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一位貴客（1）

「文革」后的第五年

「笛」的一聲響徹山谷

吉普車開到了一戶農家門口

立即，人們踴躍圍觀

是車，帶回了滿倉故事——

一迎客

「笛——」中午十二點，天氣晴朗。

馬路上正在玩耍的孩子們見到一個怪物不斷地向自己撞來，扔下玩具叫喊著飛快地躲到馬路兩邊去，眼巴巴地瞅著這個怪物從身邊而過，直到他們的眼睛被塵土嗆得睜不開眼才趕忙跑回各自的家裡報信去了。不一會兒，便有十多個青年人指著一條彎彎曲曲的還沒有逝去的塵土議論起來：「剛才是不是有幾十匹馬跑過去？」「也可能是三馬拉車跑過的」「反正不可能又有什麼軍隊過的吧！」「看看你們呀！為什麼不當作是電影里的那種自動車子過去的。」瞧這一個結實漢子最後說著，「不信去看一下。」「行啦！那車子是啥人坐的，誰會來這山裡呢！」又一青年人補充了一句。

人們都伸長著脖子瞪眼而看，不敢相信，這輛吉普車竟然會停到了李家的門口。

尤其是這戶姓李的家門口。

頓時，孩子們、青年男女們，向車子涌了過來。

車門開了，兩個中等個子穿中山服的白臉青年人下了車，一個自然地走到前面一個車門跟前拉開了門子。見一位身穿棉軍大衣，頭帶棉軍帽，高大、魁梧、又很胖的老人站出來，他的眼睛向一口深深的土洞看去……他們的車也立即猛的升高一截，周圍的人們都向後退了一下。

「虎民——來，叫娃娃來把東西搬回去」這位將近60歲的老人取下棉軍帽，滿頭銀雖然很短，卻互不相依的插在頭上，肥大的臉龐，以從容的姿勢對著正從土洞子趕忙迎出的李虎民說。

當然啦，虎民叫大兒子李成贄快去通知叔叔家，叫其他四個孩子從車上一件件地拿下東西。「這啥東西呀！怎麼這麼重？」「這是什麼，怎麼這麼長？」「姐姐，快來抬這個大東西！」孩子們不停地喊著，但父親只不斷地叮囑道：「慢點搬，不要搬倒、摔著」。

搬完了東西，該通知的人都來了，他們都很禮貌地向這位軍官招呼著問好：「五叔回來啦！」「嗯，回來啦！」當然對像李成贄這一輩分的孩子來說，這位名謂李效政的軍官，正是他們的五爺，而且他們也早已含羞躲著臉默默地笑表示熱歡迎。在他們的心中，當然感到非常的激動和自豪了，能有這麼一位爺爺來到自家就甭提那種興奮了。李成贄心裡早就明白父親給自己提起過這位爺爺，但對姊們五個中最小的弟弟李贄來說，當時還是一個迷。當客人被接到屋裡的時候，車子卻是不好照看的，儘管父親李虎民再三叮囑小兒子李贄把車子看好。

「這車子就叫北京吉普車！？」一個調皮的小男孩忽然奇怪。

「你怎麼知道的？」一個青年人問。

「看電影唄！但是這車靠什麼跑呢？」

「傻子，剛才不是從車裡下來一個身體結實高大的軍人，他的勁肯定大得很。」另外一個還很幼稚的小孩說。

門外立即一陣大笑。笑聲停后，有個青年人說：「傻瓜，這小車靠的是油跑呢。」

「靠油！芝麻油也能叫車跑呀！」接著又是一陣大笑。孩子羞地躲了起來，他還以為是別人都欺負他呢，便偷偷地哭了。

「喂！這車我看很輕的，剛才那軍官一下車就把車震地高了一大截，讓我試一下看能不能抬起來。」一個胖胖的小夥子說著便自信地走到車頭跟前，伸出雙手猛得一抬，車子猛得一升，接著又有一小夥子忙過去說：「再來兩個人，每人一個角，把車抬起來，不然從一邊抬，車子只會偏倒，抬不起來。」當然四個人抬車，但是四個人休想真正抬起車子。

在人群爭吵議論中，卻難以鑽出來的李贄，儘管不斷地嚷著：「別動車子，它會壞的」，還是無人聽從，他畢竟只有五歲嘛，怎麼能夠擋得住好奇者的稀罕呢？

不到一個小時的工夫，李贄的小叔出來喊道：「讓一下，讓一下，車要開了。」望著遠去的吉普車，一群人都站了好一會，要不是車尾揚起的塵土，他們真有可能追上車子跑一段路程才肯罷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