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三章一則消息（11）

家裡有一頭牛，說賣掉嘛，那純粹是對家庭的一種毀滅，因為一頭牛的資本甚至超過家裡其他所有的資產，包括兩隻碗，一雙筷子在內，即使家裡的一根草繩，一根釘子也是李虎民的生命財產。***有一次，李贄吃炒麵把一隻筷子拌斷了，立即引起父親的嚴厲斥責。從此家裡便少了一隻筷子，便用刀削一個木棒代替。

但是牛草甚缺，說也趕上時月，五月里的陽光燦爛，雨水充足，野草茂盛，每天李宏贄都割回一擔青草回來。牛越來越肥，連村裡的人都很佩服：怎麼窮的家庭，這麼會有好糧食來喂牛呢？可是這其中所包含的辛酸又有誰能理解呢？正如李宏贄所：「人窮力不窮，我總有力氣割青草喂牛吧！別人給牛吃糧食夾乾草，我沒有糧食，給喂青草還不行？」

後來偶然一個日子，夏打正在進行，忽然暴雨一場，牛吃的青草也完了，若去再割，山坡又濕又滑，怎麼行呢？李虎民和在湖南做工的李海民早有預約：海民不在家時，虎民給海民種地收打，並割海民的三分苜蓿喂牛，平時李虎民還捨不得割苜蓿，以備臨時急用，萬一哪一天牛沒草吃了，圖個方便。於是暴雨之後便去割苜蓿，用於晚上喂牛。

「回來，你憑啥資格割地嘛，把你耍了個大。」當李虎民把草捆好，背出一段路時，聽到一個熟悉而更嚴厲的聲音。難道我做賊了嗎？或者割錯了苜蓿，李虎民轉過頭來一看，此人不是別人，很不陌生，幾乎純熟，是自己的弟弟李羅民。

頓時已經有好幾個人圍上來，想看個究竟。李虎民鼻子一酸，沒說一句話，好一會兒才委屈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句：「這草我給海民說過了，又不是你家的，你憑啥……」

「說了個好聽，你給海民說過了嗎？海民讓我照看苜蓿，為啥從來沒給我交代過，你也耍大了，把草放下，背回去也別想喂牛。」李羅民伸長脖子指手畫腳地大聲喊道：「我說苜蓿這幾天丟得厲害，還以為是哪個野賊偷的，沒想到竟然是你……把草放下，當著眾人面好好交代看如何……」

好刺耳的話呀！人們感嘆著：「親弟兄一捆草怎麼會這麼丟人現眼。」好幾個人嘆著氣離去了。

無奈之下，李虎民背起苜蓿，匆匆趕到李羅民的地窯頂上，把苜蓿推了下去。他脖子臉已經通紅，直衝家裡。誰又能想到李虎民家裡又吵聲不休的緣由呢？

親兄弟況能到這種地步，不是沒有原因的，稍待再敘。第二天，肖愛琴於是去問待在家裡的李海民的妻子潘貴香：「他二叔地窯後面那左邊一塊苜蓿到底是怎麼回事么？」

「那就是說好去喂牛用的，怎麼，有人偷了？」潘貴香對大嫂說。

可是為何又那麼霸道呢？讓人矛盾。

第二年八月，李羅民仍然在湖南長沙市。肖愛琴便放心地去左邊那塊地去割苜蓿，可是李羅民的兒子李振贄站在不遠處看到了，卻不動聲。肖愛琴以為況好轉了，便順利地割了一筐子苜蓿，提回家裡喂兔子。當時家家戶戶都必須喂兔子，每人多少，是政策的硬任務。一分兩半一半用水煮熟，人也吃起來，確是佳肴。這是一個雨後的下午，一筐子苜蓿正放在院子里，欲以摘撿雜物。李虎民的母親拄著拐杖，一雙小腳快速地邁向院子，見苜蓿趕緊喊道：「壞了，喂兔子了沒有？」肖愛琴說「還沒有，剛回來。」「快扔掉去，那吃不成的，是不是海民的那塊苜蓿？」「是的，為什麼？」「有葯，振贄上午給我說了讓我別割，他放了農藥。」這位六十多歲的老母親緊張地說。這怎麼可能呢？但為了安全，苜蓿最終還是扔掉了。

可是肖愛琴心裡總是認為苜蓿有農藥，不能割。而真實的況卻被李海山的大兒子，即年僅三歲的李寧棚最後揭開了，因為李寧棚見堂哥李振贄明明割了自己家的苜蓿讓自己拿回去吃。李寧鵬帶回家，只說是振贄哥送的，奶奶也就不再多問，放心地吃后也並沒有生中毒。在此，應該提一下海民的分家之事。

十一年前，李虎民已有四個孩子，一大家子負擔比較重，李羅民只有兩個孩子，感到不公平，所以矛盾嚴重，沒法過日子的況下，李虎民被分成一家。相對來說，李羅民和李海民、李顏民還是很小的孩子，和兩位老人共八口人一塊過日子，勞力多，家境相對較好，但僅過一年多的日子李羅民和老人就分家了，自己分成一家，兩位老人帶兩個孩子成一家。分成後來的三個家庭，有新批的一院庄界，是在平原上鑽的四隻地窖，李虎民當然沒有資格分到，在老人的要求下，李羅民總算因為人原因才給老人一隻地窖，並先由李羅民一人佔據。而三家相比，李羅民況持續到一九八六年都很不錯的。李虎民孩子多勞力少，家庭最為貧寒。人窮則禮缺嘛！此話確實當真。李虎民的五個孩子在李羅民的心目中，簡直廢物。其中被收養的李贄尤其讓李羅民心嫉眼恨。有幾次李贄向二叔李羅民打招呼，他就雙眼一瞪，目光甚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