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手術
蘇晴顧不得是誰拉住了她，也知道自己應該堅強的等待手術結果。
可是不由自主的，蘇晴從心底深處湧現出一種恐懼和無力感。
這樣的無力和恐懼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
明知那濕黏黏的雙手會將你一把拉下去，可是你卻無能無力。
「蘇晴，安姨會沒事兒的。你現在需要的是冷靜……」
沉穩有力的聲音傳過來，莫名給予蘇晴很大的信心，驀然回首間，她看到了一張讓人安心的臉龐——是顧墨城。
對，自己應該冷靜下來，否則媽媽需要什麼，豈不是自亂陣腳？
蘇晴冷靜下來，深深地呼吸了幾次。
顧墨城見她意識清晰過來，腿上似乎也恢復了力氣，於是趕緊將她扶到一旁坐下。
王萌萌見狀，心裡更是難過，原本感謝蘇晴一家，可是現在更多了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安姨也不會被自家那破落戶兒的爛賭鬼爹弄成那樣。
她不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她只能默默抓住蘇晴的手。
想象中的被責問或者輕微的不滿都沒有，蘇晴這才想起這個可憐的孩子，於是扯開嘴角微微笑了笑。
王萌萌更是低下頭不敢說話。突然，蘇晴自己沉靜了一會兒，彷彿想起了什麼，於是又看向顧墨城。
「王二麻子呢？他為什麼要傷害安姨？」
以蘇晴從小自生自長的經驗來看。
王二麻子是個標準的，最愛幻想的賭鬼，而且要錢不要命的那種。
所以他看到他們帶走王萌萌，又看到顧墨城的車子之類的，不可能想的會是來傷害人。
更應該像是來勒索錢財才對……
「事情有些複雜，我們出去說，王二麻子被三爺帶走了。」
顧墨城言簡意賅，似乎並不想在這裡說這件事。
於是蘇晴只好等著，等著手術室開門，在沒有保證安姨的生命安全之前，其他的，她都思考不了。
「好……」
這個字，彷彿就用盡了大半口氣。
蘇晴又垂下頭，靜靜的盯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王萌萌，則是不安的等候在蘇晴身邊，時而看看手術室，時而看看沉默的蘇晴。
顧墨城看到蘇晴已然冷靜，於是默默退了幾步，越過牆角，將躲在後面的王嫂帶了出去。
快步走到大門口，沒有其他人後，顧墨城才開了口。
「王嫂，你自己去報警，一定要如實說……如實懂嗎？」
「我知道，我……我把脖子害成這樣，當初也沒有勇氣帶走萌萌，我就犯錯了……我先去了！」
王嫂抹了一把眼淚，意志堅決的離開了。
看著王嫂離開的背影，顧墨城只覺得不相信。
於是他打電話給安排到這邊的人盯著。
沒錯，王嫂就是小時候為了逃離家暴，沒有帶走王萌萌的那個狠心母親。
而今天，王二麻子也是認出了王嫂，所以去找王嫂勒索，結果不成，被安姨誤會是王二麻子對王嫂動手，扭打之間，就出手傷到了安姨。
對於這種人，可憐，但更多的，顧墨城覺得是可恨。
所以王二麻子的事情，他更加不會管了。
反而，用公事公辦的方式替安姨要回公道更好。
更何況，王嫂和王二麻子，以及王萌萌之間的事情，早就該自己解決。
如今，也算一個好的契機。
王嫂離開后，顧墨城又趕緊回到手術室旁邊等著。
蘇晴還是他離開時那個姿勢沒有變化。
顧墨城眸子沉了沉，伸出手打算拍一拍蘇晴的肩膀表示安慰，可是伸出手后，又莫名的縮了回來。
這麼多年，他還真的不會安慰人。
於是又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翁動了一下嘴唇，終究還是吞咽下去了。
他從小學會的，是如何冷靜的對待，處理任何突發事件，就為獲得最好的結果。
所以做他會，說，他還真的開不了口。
「誰是病人家屬，需要輸血，快，血庫里的血不夠了，需要備用。」
護士從手術室里沖了出來，著急的快步走向蘇晴等人。
話音剛落，蘇晴便像是注入新的力量，一下子彈跳起來。
「護士，我是她女兒，我可以。」
說話間，更是反射性的伸出了手臂。
那原本空洞無神的雙目總算是找到了焦點一般。
護士聽了，直接帶著蘇晴往輸血站去抽血。
顧墨城守著手術室，王萌萌原本想跟在蘇晴身後的，可是她怕添亂。
於是又坐到了椅子上，回頭一看顧墨城，是比平時更冰冷的臉。
頓時嚇得有些心虛的轉身，這一幕顧墨城自然看到了。
「別怕，沒有人怪你！」
這句話彷彿來自天外，就這樣硬生生的出現在王萌萌耳朵里。
她突然轉過身看向顧墨城，卻沒看到任何變化。
只是微微對視那一瞬間，發現果真沒有責怪，頓時心情舒暢了許多。
原來黑臉哥哥……也不像傳說中那麼嚇人嘛！
王萌萌想著，蘇晴又跟著護士的腳步挪到了手術室門口。
顧墨城和王萌萌一大一小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當然，蘇晴還是被關在了手術室門外。
經過漫長卻又短暫的救治，安姨終於被推出來了。
手術台上的安姨面無血色，但是蘇晴注意到了安穩的呼吸，心就放鬆了一半。
再聽到醫生那句：「沒事兒，病人只是受了驚嚇，加上皮外傷。最重要的是老毛病被刺激到了所以昏倒了。家屬以後可得注意了，這情況你們應該都是知道的，可不能讓她再受刺激了。」
醫生說完，跟著一起踏進病房。料理好一切后，又才離開。
蘇晴總算放心下來，好不容易裂開嘴角，便被安姨一把抓住了手。
「媽媽，別擔心，我在這裡，你最愛的，最愛你的女兒在這裡。」
蘇晴趕緊安撫，安姨這才慢慢的又睡過去。
顧墨城也鬆了一口氣，既然安姨無恙，接下來，就是加快這件事的處理流程了。
「你照顧安姨，我出去處理事情。」
顧墨城給蘇晴說了一聲，蘇晴疑惑的點點頭。
顧墨城便離開了，看背影非常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