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詩魁
小舟還未靠船,柳花閣鶯鶯燕燕已是搔首弄姿勾人魂魄。
韓佑仰頭略微掃了一眼,羅裙下的風光盡收眼底,隨即又罵了聲娘:「感情安全褲在古代就有了,果然是萬惡的舊社會。」
王海不由問道:「少爺,何為安全褲?」
「紅色大逼兜。」
王海不解其意,覺得少爺越來越神秘莫測了。
小舟停靠,龜公滿面堆笑,叫嚷了一聲,兩個花船妓家伸出秀臂將韓佑攙上了船。
王海又開始搓手了,花船比之北市青樓,果然是有著雲泥之別。
北市的青樓女子大多比較糙,長的也皮實,主打的就是個抗造,不少女子的工齡比他年紀都大。
再看這花船女子,放眼望去,朝雲暮雨的人兒,卻是婀娜多姿的身段,粉黛之下的風情萬種像是要將人魂魄都勾走了一般,粉膩酥融嬌欲滴。
「誒呦,這位公子看著有些面熟,如此俊俏,奴兒怎麼就憶不起了來呢。」
人未到,軟言細語先至,隨著一陣香風襲來,老鴇子扭動著腰肢快步迎了上來,秀臂摟在了韓佑的胳膊上,半裸的酥胸緊緊了過來。
老鴇子姓甚名誰無人知曉,皆稱煙柳。
煙柳三十有二,正是風韻之年,大大的桃花眼媚態橫生,一顰一笑之間,全是擦邊兒。
韓佑什麼大波大浪沒見過,伸手就在煙柳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哈哈大笑。
這就屬於是對暗號了,上了花船,要先試探。
能來這地兒的人,非富即貴,可這富貴之人也分新老之別。
像是新司機,必須裝出一副我常來但是一眼就讓別人看出來第一次來的模樣,同時,眼神和神態必須流露出很是唾棄這種煙花柳巷的意思。
像這種的,老鴇子和一眾小姐姐們肯定是往死里宰。
還有一種就像是韓佑這種,上來分逼不花先摸兩把屁股的,那就屬於是老司機了,點個鐘臨走時還得順雙絲襪,很難佔到便宜。
煙柳嬌嗔一聲,就如同七八月的野貓一樣,韓佑倒是沒怎麼樣,背後跟著的王海吞咽了一口水,盯著煙柳扭動的大胯,心猿意馬。
柳花閣共四層,一層的矮桌有十六張,圍著一個紅檯子,這檯子就是妓家施展才藝之地,唱個曲,曼個舞,秀個身段什麼的。
第二層以屏風相隔,十分私密,密友相交皆在此處,花銷也較一層多一些。
至於第三層和第四層,都是卧房,玩累了,或是想往累了玩,都可在這兩層歇息。
韓佑沒走向樓梯,直接來到了角落的矮桌坐下。
煙柳有些失望,看韓佑雖是一身讀書人的裝扮,卻也像是不差錢的主兒,誰知竟沒前往二樓。
正值晌午,不如夜間熱鬧,一層人不多,加上韓佑才五桌,不足半數。
煙柳沒有坐下,彎著腰,風光盡收眼底:「還未問公子如何稱呼呢。」
韓佑微微一笑:「姓王,單名一個海。」
旁邊的王海楞了一下:「那我叫啥?」
「那王公子是要聽個曲兒,還是讓奴叫幾個姐妹陪您解解悶兒,或是…」
煙柳咯咯嬌笑,壓低了聲音:「或是去頂閣,給您解解乏兒?」
「一樓就行,先上壺茶吧。」
「夜裡好春光,上午春光好,公子怎地要喝茶呢。」
煙柳繞到身後,雙臂挽著韓佑的脖子,有意無意的向前蹭了蹭,吐氣如蘭:「要奴說,您就喝些我煙柳閣的酥骨佳釀,奴親自釀的,您就不嘗嘗?」
韓佑呵呵一笑:「喝的越多,花的越多,本少爺不兜圈子,今天我不是來花錢的。」
一聽這話,煙柳面容一滯:「您這是要…白玩兒?」
