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在謊言里13

第13章活在謊言里13

林招娣轉身默默離開，心中最後一絲溫情也沒有了。

但沒想到在她下鄉的前一天，張桂芬過來找她了。

「孩子，下鄉不易，這30塊錢你拿著。」張桂芬因為大兒子的死整個人消瘦了一圈，此時面對女兒即將下鄉，心中對陳淑夫妻的恨意達到頂峰。

林招娣收下了錢，紅著眼睛依偎在張桂芬懷裡。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城。

秦毅和林招娣下鄉之後，因為生活條件拮据，他不得不跟林招娣張口借錢。

「小玉，能不能借我一些錢。」秦毅面露難色。

林招娣目光閃爍，為難道：「因為下鄉的事情我跟爸媽大吵了一架，我暫時也沒多少錢了。」

秦毅心中失落，心疼的安慰林招娣，「你爸媽也太狠心了，本來下鄉的事情就委屈了你，竟然還斷了你的生活費。」

林招娣堅強的搖搖頭，「我沒事，只要跟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願意，我們有手有腳，可以下地掙工分養活我們自己。」

秦毅心中五味雜陳，這跟自己預想的完全不一樣，自己原本想靠林招娣讓自己留在城裡，沒成想到最後還是下了鄉。

自己只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林招娣身上了，只要等自己20歲，就跟林招娣結婚。

自己的岳父岳母如果想讓女兒回城就必須把自己捎上。

林招娣心中是愛秦毅的，雖然秦毅對她帶有一些目的，但是她樂意，誰讓秦毅是給她最多溫暖的那個人呢。

林漫漫畢業之後就去百貨商場工作了，兩年後也就是她20歲的時候她嫁給了汽車廠廠長家的兒子徐靖遠。

兩戶人家也算門當戶對，真講究起來林漫漫算是低嫁。

因此林漫漫嫁人之後從未在婆家受過委屈。

在林漫漫懷孕8個月的時候，他們家來了個不速之客。

運動結束，林漫漫和徐靖遠的婚房就在林江和陳淑的隔壁院子。

平常小夫妻的一日三餐都是去隔壁蹭飯吃。

至於林招娣，自從下鄉后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沒有人知道她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陳淑坐在椅子上給未出生的外孫孫做小衣服。

