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命時代之突發的狀況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命時代之突發的狀況

歲月在我牽挂舒心中,在娘知足歡愉中,進入2020年。

儘管城市裡的山桃花已經落敗結出青果,而由我包聯扶貧的小山村卻溝溝坎坎桃花盛開,宛如粉色的雪海。上午,已提拔為農科院副院長、在村裡任第1書記的盧飛,帶著我走街串巷,細數著山村脫貧成效,「……鄭局長,看看,感覺怎麼樣?」盧飛伸平胳膊,用手指著我面前寬敞整潔,綠樹成蔭,沿山勢蜿蜒而上的街道問我。

「街道近處,青瓦紅磚整齊划1的房屋層層疊疊,幽靜而富有生氣。街道盡頭,天空薄雲浮動,山腰輕霧繚繞,縹緲而令人神往。」我邊向前走,邊左右環顧、低首抬頭,目不暇接。

「你還記得咱初來時,山村破落不堪的景象嗎?」

「當然記得,街道髒水橫流,垃圾堆積連片,1些房子歪歪倒倒,1排排蹲牆角曬太陽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村民衣衫不整,有的還蓬頭垢面。」我說。

「還是國家的扶貧政策好、政策實,不但產業脫貧、轉移就業脫貧,而且生態保護扶貧、教育扶貧、健康扶貧,更有社會兜底保護措施。我們局按著這套系統工程推動攻堅下來,山村果然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盧飛1臉自豪。

站在山口繞山公路邊,盧飛手指1片藍白相間的廠房,說:「我現在已經把村裡傳統的做豆腐技藝系統挖掘出來,做出的豆製品口感獨特,1系列產品已經通過電商平台銷售到全國各地。目前,工作任務已由脫貧攻堅轉入了鄉村振興新階段,我和村兩委班子議定,把能利用的山地都利用起來,發展集觀賞、食用、藥用、休閑、康健於1體的菊花產業。鄭局長,我正研發菊花豆腐,把菊花、豆腐的功效、口味有機結合起來,給我們村樹立起1個獨1無2的品牌產品……」

盧飛對我如數家珍。

我津津有味聽著。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我迅速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劃開接通,傳來5弟哭訴的聲音:「3哥,咱娘早晨起得急,在床邊摔倒,大腿骨折,住進豐海市醫院。醫生說是做手術,還是保守治療,由咱家屬選。」

「醫生是什麼建議?」我焦急地問。

「保守治療,要至少3個月連續做牽引。咱娘這8十多歲的年紀,怕難以承受那種痛苦。手術有1定風險,但基本沒痛苦,傾向於做手術。咱姐咱哥也是這個意見。」

「咱娘這把年紀了,盡量少受點痛苦,做手術吧。」我告別盧飛,打電話向單位請了假,開上車直奔高速路口收費站,趕往老家的豐海市醫院。

傍晚時分到了醫院,娘已做完手術。

醫生交代:「明天下午輸完液,讓老人在病床上坐會兒,適當活動活動腿腳,這樣有助於恢復。後天可以在床邊坐會兒,3天後,就能下地走了。」

娘和我們有說有笑,看姐因為暈車,臉色蠟黃、憔悴的樣子,心疼地催促姐,「早點回去吧,我沒事了。」

4弟、5弟讓我找個酒店休息。

我滿心歡喜和娘告別,「娘,我明天過來守著你。」

娘笑笑,「嗯!」

因為勞累,在附近找個小飯店吃點飯,到賓館開好房間,倒頭睡下。

1陣電話鈴聲響起,我閉著眼,摸索著拿起手機看1眼,剛好9點。劃開手機,聽到5弟驚恐的喊聲:「3哥,趕快來醫院吧,咱娘吐了好多黑血!」

我心頭1沉,「啊,趕緊找值班醫生,我馬上過去!」

深1腳淺1腳跑進醫院。

娘在病床上已經失去意識,地上攤著黑乎乎、有半臉盆的嘔吐物。

4弟、5弟站在旁邊,急得搓著手。

病房值班的男醫生慢慢走進來,扒開娘的眼睛看了1下,聽了聽心跳,吩咐1聲:「把老太太推到2樓搶救室。」

我們推著病床,小跑著把娘從7樓病房推到電梯口,進電梯出電梯,來到2樓搶救室。

搶救室的值班女醫生,走到娘病床前,簡單檢查1下,低聲對男值班醫生說:「老太太恐怕不行了,快點送1樓icu重症監護室吧。」

我的眼淚1下流淌出來,低聲呼喚著:「娘,娘,你醒醒!你醒醒!」飛快地把娘推進電梯,推出電梯,推到1樓重症監護室門口。

重症監護室大門關上那1瞬間,我透過門縫,深深地看了娘1眼。

弟兄3人僵直地站在門口,淚眼相對,默默無語。

過了許久,5弟首先打破沉默,「3哥,給咱姐、咱哥打個電話吧,給他們說1聲。」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看了下手機,時間是2020年4月十日2十3點十1分。「現在是半夜,等下天亮了再打吧。」

