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第二十章角落（6）

「嗯，我得上班去，也不來這兒了，下班后就回咸陽。***」他不想忍耐這種惜別時的傷感，用力一甩道：「我走了。」他接過包就走了……

早晨的睡眼還在朦朧之中，大k酒店裡一片冷靜，沒有客人進餐，員工們也在擦著不欲睜開的眼睛。李贄先離開了大k酒店。

下午7點鐘左右，李贄來到了咸陽。

仍是那個包，土黃色的帆布舊包，仍是那身衣服，亮藍色的褲子配一件久經搓洗已經失去光澤的白襯衫，只是頭剪了，脫了布鞋，換成了一雙黑色皮鞋。

他遲疑著，憂慮著，漫步找去——

他卻停住了步，面前就是李宏贄開的食堂，「盈光餐館」四個平面字正映他的眼中。

他沉思著——

往日的景立即湧上了心頭，不知是冷還是熱的，不知是苦澀還是甜美的。難、驚慌、內疚、失落、憂慮、加上矛盾和懷疑……也許都是因為這簡陋、狹小，塗過了油漆的食堂所致，一種傷神的感覺……但，那不是真的，他再一次鼓勵自己。

「喲！李贄！」正在下麵條的嫂子張小娥一見他就高興地迎了出來，裡面只有李贄的堂哥，李芳贄在撈麵，一個姑娘把飯端給了客人。食堂很小，裡面放了三張已很破舊的圓桌子，沒有檯布，桌子的邊緣里銹滿了油漬，包括正在忙碌的堂弟李芳贄，食堂里總共有4個人。「怎麼才過來，上次你不是說很快就來嗎？」嫂子很高興地問他，又忙給弟弟倒了一杯開水，知道他不吸煙。然後坐在一起說這說那，就像親生骨肉一樣。沒有忘記，也許過去的歲月，曾在哥嫂的婚姻上，那「七月西瓜」的故事，對張小娥和李宏贄並不陌生，如今能夠一見，並且將和李贄待在一個地方，實在是太高興了。「呀！讓你快急死了，等不到你回來，就火、罵人。」李芳贄過來開玩笑似的說。

「真的嗎？看來我很重要似的，只是我啥也不會幹，你會扯麵、又會炸油條，可是我一點也不懂。」

「說假吧！過去多少個假期你都來幫忙，怎麼會不懂呢！」李芳贄不信。

「真的，過去是過去，過去我只是來洗碗打雜。如今，世事變化，就是懂那麼一點，可能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李贄見面就很熱地笑話。

「是李贄吧！」李宏贄聽到外面的鬧勁，在裡面問：「小娥，給兄弟下碗扯麵吃。」

李贄也並不推辭，從嫂子手裡接過一碗油潑扯麵，熱地說：「謝謝了。」這一下可把嫂子張小娥弄得不好意思了，只是她喜悅之極，如若少女弄眼，立即一句：「你看，像生人一樣。」在場的堂哥見之也高興地笑著。

第二天中午，李贄花了80塊錢去市場買了一套夏季服裝，心想去報社採訪日程就要開始了。

他回到食堂，對二哥說：「哥哥，多年的夢，難有這個機會，想在這裡行個方便……」他接著從手提皮包里拿出採訪證和任務單給李宏贄看。

「別再成神了，我雖然識字不多，不用看就知道那是騙人的，好的事輪不到你我去做。」他果斷地斥責著出去了。

李贄深受刺激，心裡一片慘淡……

過一會兒，李宏贄轉回來了，反正這時候也沒有客人進餐，包括雇傭的女娃閑坐凳子。

「哥，你先看一下嘛，這是我昨天才領出的證件，反正還沒實踐一次，不知採訪市場是否存在潛力，儘管我沒學過專業……還有這新買的……」

「去去去，什麼專業不專業的，大學生一樣下海打工，來我這食堂幹活，要什麼新衣服，我看你是錢多的沒處花了，我開了十幾年食堂，都沒買過像你這樣的衣服，你到底有啥資格買好衣服穿，像我一樣下苦掙錢。你記住，那些破衣服洗乾淨穿就不錯了，別再耍丑、出洋相，羊屎蛋蛋，外面光」。李宏贄幾乎怒地斥責。食堂里沒有別的人說話。

受此打擊，李贄渾身晦氣，但他還是忍住了，就裝沒有聽見吧！

難道我買衣服錯了嗎？當記者，儘管在實習期，陳娜所叮囑的錯了嗎？從去年九月出門到現在，他一件衣服沒有買，茫茫鬧市，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採訪機會，卻被二哥冷眼鄙視，難道真的是自己太虛榮、太單純、幼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