「這是什麼話,怎麼能叫白玩呢。」韓佑聳了聳肩:「走的時候你還得給我拿點。」
煙柳眯著眼睛,凝望著韓佑,試圖分辨這傢伙是不是在說笑。
老鴇子從業這麼年,賺了這麼多錢,花船上養了這麼多人,那是什麼鳥人沒見過,想往少了花錢的,她見過,白嫖的,她也見過,唯獨沒見過不但想白嫖,走的時候還想拿點的。
「你這不是搞個什麼詩魁嗎,誰詩做的好,就可以睡你這的頭牌,是吧。」
煙柳都氣樂了:「看公子一身讀書人的裝扮,怎地口出粗鄙之語,那叫一親芳澤。」
「一親芳澤后能睡嗎?」
煙柳楞了一下,下意識點了點頭:「能。」
「這不結了嗎。」韓佑聳了聳肩:「我不睡,我折現。」
煙柳張了張嘴,生生將罵人的話憋了回去,柳眉倒豎:「王公子,怕不是來了我柳花閣拿奴尋開心?」
「我是認真的。」
韓佑回頭張望著:「不是說有人斗詩的話,將詩都留下嗎,在哪呢,先讓本公子觀摩觀摩。」
見到韓佑是認真的,煙柳眼底閃過一絲厭煩,口氣生冷:「若是斗詩,也要聽個曲點上些酒水茶點才是。」
「那不對啊,我聽坊間傳聞,明明說的是京中才子皆可登船留詩留名,雲汐姑娘滿意了,就可前往雲汐姑娘的閨房,沒說還得花錢啊,那你這到底是為了以詩匯嫖…不是,以詩會友,還是打著作詩的名義強買強賣?」
「這是什麼話,我華柳閣自是想要沾沾才子們的才氣。」
一看韓佑當真是個豹子頭零充,煙柳也懶得客氣了,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扭著大胯走向了木台,一把扯掉台上屏風的紅布。
紅布落下,只見上面抄錄了十餘首詩文。
煙柳也不招待韓佑了,沖著龜公小聲交代幾句,又去船頭等冤大頭了。
就在此時,又是幾船小舟靠了上來,多是讀書人裝扮,十餘人,皆是腰掛玉佩拿著金綉紙扇之人,年雖不大,最年長的不過二十五六,最小的也只有十六七的樣子。
見這群人穿著不凡,老鴇子煙柳連忙迎了上去。
韓佑回頭看了一眼,沒當回事,又扭頭望向檯子上的詩文。
王海低聲問道:「少爺,您還會作詩啊?」
「當然,不會作詩我來幹什麼。」
王海沒吭聲,對此表示懷疑。
入府也有一年的光景了,自家少爺作詩倒是沒見過,作死倒是經常見。
韓佑上一世也不是學文科的,看了幾眼檯子上的詩詞也分辨個不出好壞,撓了撓頭,一邊回憶一邊喃喃自語。
「花船之上,作詩肯定是要應情應景的,描寫煙花柳巷,對,好像是有一首,叫做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韓佑撓了撓頭,看向王海:「下面是什麼來著?」
王海搖了搖頭:「小的不知。」
韓佑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道:「一顆檳榔萬人嘗,人人叫她口味王?」
王海也懵了:「少爺,小的雖是大字不識一個,可聽著您這詩,怎地覺得是罵人的話呢。」
「哦對,是罵人的。」
韓佑猛然想起,這詩的確是罵人的,作者作出這詩后,據說還氣死了當時的一位名妓。
正要再苦思冥想一番,只見那群讀書人高喊了一聲「好」字。
一白衣公子走上了木台,留了詩,得意非凡,滿面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