凌晨4點,天剛蒙蒙亮,5弟耐不住悲痛,分別給大哥、2哥和姐打了電話。

6點多鐘,姐傷心地由2外甥、2外甥媳婦架著走進來。

2哥由於腰椎間盤突出發作,被侄子攙著,小碎步跑到重症監護室門口,悲痛欲絕地問:「咱娘怎麼樣了?」

5弟抽泣著說:「現在還在搶救,不知道結果。」

姐哽咽著說:「昨天傍晚,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還囑咐我路上慢點,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5弟抹把眼淚,「臨近晚上9點,突然咳嗽幾聲,1下子吐了1地,昏迷不省人事了。」

早晨8點,女主治醫生走出來,通報了娘的情況:「老人昏迷沒有意識,發燒,蛋白低、血氧低……」說了不少情況,但大都是專業術語,聽不懂。總之是情況不太好。

我輕聲問道:「老人這是什麼病症?」

「消化道出血,嚴重肺部感染,引起重度昏迷。」

「可是昨天還好好的?」

「這就是人歲數大了,手術併發症,另外,我懷疑老人有腦梗。入院檢查的ct片子我看過了,看不出來,可還是懷疑是腦梗導致的問題。老人戴著呼吸器做不了核磁,咱9點再做次ct看看吧。」

娘被護士推出來的時候,看1眼,我的情緒幾乎崩潰。灰白的頭髮,1縷縷蓬亂開來;臉色暗黑,抬頭紋全部開了,慘白地刻滿額頭;眼皮耷拉著,松垮垮蓋住雙眼。鼻子里、嘴裡插著粗粗細細的管子,看不出娘以往的1點模樣。

醫院的通道,檢查室外邊,都是烏泱泱的人群。我們不敢大聲哭出來,只能默默流著眼淚,緊緊圍貼在病床邊,1邊推著,1邊心碎地低聲喊著:「娘,娘,你醒醒吧,我們陪著你吶!」

片子拍出來,看不出有腦梗的跡象,但女主治醫生堅持認為,是因為腦梗導致的昏迷不醒,決定明天再拍1次看看。

重症監護室制度規定:每天上午十點,醫生向家屬通報病人情況。下午4點,允許兩名家屬,進入重症監護室探望病人十分鐘。

我執意留下來。

大哥聞訊從蘭州趕到醫院,也堅持留下來1起陪護娘。

白天,我倆悲傷沉默地坐在醫院通道。晚上,大哥守在醫院通道,讓我到賓館休息。

女主治醫生見我倆1直守著,勸我們:「上午盯會兒,下午過來看看就行,在這待著也沒啥用,不如多休息1下。」

我說:「反正在哪兒,心裡也沒著沒落,守著娘近點,心裡踏實。」

下午4點,我和大哥進入重症監護室。

1間大屋子,擠著十多張病床,病床前方,豎立著大型呼吸機,擺滿了叫不上名字的監測、治療設備,「呼呼」「吱吱」地不斷發出聲響。

病室里的病人,大都蓬頭垢面。挨個病床找了1圈,也沒認出哪個是娘。

1名護士見我和大哥轉來轉去,過來問:「你們是誰的家屬?」

我報出了娘的名字。

「在西排最靠南的那個就是。」護士用手指了1下,然後,小聲嘟囔:「真是的,連自己的娘都認不出來。」

我的臉頓時臊得通紅。

娘的雙手,分別被拴在床兩邊的欄杆上。

我看著既傷心又憤怒,質問護士:「這怎麼還綁著?」

護士撩了下眼皮,「老太太感覺不舒服,1會兒拔這管,1會兒拔那管,只好綁了手。」

娘蒼白的頭髮散亂著,除了展開的額頭皺紋有些慘白外,1臉暗黑。胃管、呼吸機管、輸液管、導尿管,插在娘的身上,讓我不忍直視。

我和大哥流著淚,用溫水給娘擦著臉、擦著手……大哥輕聲呼喚著:「娘,娘,我們來看你了,你可好好養著,聽醫生的話,快點好了,接你回家!」

娘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反應。

護士說是鎮靜劑的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終於看到娘的眼睛睜開了,可慘淡無神,仍依賴呼吸機呼吸。

看娘1次,我和大哥出來,都要跑到廁所大哭1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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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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