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章一位貴客（3）

酒在慢慢地喝著，品著香噴噴的好菜，軍官講著他的故事。***虎民、羅民也詢問著自己五嬸的身體，堂妹子的況，湖南的生活方式和趣，各自談心中的祝賀之語，軍官也時而嚴肅、緊張，時而卻又小聲小氣地模仿他要說的人的口氣，高一聲，低一聲地講述著新鮮的湖南風土人，自己老婆的故事，而最多的還是對著大哥和大嫂提到小時候的苦難生活，自己如何去放羊等。此事以待後述。至於虎民、羅民詢問堂妹子一說，當然這堂妹子是指軍官的女兒，排行老二，義民老大，冬民老三。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灶窯里的人卻焦急了，因為臊子面早都做好兩個小時多了，酒還沒有喝完，怎麼能不讓人心急呢？

等到吃完臊子面，太陽已經落山了，有幾顆調皮的星星跑出來，好像要約天下膽大的小朋友們夜玩似的，特別是這戶添了貴客的大窯洞里的朋友們。直到這時候，這隻窯洞里的娃娃們還沒有散去。

迎客激動，陪客更加熱，不知道疲倦，晚上十一點了，窯洞里的煤油燈更加明亮，談話聲仍然沒有消失。

第二天，大年三十。

早晨起床后，客人刷牙、洗臉、照鏡子、刮鬍子、梳頭、摸油、擦皮鞋。主人洗臉，沒有香皂，或者對女娃娃們來說還有包面油擦一下臉，讓母親擦上唾沫梳光頭照一下鏡子。

還沒有等客人洗過臉，虎民就等著接客人到自己家吃早飯去。「算了吧！天氣這麼冷，又是刮寒風，剛剛起床，我看就不亂走了吧！在你媽這隨便吃些就算了，也就用不著跑上跑下的」軍官邊擦皮鞋邊對李虎民說，「你乾脆上去算了，不要準備那麼多飯了。」又加上李義民，李冬民的一再推辭，李虎民也就不再強求了。最後經過義民、冬民兩兄弟的挽留，虎民本人不但沒有上自己家裡去，而且坐在母親家裡和五叔、義民、冬民他們說話直到吃過早飯。

李成贄在母親的催促下，去奶奶家請客一次，只是當李成贄下來的時候，見父親和客人們正在吃飯，偷偷地溜走了。

中午，李羅民到母親家和五叔談話。義民、冬民去村子散步了。下午一點多鐘，李羅民把這位曾經戰功顯赫的軍官，也是自己的五叔，更是老家最為體面、最讓人尊敬的客人叫到自己家吃晌午飯。

「五叔，晌午得走我家去，雖然沒有啥好吃的，但是就那家常便飯，少鹽沒醋的飯你也得去不可，今年就最後一頓飯了，我早上也沒叫你吃飯，知道咱農村天氣冷，你又剛回來，尤其是我那兩個兄弟，可能還不太適應，天又颳風，所以我就沒準備叫你。今晌午可是啥都準備好了……」李羅民高興地說。

「那也行，到原上去轉一下也有好處。」軍官答應。

飯菜準備好了，只等兩個人。

「好，你們都在，我還以為我那兒子撒謊說你們還沒回來，或者你們這兩位客人難請，非要我親自請一回不可」李羅民到他的母親家親自請兩位堂弟道，「走，快走，啥都準備好了，只等你倆了。」

「哪裡，哪裡，我們剛回來。」義民和冬民擦著皮鞋上的土塵，「其實不用二哥多跑，你看，這不，我們就上去。」

李虎民坐在自己家的熱炕頭上，愁眉不展，見到妻子端給自己的一盤子飯菜，瞪了兩眼，一下子全都推到了地上，罵道：「這啥飯嘛，過年哩就兩個菜。」接著順手拉開被子，一頭向著炕裡面栽倒大哭起來……

李羅民的家裡，喝酒的喜悅氣氛很濃很濃。

李虎民家的院子里一片冷靜。

忽然外面響起了爆竹聲，大年三十敬神拜祖吃酒的時候到了。就連最笨的人都知道，從下午五點鐘開始燒香敬神的時候；就連最幼稚的小孩子也知道，這個時候是全家團聚，高高興興地放炮湊熱鬧，穿新衣服，以新的姿態，準備迎春，表示來年更美好。

但，並不是天下所有的家庭都是這樣子。就在這個村子里，至少就有一家，還沒有燒香、放炮、敬神。

那麼這家到底燒不燒香？放不放炮？敬不敬神呢？都要做，「啪，啪啪，啪啪啪」炮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