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枉為讀書人！

「你帶著他，我先回去！」方澤謙面色嚴肅，將方齊推到禾茉面前，自己轉身往家裡的方向跑。

「你……」禾茉本想囑咐幾句，可轉念一想，他不是魯莽之人，自己的囑咐沒必要，反而耽誤時間。

「小齊，我們也回去了。」禾茉伸手去牽方齊。

「二嬸，我……還不想回去。」方齊往後退了一步，躲開她的手，小聲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嗯？怎麼了，是被嚇到了嗎？」禾茉想起剛剛他的樣子，蹲下身來安撫道：「你二叔很快就會把那些人趕走的，不用擔心……」

「二嬸，我先回自己的家！」方齊打斷她的話，頭也不回地，撒開腳丫子往回跑。

回自己的家？

禾茉擔心方家的事情，沒去追，默默將方齊這反常的舉動記在心裡。

「李嬸子，我得先走了，下雨天路滑，您小心些！」

「誒！好，你也別太著急，當心看路！」李嬸子知道她心裡著急，趕緊招呼她往回趕。

路過里長家門口時，禾茉看見停在院門外的青灰色轎子，心下一驚，走得越發快，不敢耽誤，一路緊趕慢趕，幾乎和方澤謙前後腳回到方家。

還沒進去，光看院門外的狼藉，就能知道來者不善。

小小的院子里，擠滿了人。

以王奇文為首的幾個人聚在堂屋門口，到處打量著，滿臉嫌棄，袁捕頭隨意挑了個位置坐在一旁，身後還站著兩個衙役模樣的人。

「娘，你可受傷？」方澤謙扶起坐在角落裡的方母，滿臉關心。

「娘沒事，縣衙派人過來了，你和茉兒的事情……」方母握著他的手，看向王奇文和坐在後面的袁捕頭，意有所指。

「一切都好，都辦妥當了，娘不必憂心。」方澤謙感受到方母的緊張，輕聲安慰。

方澤謙一進院門，王奇文便朝身旁的趙海使眼色。

趙海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陰陽怪氣道：「我們的方大秀才，大難臨頭了，還有空寒暄啊？」

「趙海？」方澤謙看向他身後的王奇文，心下瞭然，眸色晦暗不清，「你口中的大難臨頭，是指什麼？」

「指什麼！你自己還不清楚嗎？」趙海擰著脖子四處看，在尋找著什麼，「自然是你買賣僕人的事情！」

「那天里長和族裡的長老在時，已經解釋清楚，如今為何又來翻舊賬？且……」方澤謙慢慢靠近趙海，聲音不大，卻莫名讓人倍感壓迫，「你以何種身份來質問我？」

「我……我的身份……」趙海被他周身的氣勢嚇到，說話磕磕絆絆，不斷看向王奇文。

沒用的東西！幾句話都應付不了！

王奇文嫌惡地瞥了眼他，出言反駁道：「他沒身份，我這個奉命來調查你的人可有這個身份啊？方秀才！」

「自然，王兄請講！」

「誰是你王兄！別和我稱兄道弟，我可沒有你這般不守法紀的同僚！」王奇文絲毫不給方澤謙辯解的機會，詆毀的話一句接一句。

「你寫文章時，倒是講得天花亂墜，怎麼一落到自己身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們作為讀書人，理應是表率，支持國家頒布的條例，哪有你這樣帶頭違反的？」

「我看啊，像你這樣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他上下打量著方澤謙，噗笑一聲，道：「簡直枉為讀書人！」

他在先生面前，一直低方澤謙一頭，心中早就不滿，趁此時發泄，自然是有多難聽就說得多難聽。

若是此次能毀掉他的名聲，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坐在一旁的袁捕頭，淡淡地瞥了方澤謙一眼，並不制止王奇文的言語，只是默默往碗里倒水，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但站在院外，聽見這些話的禾茉卻有些生氣，這幾日接觸下來，方澤謙的種種表現，都挑不出錯。

待人接物，謙和有禮，在家也孝順母親，疼愛小齊，對自己這個並沒見過幾面的陌生人，也是做到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心甘情願睡在堂屋的地上，絲毫沒有逾矩的行為。

他可謂是滿足了禾茉，對古代讀書人的一切想象，說他不是讀書人，禾茉肯定是不樂意的！

「這位公子，你說這話我可不敢苟同！我們家澤謙，怎麼就不配當讀書人了？」禾茉踏進院門，擰著秀眉質問王奇文。

「你看看這一地狼藉，可是一個讀書人該干出來的事？一言不合就帶著人，到別人家的院子里打砸，難道不是強盜所為？」

這一頓輸出，說得王奇文有些懵，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話都插不上，剛剛還口若懸河的他，憋了半出句：「你這女子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