林漫漫則在院子里來迴轉的散步，走了沒幾步，林漫漫苦著臉撒嬌。

「媽，我累了，能不能歇會？」

陳淑無奈笑道：「不行，多運動生孩子的時候也能少受點罪。」

……

張桂芬忐忑的在火車站等呀等，終於等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女兒。

林招娣挺著大肚子，身旁站著秦毅。

知青陸陸續續回城了。

秦毅剛滿20歲就迫不及待的和林招娣領了結婚證，

這兩年，小玉一直在和岳父岳母冷戰，就連他們結婚岳父岳母都沒來，秦毅想著等孩子出生了，岳父岳母心疼他們一定會找關係讓他們回城的，

但沒想到還沒等岳父岳母出手，他們就自己回城了。

「小玉，小玉！」張桂芬激動的招手。

林招娣笑容淡淡，這兩年，自己和張桂芬一直有信件往來，她關心自己，但沒再給自己寄過錢。

這關心有一點廉價。

「小玉，你怎麼沒告訴我你懷孕了呢？」張桂芬心疼的扶住林招娣，女兒下鄉后，她們兩口子就張羅著給二兒子娶媳婦，又花錢給小兒子找了個工作讓他回城。

家裡經濟緊張，自己也沒辦法接濟女兒，但自己心裡還是心疼女兒的。

「打算等孩子出生再告訴你們的。」林招娣敷衍笑著。

告訴你有什麼用，你除了能說些關心的話還能幹什麼？

「那你們準備回秦毅家還是……」

「當然是回我家了。」林招娣臉色一冷，她回來了，這一次，她要奪回屬於她的東西。

再說了，秦毅家那麼多人擠一個十幾平米的小房間，自己跟著過去簡直就是受罪。

「我跟你說，林漫漫也懷孕了，肚子看著比你還要大一些。」

「哼，她在家裡吃好喝好，可不就養的好嗎？」林招娣陰陽怪氣的撇撇嘴。

秦毅拍著她的肩膀安撫，「別生氣了。」

回去的路上，林招娣紅了眼眶，「兩年多不見面，我爸媽的心估計早就偏到我弟妹身上了。」

秦毅神色複雜，自己家就是兄妹五個，父母偏心下面小的，完全不疼自己。

原以為招娣跟自己不一樣，沒想到不過兩年沒見，岳父岳母的心就偏了，真是讓人寒心。

「不過沒事，我是他們的女兒，這個家應該有我的一份。」林招娣目光堅定，自己下鄉吃了這麼多的苦，他們一家子虧欠自己太多太多了。

張桂芬率先推開林江家的大門。

「陳淑，你們家大女兒回來了。」張桂芬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

林招娣挺著胸脯走了進來，眼睛直視著陳淑，她早已經不是當初任她欺負的林招娣了。

「媽媽，好久不見。」林招娣熱情的撲了過去。

陳淑直接躲閃開，擰著眉看著林招娣。

林招娣也不惱，目光落在林漫漫身上，「呦，妹妹，你也懷孕了啊，幾個月了？」

林漫漫笑笑：「八個月了，你呢？」

「好巧，我也是呢。」林招娣皮笑肉不笑，林漫漫被養的宛如溫室里的鮮花，鮮艷而又絢麗，穿著都是最好的，而自己呢！

「你來做什麼？」陳淑冷著臉問。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林招娣理所應當的坐在椅子上。

陳淑掃了眼秦毅，上輩子狼狽為奸的兩個人這輩子還是湊到了一起。

「做客我歡迎，但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裡沒有你住的地方。」

林招娣掃了眼林漫漫冷笑：「媽，我和妹妹都是你的女兒，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憑什麼妹妹能住在家裡，我就不能呢？」

「打斷一下！」林漫漫伸出手阻止了林招娣。

林招娣壓下眼底的厭惡笑道：「怎麼了，妹妹？」

「我沒有住家裡，我家就在隔壁。」

林招娣更氣了，爸媽是有多捨不得林漫漫，就連林漫漫結婚了也要讓她住在他們眼前。

「媽媽，你也得給我買個院子，我也想住你身邊，你要是不願意，我就豁出去這張臉鬧。」林招娣生氣的拉下了臉，話裡帶著威脅。

反正自己殺過人了，自己無所畏懼。

「你鬧吧，讓大家看看是誰不要臉，嫁出去的女兒怎麼有臉吸娘家的血的，真不知道你這個厚顏無恥的樣子遺傳了誰。」陳淑不怕林招娣鬧大，「而且隔壁的院子是漫漫婆家買的，你要真想住院子你就讓你婆婆給你買！」

「陳淑，招娣還懷著孕呢，你說話客氣點。」張桂芬緊張的輕撫著女兒的背，「你這個當媽的怎麼狠心，竟然這麼說你女兒。」

秦毅：「媽，我媳婦同樣也是你的孩子，你偏心是你的不對。」

陳淑：「呵，我生了她，把她養這麼大，不求她回報我，但也沒必要報復我吧？要是沒有我養你你能活這麼大，你就應該對我感激涕零！」

「你……」秦毅覺得岳母太胡攪蠻纏了。

就因為小玉跟她鬧了兩年多的矛盾，岳母就徹底對小玉沒有感情了？

秦毅心中升起不安，他還指望靠著岳父幫助給自己找份工作呢。

「媽，爸呢？」秦毅問。

陳淑沒好氣道：「還沒下班。」

林招娣軟和了聲音：「我和秦毅現在沒工作，也沒有住的地方，再怎麼樣你們也得給我個住的地方吧？」

陳淑眼裡帶著林招娣看不清的情緒。

「給你五塊出去租個房間，得虧我是你媽，換其他人誰會給你錢啊。」陳淑指了指門口，「走吧，有空可以回家看看我們，你們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回城了就趕緊找個工作了，總不能老靠著父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現在可以依靠的是你的丈夫和婆家。」

林招娣啞口無言，最後佯裝委屈道：「媽，你也太偏心了，我們要是能靠婆家還會過來找你嗎？」

「找我也沒用啊，你當我是許願池啊，要什麼就有什麼？」陳淑不耐煩的擺手揮趕。

張桂芬心疼的拉住林招娣，「孩子，我們院子的楊家搬出去了，那間房間正往外計程車，一個月只要一塊五。」

林招娣想了想，來日方長，自己住在隔壁能夠天天煩陳淑一家子。

要麼給秦毅找份工作，要麼就要忍受她整日糾纏。

林江下班后，林招娣立馬拉著秦毅坐在林江家門口糾纏。

一連著糾纏了幾天，林江終於鬆口。

「我這邊有個工作，你們不要就沒有其他選擇了，我也隨便你們去鬧。」

林招娣面色一喜，「什麼工作？」

「垃圾站缺人，平常收垃圾，一個月三十。」

林招娣瞬間拉下臉，「這也太寒磣人了，不要。」

「愛要不要，以後就算磕死在門口也沒有其他工作了。」林江收起臉上的笑容。

「林漫漫婆家不是廠里廠長嗎？讓她婆家給我們找個體面的工作怎麼了？」

林江的眸色一深，「那是漫漫的事情，她又不欠你的。」

「你臉怎麼這麼大呢？」林漫漫挺著肚子走到林招娣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就算有工作也不會給你的，垃圾站的工作愛要不要？真當自己是大小姐了。」

