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喻曉x容家燁

番外16:喻曉x容家燁

一滴雨珠滴落到她唇,打斷了她思考。

隨即,帶著冷涼的唇貼上她,腦海中有什麼如火柴擦亮,燃燒起陣陣顫慄。

他攬住她肩和腰肢,帶著隱忍和剋制輕噬她唇瓣,喻曉迫得只能後退,後背抵上那口錦鯉魚缸。

瓷缸被推得搖晃幾下,水中魚兒受到驚嚇,逃躥進水底避難,可她無處可逃,被他禁錮懷中,呼吸交織細雨,亂了節奏。

她找到換氣的空隙,害怕摔進水缸,雙手忙亂地撐在缸沿,容家燁得了方便,肆意張揚。

他幽深黑眸帶著笑意和欲,撞進她的羞惱和慌亂,她手撐在兩側身體後仰,一頭青絲垂灑向濺起漣漪的水面。

他欺近她得寸進尺,眼見要摔進缸里,她忍無可忍氣出一句「容家燁」。

他雙眸斂著,手掌拖住她腰肢,掌控她失去平衡的身體,一把拉她入懷。

喻曉又氣又惱,還沒來得及生氣,猛地瞪大眼望著手中空盒:「寶石不見了!」剛才他舉止太急促荒唐,鬧得她丟了寶石。

「寶石不是在這裡?」

他望著她雙眼眼中漾笑,說的是她這顆無價寶石。

「你別鬧了。」

雨勢漸大,砸得青磚瓦噼啪直響,打在盆口大的荷葉上,匯聚成珍珠似的水珠子,荷葉隨風搖晃,一蜿蜿水珠往水缸里流。

她是真著急了,蹲下身圍著魚缸找了一圈沒有,頭髮和鞋子被雨打濕,她站起來,探頭看著水面,打算下手去撈。

「會不會掉水裡了。」

她自言自語,手伸到一半被他抓住,他拉她跑到檐下走廊躲雨,看著她亂糟糟無法下,困惑的雙眼。

「一顆石頭而已,這麼大的雨,不要命了。」

喻曉牙齒打顫,眉頭蹙著,還想繼續衝去雨中:「不是普通石頭,弄丟了,我賠不起呀。」

容家燁握著她手不放,把宅子備用鑰匙塞她手裡:「急什麼,鑰匙給你,有空再來找,先去擦乾頭髮。」

他牽著她沿走廊走去最近的屋子,好在這兒老管家每月安排人打掃,在廚房裡他找到乾淨的毛巾。

把毛巾裹住她腦袋,他搓頭髮的力度不小,喻曉從他手掌中掙扎出來,置氣地把毛巾搶過來:「你故意的吧。」

容家燁欣賞她生氣的模樣,想起他以前養過的那隻貓:「不要整天板著臉,你生氣也好看。」

「不要總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自作多情。」喻曉氣得反手一指腦袋,「你這兒也沒見比普通人聰明。」

她用過去他說過的話噎他,她記得那些相處的細枝末節。

他意識到這點,雙眸沉如天色,靜靜地看她,重新拿起毛巾給她輕柔著頭髮,五指為梳給她順直,也不惱:「是,我愚笨至極。」

等雨小了點,容家燁脫下外套舉著,罩住喻曉,兩人跑著上了停在屋外的車。

他帶她去附近的一家川菜館吃魚。

阿馳好不容易打通容家燁電話,暴躁發問:「三哥你最近談戀愛了是吧,三天兩頭見不著人,我外公找你呢,你那塊地皮還要不要了!」

容家燁目光在喻曉身上掠過,情緒平靜:「哄女朋友呢。」

「誰是你……」話說到一半她立刻停住,意識到阿馳電話打來連接了容家燁的車內藍牙。

阿馳耳朵尖,馬上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氛圍:「剛才那聲音怎麼那麼熟悉?三哥,你不是吧,談戀愛還偷偷摸摸的,不介紹下嫂子啊?咱嫂子多委屈啊。」

容家燁單手打著方向盤,迂迴地敷衍:「還沒追到,開車,掛了。」他不理會對方嗷嗷質問的聒噪,手指點了下掛斷鍵。

喻曉憋住的話得以出口:「我和容先生只是同學,容先生不要亂說。」

「突然這麼客氣了?我幫你回憶下,剛才在宅子里,我和你……」

她扭頭警告他:「不許說出去。」

「你沒有推開我,為什麼不承認對我有好感?你顧忌什麼。」他和聲音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變得幾分惆悵,「是阿馳還是謝羽。」

喻曉透過擋風玻璃蜿蜒流下的雨水,看向迷漫矇矓的路:「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也沒找男朋友的打算。」

他於是認真和她談論起這件事:「現階段你想做什麼?」

「做好工作。」

「然後像千教授一樣,一輩子投身文物研究和歷史文獻,這就是你的人生追求?」

「不行嗎?」她側頭,看向他流暢輪廓分明的側臉,他忽然一甩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打開雙閃,雙眼灼灼地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心中警鈴大作:「你幹嗎?」

