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樹林相遇

此時溪邊的另一處。

韓若風慵懶的躺在樹上,衣角在微風的吹拂下不停盪著鞦韆。而樹下的侍衛風影在溪里不知疲累的來回走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水面,似在尋找著什麼,不過看風影一臉菜色就知道東西沒有找到。

風影在水中摸索了許久,還是毫無收穫,情緒十分低落,無奈的嘆了口氣,「主子,屬下沒抓到魚。」

「繼續。」樹上的人眼皮都沒抬一下,緩緩吐出兩個字。

「是。」風影只好繼續剛才的動作,結果還是一樣,但是卻不再報告,大概是知曉得到的答案還是繼續。

大約過了一刻鐘,韓若風被飢餓深深困擾,睜眼掃向溪里的人,墨色的眸子很是不滿,飛身下樹走到溪邊,溪水清澈見底,溪里除了顆顆分明的石子什麼都沒有。這裡根本無魚何來抓魚？有些微怒,腳步生風的離開。

風影見主子離開,帶著「嘩啦嘩啦」的水聲從溪里跑了出來,想要護得主子周全,「主子。」還想說什麼得到的卻是韓若風的一句,「留在這裡。」風影自然是要聽主子的命令,像只蠟燭一樣望著韓若風的背影,抑制跟上去的衝動。

溪邊的這一處。

魚被洛明蘇的血引到這裡,她逗弄著水裡異常活躍的魚,「你們怎麼都來了？」望著後面密集的魚群有些傷腦筋,她是把整個溪里的魚都引來了么？

魚張著嘴想要咬她的手指,她一個一個彈著它們的嘴巴,並未發現胳膊低落的血水令魚兒接近瘋狂。玩的正歡時,卻聽見背後有濃重的呼吸聲,回頭一看心都涼了半截,站在她身後的是幾隻狼。

綠油油的眼睛瞪著她,尖尖的狼牙還滴著口水,不停咧嘴發出示威的聲音。

真的是時運不濟,遇上殺手還能遇見狼,拿起劍準備修理這些狼。

韓若風望著溪里黑壓壓的魚群,看來魚都被引到這裡來了,難怪風影抓不到魚。雖然看見眼前景象卻還是旁觀著人狼大戰,等到狼都被趕走,他才走了出去,沒有給地上的人哪怕是一個憐憫的眼神。

洛明蘇因為日夜兼程非常需要休息,再加上用功過度此時已經昏迷。

韓若風隨手撿起地上的樹枝,穿了一串魚插在地上,尋了些柴火支了烤架,坐在樹下烤魚。

顯然他不知道怎麼烤魚,望著被火燒的黑乎乎看不出原樣的魚,試探的嘗了一口,只覺咬了一嘴的鍋灰,雖然不喜歡味道卻還是一口一口吃掉。

洛明蘇被痛醒,睜開眼看見了滿月,拍了拍胸口,還好自己沒有被面具男子發現。

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她坐起身打量了一圈,發現不遠處樹下有人,手裡拿的不知是什麼,但是那人好像在吃那坨黑乎乎的東西。

站起身來,手還是緊緊攥著胸口,剛才為了趕走那幾隻狼,她又動用了寒氣,現在不只是胸口痛,全身都痛,但心是最脆弱的地方,疼痛感尤為明顯。

肚子「咕嚕嚕」的向她抗議,她這才想起為了追晚柔她連飯都沒吃。

看著溪邊還未消散的魚,上天還真是待她不薄,大難不死必有魚吃,夜宵有魚也很不錯。

她把手伸進了溪里雙手抓魚,不一會覺得進去水中的胳膊有些疼痛,她看見了什麼！

魚在撕咬她的傷口！仔細看了看,原來是魚在吸吮她的血,她知道食人魚,難道還有吸血魚？不對,食人魚也可以吸血。

想到這裡內心十分恐懼,把手收回說什麼也不敢再去抓魚,可是總不能委屈了五臟廟吧,拿著自己的劍對著溪里扎來扎去,溪里鮮血翻湧,魚更加活躍了起來。

有著剛才的陰影,看著這場面心裡很不舒服,還想用劍再試試,溪里的魚跳得挺高,撲在她身上,將她嚇得坐倒在地。

她轉頭看著坐在樹下的人,又看了看溪里有些恐怖的魚群,衡量了一下利弊,還是決定了找他幫忙。

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輕輕的喊了一聲公子,可能是聲音太小了他沒聽見,她又喊了一聲,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想要發火卻忍住了,這荒郊野外的遇見個人多不容易,還是個對她沒有惡意的人,至少沒有像面具男子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他,還是知道了她身後有背景強大的人。

