是雷力安,看來你也不是個好貨色!」
一解開啞穴,謝如真就對著雷力安啐了一口。
「臭小子,不得對王爺無禮!」
謝如真被身邊的人踹了兩腳,雖然不在口出污言穢語,但是一雙眼睛卻赤絡絡地表達著憤恨之情。
「哼,真是想不到,堂堂謝大公子竟然是惡名昭彰的「七殺子」之一,只是不知,這件事情令尊知道嗎?怕是令尊知道了會很失望吧?」
雷力安故意刺激著謝如真!
方才也毒手書生的聲音雖然小,別人或許沒有聽清楚,但是雷力安卻聽得清清楚楚的。
毒手書生附在「七殺子」之首的耳朵旁邊,輕聲道:「大哥,我們的事情五弟根本就不知道,不會泄露的!何況五哥身份特殊,雷力安不會敢隨意動他的,咱們還是先跟主子有個交代比較好。」
「七沙子」之首聽了,果然很快就走了。
「那是你們不了解「七殺子」,我們是在懲惡揚善,就算世人都不理解我們,但是為了這個世間的美好,名譽算什麼,我們是為理想而奮鬥!」
謝如真高昂著頭顱,說到自己的理想,說到七殺子,渾身都流露出一種驕傲和自豪。同時隱隱還有一種,你們不理解我,那是你們愚蠢,我不怪你的氣息。
這種莫名的自豪感在場的自然都感受到了,大家所有的感覺都是:這真的是武林盟主之子嗎?真的是黑面小郎嗎?該不會只是個神經病吧?
「呵呵!」
雷力安突然笑了起來,毫不掩飾其中的諷刺。
「懲惡揚善?」他反問道。
「落鳳鎮這兩年失蹤女子達到上達百人,其中本地女子兩人,其餘的都是外地女子,而且這些女子都是在十三歲到十七歲之間,本王有幸查到,這一切可是和「七殺子」離不開關係呢!」
「你胡說,什麼落鳳鎮,和七殺子根本就沒有關係!」
謝如真氣得面頰通紅,高聲反駁。
雷力安也不急著反駁,等謝如真平靜下來才說道:「這落鳳鎮的女子失蹤案有些隱秘,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
那本王問你,引河縣的縣令犯了什麼錯,你們給他下了毒,讓他肥胖如斯,以至於引河縣公務被縣丞把持?」
「那是他咎由自取,沒有要了他的狗命已經算好了,他魚肉百姓,又放縱了自己的兒子殘害鄉里,我們就是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如真並不否定,反而說得頭頭是道,一副自己沒有錯的模樣。
至於他的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原本雖然囂張,但是有他爹壓制著,並不敢怎麼放肆,但是他爹病了,他就真的是無法無天了。縣丞把持縣衙,整個縣衙如今烏煙瘴氣,這你知道嗎?」
雷力安一口氣說道。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堂堂武林盟主之子竟然如此執迷不悟,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甚至還為自己做的錯事洋洋自得!
真是可笑!
如果不是聽說武林盟主寵兒如命,如今他又不想和武林作對,否則才不會管這個臭小子呢!
「你,你胡說!」
謝如真的底氣越發不足了。
看來這些事情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也是畢竟是「七殺子」之一,就是那些人怎麼隱瞞,他都應該有所察覺。
但是又因為不承認自己被騙了,所以將錯就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心就想著自己是為了正義!
哈哈,這種人,真是噁心又可憐!
雷力安鄙視著看著謝如真,又說道:「你可知道本王剛才聽到了什麼?」
不等謝如真發問,他自己就接下去道:「大哥,謝如真跟我們不是一路人,本以為他的身份好用,但是時間久了也不是辦法,不如就趁著這次機會,反正也不是咱們動手的,也不算違背了「七殺子」諾言了!而且他對主子一無所知,根本也問不出什麼來!大哥,主子那邊要緊啊!」
雷力安模仿著毒手書生的語氣和神態,一字不漏的將他對「七殺子」之首的話說了出來。
「不可能!」
謝如真大喊著,神色狀似癲狂,眼神渙散,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越說到最後,聲音越小。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架住他的兩個侍衛身上。
「自己蠢,就要承認,竟然不知道幕後之人,本王也不逼你,這件事情,就等著你爹親自上門說清楚吧!」
雷力安不再看謝如真一眼,轉身就走,一邊吩咐道:「雨停了,出發吧!」
雨果然停了,空氣也似乎格外的清晰。
已經走了半個月了,再走不了多久就會到杭州了。岑薇歸心似箭,恨不得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娘親溫暖的臉龐,慈愛的眼神……
「出發吧!」
岑薇說道。
「客官這是要出發了嗎?雨剛停,路怕是還不好走呢!不如在歇息片刻,等路面幹了也好走些。」
茶肆的老闆是個年過古稀的老人還有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童。據說是孩子的父母被土匪殺死了,只留下了老人和孩子。
也是個可憐人!
這世間只要活著,都不容易嗎?
「多謝好意了。」岑薇朝著老闆道謝,又對阿七說,「馬車走慢些就好了。」
而且岑薇有些擔心,岑天澤先自己一步走,不管是為什麼,總會比自己早到家的。
那麼娘會怎麼面對岑天澤呢?
她對岑天澤還有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