容家燁眼眸中暗涌洶湧,勝過車窗外天邊濃黑的雲,他壓抑的情緒在胸腔中滾了幾遍,最後慢慢平復下去,變成幾乎祈求的四個字。

「那就結婚。」

閃電照亮喻曉眉眼,她在轟隆雷聲中,以為耳朵出現問題,目光停在他鋒銳的眉和微顫的唇上。

「你說什麼?」

閃電照亮他表情的臉,他重複:「喻曉,既然你不想談戀愛,那就和我結婚。」

她微張著嘴,一時不知是他瘋了還是她在夢幻世界。

容家燁專註地看著她,滿目痛意:「我們可以簽訂婚前協議,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我不會勉強你,你對我的任何要求,我都會努力做到。」

「如果你對其他男人沒心思,和我結婚,徹底斷了謝羽和阿馳的念想,你不必被這些事影響。至於我,如果一年之後,你的答案沒變,我可以放手。」

又是一道驚雷在車外炸響,雨反覆地下大,不知怎的,她從他的話中感受到一種極致的卑微。

他的聲線微微顫抖,好似在用儘力氣。

「如果這些都不行,那就當作這麼多年,你欠我的,一次性的報答。」

在她開口之前,他不願聽到那習慣性的拒絕,他臉色蒼白,笑得嘲諷。

「我說過我是個商人,自私也好,精於功利也好,你一路到現在還是受過我恩惠吧,只要你答應這件事,所有事我們一筆勾銷。」

喻曉注意到,他捏住方向盤的手發抖,臉色蒼白如紙,他腦袋忽然垂下去,她嚇得去拉他。

「容家燁?」

「你怎麼了?容家燁,你別嚇我。」

手摸向他的額頭冰涼一片,她局促地陷在座位里,確認他昏過去了,剛才急打方向盤是不舒服?

外面大雨,她出不去,慌亂地拿手機打急救電話。

她第一次見這樣的容家燁,讓她害怕,想起阿婆去世的那年,她對未知的恐懼和後悔。她忽然有一種害怕失去的感覺。

直到救護車匆忙把人拉走,她跟著救護車到醫院,見他進了病房,吸著氧生命體征平穩,她的手還是無法抑制地顫抖。

容家燁的手機在她手上。

蔥白手指不停地撫過手機上的紅繩吊墜,她再次堅信了那時在弔橋花木下,她當時的心情。

周圍人來人往,原來他和她始終都是一個人,這樣的一個人剛才跟她說,和他結婚。

他在京市沒有親人,通訊錄緊急聯繫人寫著老管家,她通知了他的管家,管家重新撥號時,她才發現他的鈴聲是小幸運。

在青川時他和她聽過的歌。

老管家匆匆趕來,詢問過醫生容家燁沒有生命危險,才把目光投向站在走廊的喻曉。

紅木拐杖落地有聲。

喻曉跟老人家打招呼,就聽老管家慈祥的聲音:「喻小姐,又見面了。」

「麻煩您冒雨趕過來。」

「是我該做的。」

「大少爺母親過世時,也是這樣的暴雨天。我送走他外婆,又送走他母親,他長得不像他母親,倒和他外婆有七分相似。可惜,大少爺從未見過自己外婆,那可是玲瓏妙人兒。」

老管家凝視著外面的瓢潑大雨,眯起眼,喻曉安靜聆聽,知道他有故事要說。

「金家從前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我逃難到金家,金老爺收我做馬夫,負責金大小姐出行。金大小姐後來為了一個唱曲的男人和家裡決裂,一生過得窮困潦倒,女兒金小姐也入了煙花地,有了孩子……唉,造化弄人啊。」

老管家收回視線,面色柔和。

「謝紅江先生和原配沒離婚時,把金小姐母子扔在國外,金小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從小對大少爺非打即罵,甚至把他當籌碼賣去地下拳場。大少爺二十歲前,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他這小半生過得很苦。」

喻曉感覺到匪夷所思,張張唇,艱難地問:「他爸爸不知道這些事嗎?」

「皇帝都管不了的事,何況謝紅江先生,大少爺顧忌母親面子,不讓我說。這些事回國后,謝紅江先生才慢慢知道。不過那時候,大少爺母親身體已經不好了,總不能再和一個病人計較。」

老管家輕輕搖頭,嘆息一聲。

「我見證金家繁榮破敗,伺候了金小姐三代,逝者為大,這些話原本我不該說。喻小姐,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能真心待大少爺。」

喻曉抬頭,看向老管家滄桑的雙眼,他笑容慈祥:「我看得出,大少爺很喜歡你。」

雷雨過後,鳥雀嘰喳。

被雨水沖洗乾淨的玻璃,反射著霓虹燈光,映出病床上男人躺著的修長身軀和坐在旁側的清冷女人。

溫暖的空氣包圍容家燁,他醒來第一眼,見喻曉端著碗,舀動勺子,瞥了他一眼:「你醒了啊。」

容家燁臉色依舊蒼白,胃不痛,說話聲音變大:「我暈過去了?」

「是啊,醫生說你有胃病,熬夜,一天一夜不吃飯,嫌命長了。」

他笑得虛弱:「我們的晚餐又被毀了,好像一到我請你吃飯,就會出事。」

他聞到香味,視線落她手上,「金管家來過了?」

「你怎麼知道?」

「同樣的雞湯你喝二十多年,你也能知道。」

沉默半晌,他靠著枕頭坐起來。

「阿喻,我提議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她眼睫輕垂,盯著瓷碗壁沉默。

剛才確實考慮很久,答案也在心中。

她的人生一眼看得到頭,心如寒潭靜水,偏讓他一顆頑石扔出漣漪,最後,她說了一句:「協議我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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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春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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