「漫漫，你這話太欺負人了，招娣可是你的親姐姐！」張桂芬站出來為女兒說話。

林漫漫輕視的看了張桂芬一眼，懶洋洋道：「你急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親閨女呢，有這麼多的閑心管外人的事情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家的事情，聽說你二兒子不能生，你兒媳婦正鬧著離婚呢？」

張桂芬臉色一白，只能灰溜溜的離開了。

林招娣沒辦法，只能捏著鼻子要下垃圾站的工作。

秦毅以為岳父會給自己找個廠里的體面工作，但沒想到竟然是這麼髒的工作！

「小玉，你爸媽也太偏心了吧！」

「沒辦法，我爸媽估計是恨我下鄉的時候跟他們吵架呢！」林招娣咬牙，強扯一個笑容。

「沒事，最起碼咱們現在有工作有收入了。」

「小玉，可憐的孩子。」張桂芬哭哭啼啼的走了進來。

林招娣繼續強扯一個笑容，堅強道：「嬸嬸，我沒事的。」

「你爸媽太狠心了，給林漫漫找了個好婆家，卻對你不管不問！」張桂芬的目光落在了林招娣的肚皮上，「可憐你肚子里的孩子了，一出生就跟林漫漫肚子里的孩子有著難以跨越的差距。」

林招娣越聽臉越黑，她可以過得不好，但是她的孩子一定要過得好。

鬧鐘思緒閃過，林招娣露出一個笑容。

「要是能把我的孩子跟林漫漫的孩子換一下就好了，我受的苦，最起碼可以彌補在我的孩子身上。」

秦毅驚愕：「那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願意答應換孩子養？」

張桂芬斜了秦毅一眼，「笨，可以偷換孩子啊。」

「嬸嬸……」林招娣無助的看著張桂芬。

張桂芬母愛大發，「這事包在嬸嬸身上，換孩子的事情交給我來做。」

接下來的一陣子，林招娣安穩了下來安心待產，秦毅也去了垃圾站工作，每天髒兮兮的回家，心裡的怨氣都多了許多。

岳父明明有能力給他找個乾淨體面的工作，卻給他找了個垃圾場的工作羞辱他，真是欺人太甚。

既然岳父岳母偏心林漫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他們就把孩子偷換掉！

林漫漫要生的那一天，動靜很大，林招娣也想辦法讓自己破了羊水，跟林漫漫一前一後進了醫院。

徐靖遠緊張的在手術室外面踱步，眼裡都是擔憂。

林江見徐靖遠來回踱步晃得自己心慌，不耐煩的將他按在椅子上，「給我坐著，晃晃悠悠的看的我頭疼。」

徐靖遠眼淚都快出來了，「爸，我害怕，等漫漫生完這一胎，咱們就不生了。」

張桂芬也跟了過來，她已經提前跟姐姐張桂蘭說了。

雖然張桂蘭現在拿不了手術刀，但是在手術室里幫幫忙也是可以的。

林招娣的肚子她檢查過了，是個男孩。

見林漫漫也生了個男孩，她鬆了口氣，「是個男孩。」

這樣換起來更方便點。

借著送孩子去新生兒科的借口，張桂蘭抱著孩子給外面的家屬看了一眼就走了。

林漫漫微闔著眼，手指動了動。

到了新生兒科，張桂蘭與女兒姜銀匯合將兩個孩子的包被和手環換了一下。

把孩子放到床上后，張桂蘭和姜銀對視一眼后就離開后。

張桂芬拿著當初換孩子的事情威脅了張桂蘭，張桂蘭不得不幫最後一次忙，真是造孽。

等新生兒科室沒有人的事情，奇幻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嬰兒漂浮在半空中，身上的包被和手環從各自的身上離開然後又換了回去。

見姜銀回來，林招娣忐忑的詢問，「孩子怎麼樣了？」

姜銀不動聲色的點頭，「孩子很好。」

林招娣徹底放心了，忍不住笑出了聲，「真好。」

虧欠自己的，最終都會彌補在自己兒子身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