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祖宗喲,你家住大海嗎
夏青的眉睫微動,小心翼翼打開眼眸。
她輕眨了眼睫,轉向了左又緩緩地轉向右,停留回中間鬆了1口氣,才鎮定坐起,長發垂墜下肩。
吱吱——
耳邊傳來了1聲響動,她剛合上了白色拖鞋,棉質睡褲垂墜在地,聽到聲音,她僵了僵,目視前方。
1隻毛茸茸又透明的生物從她兩腳中間穿過,正是它發出了吱吱的聲響。它全身通白,兩隻耳朵是灰色的,只有手掌心的大小。
與樓上那戶小學生養的倉鼠1模1樣。
它什麼時候死的......
疑惑還未解,夏青站起來到了桌子邊,從木籃里拿出了其中1白色的大腸發圈紮起了頭髮,在腦後扎了個圓潤的高顱頂髮髻,餘光則不動聲色地留意倉鼠去向。
窗外,那隻倉鼠順著玻璃直直往上,雙腳撲騰著,短小而用力著,看起來像是剛成為阿飄而不熟練。
不過,也沒有過多久,它慢慢就掌握了訣竅。
因為有奮鬥的目標,使出了吃奶的勁頭。
有家回真好......
她彷彿在看1場黑白的默片電影,忘記了時間,不覺疲憊,甚是有趣。但下1秒,不知道哪裡伸來了1雙黑焦的手,將那倉鼠往下拖曳。
「不要......」
她剛要打開窗戶,開口阻止。
夢醒了。
緩緩睜開眼,夏青徹底從昏沉里醒了過來,鼻尖飄進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眼前印入了隔床的帘子。
「夏青?」
3院的護士正在巡床,聽病床上的人有了動靜,拉開帘子靠過來,低身確認她的意識。
「嗯......」
「是夏青嗎?」
「是......」
夏青的身子沉溺,身上也痛,她應了聲,回歸到了現實世界,繼而回想起了斷片的內容,也恢復了失去意識時候的恐懼,瞳孔倏地1縮。
記起,有人將她拖入了密林里,死死捂住了口鼻。
那無處呼吸的窒息感重新襲來,恐懼隨之後知而到,使得人發麻。
她避開了眼前光線,問,「我在哪......」
護士從警察處大概知道了發生的事情,拉了拉她的手,「孩子,你安全了的,不用擔心,這裡是醫院,內外都有保安看著呢,鎮定點,沒事了啊。」
見她嘴唇乾涸,護士倒了杯熱水給她,繼續說,「不用著急起來,先好好適應下,也好好想想看家裡人有誰能來,警察打了你家長的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不要打......」
夏青像是抓住了稻梗1樣,跟護士低聲強調,儘管身上疼,掙扎了起來。
「我沒什麼事,不要告訴他們。求求你......」
護士將熱水放在1旁的桌子上,測了她的體溫,保持著專業,「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警察該通知的還是會通知,更何況你還是未成年,怎麼能不讓家長來呢?」
夏青伸手抓了她的衣角,哀著,「不要打,她不能知道。」
護士將水放在桌子上,不是很明白,「就是打不通啊......他是誰,你的爸爸還是媽媽?」
聽見沒打通的話,原本抓著護士衣角的手,才輕輕地鬆開了去,焦慮從眼裡消散。
而後,也沒有回答問題。
護士登記了她的體溫。
沒有發燒,精氣神正常。
依照她的判斷,面前的女孩此刻更需要1個心理醫師,因為她的情緒起伏得有點不太正常。
不像應激后的ptsd,臉上和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不下2十處,所受傷害不小,可這未滿十8歲的少女浮現害怕僅僅3秒,因為提到了家長瞬間就淹滅了下去,比潮水退得還要快。
「不跟我說也沒事,警察在問主任細節,具體是什麼,你再跟他們說吧。」
「嗯。」
護士讓她等候,就又離開了。
他們得繼續巡床,驅散無關的人。
急診室的凌晨,來的人比白日還多,小孩和大人混在了1處,來來往往,人員混雜。對面抱小孩來看過敏的家長高高低低地看了她1眼,夏青沒有什麼表情地看了回去,他卻避開了。
她還穿著那身啦啦隊隊服,裙子短到膝蓋上,上衣也是比正常款式短半截。
見她這身,又聽到護士提警察,那家長審判似的斜乜了1眼。
夏青不解那眼神意味什麼,留意到對面牆上的掛鐘,她忽而找起身上的手機。
不在自己身上。
她出來買東西,沒有在預計的時間回去,他們就算不知道,也該到處在尋她了吧。
事情是不是也隱瞞不住了。
她沮喪地站了起來,身上塗抹了藥膏的地方撕扯般叫囂,1下子讓她彎下了身子來,也看見了隔壁床位上躺著的人。
心驟停1剎,「死神......?」
在昏睡期間做的夢裡,夏青見過1鬼吊在半空中,冷得如黑夜無盡頭。原本以為只是勾魂夢,而卻真實存在在眼前,並且就在她的隔壁病床上吊著鹽水。
年輕,穿著無袖黑衫,閉著眼平靜無波。
與她夢中的輪廓,樣子無異。
她不由得側頭看了看放在床邊的診斷單,上頭寫著病人的名字,「齊覺」。
「好像有點耳熟......」
診斷單上正好壓著1台手機,她想借來用1用,伸手到半途,看似是齊覺的看護人就進來了。
她只好縮回手,坐回原位。
「小子耶,命可大了,摔在了大馬路上,差點就給大貨車碾了。還好人司機眼神好,及時看見了你剎住車,福大命大了你,哎,可怎麼還不醒啊。」
「醫生說你低血糖,1整天沒吃飯,沒什麼大問題,但你怎麼暈這麼久,別不是裝的,不想工作吧。」
剛進來的女人搬了張木椅坐在床頭邊,翹起了2郎腿。
1頭卷翹棗紅短髮,戴著個lv發箍,手上碩大的祖母綠戒指十分搶眼,伸手拍了拍床上躺著的人,想要叫醒他。
而床上的人沒反應。
許是奔波太久,等了1晚上無聊了,她又從包里拿出了香煙和打火機,放在大紅唇邊,打算用煙草解睏乏。
1邊嘴裡還在抱怨,「今天多少客人奔著你來的,賣了多少票和啤酒,結果開天窗,這下子都在找我......哎,你小子快醒醒吧。」
夏青看著他們,聽著她的話。床上的人沒醒,她的話像是在說給她聽,她沒應,目光放在她正打算點的煙上。
「醫院禁止吸煙。」
「什麼?」
夏青又重複了1次,「我說,醫院禁止吸煙。」
「哦,抱歉抱歉,忘記了醫院不能吸煙,我以為在孤行呢。」
平時連感冒發燒都少跑醫院,只隨便吞點葯應付的人,1下子反應過來。
這是醫院,不能吸煙。
但她嘴上說著不吸,還是放在鼻下聞了聞,才依依不捨地放在了診斷單上。
她放下后,面前姑娘還是看著她,連帶著背後1抱著小孩的家長聽了也鄙夷地看了她1眼。
「怎麼,我只是聞聞都不行?姑娘喂,我不抽了,放下了。」
「哦。」夏青答得毫無感情,就像學校里抓紀律的老師,強勢又傲氣,伸手指了指診單。
那上頭,她放著煙。
「祖宗喲,你家住大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