調整好了心情再次開口,「公子,我和你商量一下,你幫我抓魚,我幫你烤魚好不好？」她從來都沒有對人如此細聲細氣過,可是他還是不理會她。

看來不做些事情他不會開口,奪下他口中的東西,他手中沒了東西,這才抬眸看她,一雙墨眸隱藏著怒意。

現在她還也不是,拿也不是,真是騎虎難下,但是為了夜宵她豁出去了。

看了看手中面目全非的一坨黑,她現在還是不太清楚這是什麼東西,「公子你吃這個對身體有害,嚴重可能會中毒,還是別吃這個了,你幫我抓魚,我幫你烤魚。」

韓若風一直盯著她,什麼話也不說,氣氛有些尷尬。為了讓他妥協,她直接把東西扔了,擠出笑臉「公子,現在你也沒吃的了,還是幫我抓魚吧」。

他並不妥協閉眼歇息,情急之下她抓住他的袍子,「公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剛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盯著她抓住他袍子的手,「手不想要了——」。

不就抓了下袍子么,至於這麼凶么？不過還是下意識縮回手。「袍子髒了我可以賠你。」她又不是賠不起。

「不需要。」他又閉上了眼睛,此時肚子很不應景的響了起來。

洛明蘇忍住笑,他明明餓了卻拒絕與她合作,死要面子活受罪。當她取笑他時,她的肚子也響了起來。

她直接笑出了聲,「公子,咱們倆都餓了,合作一下有何不可？」

回答她的是夏日微風,她都已經把意思表達的如此明確,答應或者不答應直說就好,何必一言不發。

就在她要離開時,他突然睜眼,起身向溪邊走去。她收回了邁出的腳,坐在樹旁好好等著。

一根穿滿魚的樹枝插在她面前,上面的魚還不停的擺動身子想要逃脫。她拿著樹枝跑到了沒有魚群的溪邊,將魚處理好拿樹枝一個個穿起來,才跑回樹旁烤魚。

烤好了第一條魚,順手遞給他,還不忘誇誇自己,「嘗嘗看,很美味的。」他拿過魚啃了起來,沒有一點面部表情。

難道自己的手藝退步了？等第二條魚烤熟,也不顧得燙趕緊嘗了一口,他的冰山臉可真會影響人的判斷。

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幾眼,他白色的衣袍與月光極其相稱,遠遠看去就像一幅畫,她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后要把這幅畫畫下來,可是得來不易的靈感。

欣賞完了終於注意到:郢縣現在是人人避而遠之的地方,他在這裡幹什麼？

「公子,郢縣現在很危險,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不知道這裡有瘟疫？」

他瞥了她一眼,繼續啃著手中的魚,不打算回答她。

洛明蘇心裡悵然了起來,「我在這裡是因為這裡有一個我非常重要的人,我是來保護她的。」也不知道柔兒怎麼樣了,不見到她總不安心。

他難得說句話,不過只有兩個字「醫者。」

她點頭如搗蒜,趕緊咽下嘴中的魚,「公子真聰明,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快些離開這裡為好。」瞧自己來這一趟,還沒到郢縣就落得一身傷,想到這裡心口又隱隱的疼起來。

他吃完手中的魚,靠著樹閉上眼,「謝謝,不用。」

只是客氣一句,被回絕她毫不在意,依舊吃的津津有味,等到她心滿意足的吃完,才發現他已經閉眼似是熟睡。

她試探性的想去拿手邊的劍,指尖還未碰到劍,就聽見他警告的聲音,「安分點。」

她也猜到他沒睡著,和陌生人待在一起怎麼可能不警醒些。

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到另一棵樹坐下,緊緊抱著包袱和劍,不一會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他掃了一眼,拿起剩下的魚離開。

風影還在原地等著主子,見主子回來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韓若風將手中的魚扔給他,跳到樹上閉目養神。

風影感激涕零,他還真沒想到主子能給他帶回吃的,所以說主子果然是面冷心熱。他跟著主子在林子里也餓了一天,接過魚狼吞虎咽的吃著,不得不說,魚的味道還不錯,他家主子能做出這麼好吃的魚？

想到這幾天的烤魚,全身不自主的戰慄,再也不想回味那種感覺,像是真的吃了一嘴鍋灰,不過就主子把魚烤成那樣,離鍋灰也不遠了。

真不明白主子怎麼能吃下去這種東西,但主子都吃了他能不吃么？他告訴主子他來做飯,主子卻不願意,就這麼折磨著兩個人。

雖說他做飯也不怎麼好吃,至少比主子的「鍋灰」味烤魚好了太多,回到王府他還是好好和廚子學學,免得日出來再吃「鍋灰」味烤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