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絕世良藥
我之所以看得出來,實在得益於出嫁前阿娘夜夜睡前給我講的那些宮斗劇情的應對方法。當時我還嫌阿娘想得太多,我總以為堂堂天族,掌管天下事物,必定公正嚴明得緊,哪會有那許多陰私。可我嫁過來不足一日這就碰上了,我不得不佩服阿娘的先見之明。也深深知曉,這世上怕是只有阿娘才是一心一意什麼都為我的那個人。
剛剛的那個姐姐與我素昧平生,不過是借著為我討公道的幌子在向天後告狀,而天後對我的維護未必不是來自其早已存了心思的對玉側妃的不滿。
借著我受了委屈的名頭,既罰了玉側妃,又給我立了下馬威,也能讓太子更加看清自己的處境,一石三鳥,何樂而不為!
嫁過來只一日,還沒真正摸到太子殿下的邊兒就生出這許多事端,若是日子久了,太子殿下的那些后妃們怕不是會把天界攪成一鍋亂糟糟的粥。
一個兩個的都是為我好,其實都是將我當槍使呢。
這麼出力不討好、損人亦不利已的事情我才不屑做。
我施施然起身,給天後行了個周到的禮數,「讓母后擔憂了,是蕊兒的不是。殿下長情,娶新不忘舊,且玉側妃孕育著天族子嗣,太子自當多加照拂,蕊兒不敢有怨。」
呸,說的什麼酸屁話,說得我自己都要吐了。
天後卻笑得極為滿意,天帝也收起方才的陰沉面色。
太子再如何的失格,終歸是他們的親生血脈,是這六界未來唯一的主。在這種時刻,我的端莊**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還是心兒懂我,心兒乖,昨夜是我不好,今夜我必會早早去陪你,將昨夜的洞房花燭補給你。」
紫薇幾個大步踏入殿中,伸出長臂便要來牽我的手。我也抬起手臂,指尖相觸之時,將將感受到彼此的溫熱,卻被一聲驚呼打斷。
「側妃,側妃,您可還好。不怕的,太子殿下來了,殿下定會保你平安。」
一個梳著包子頭的小婢哭喊著抱住那水紅衣裳的女子。
「玉兒,可是又不舒服?」
紫薇抽回手臂旋身就去接那紅衣女子,徒留我的指尖在風中漸漸冰冷。
原來這位就是昨夜舊疾發作的玉側妃。
此時她靠在紫薇懷裡,玉體橫撐,小腹隆起,長眉微蹙,眼中水光漣漣,本該紅潤的唇瓣泛著灰白,兩顆細小的貝齒緊咬著唇角,可憐兮兮的低眼瞄著天後,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紫薇心疼的抱著她,臉頰貼在她的臉頰上,親近的樣子引起周圍另幾位女子的側目。
我卻在暗想,將寵愛做得如此明目張胆真的好嗎?另幾位側妃那吃人般的眼神兒,難道天帝天後和太子未瞧見?
而那玉側妃的不適又是真的嗎?我分明見到她丹田之中有團黑乎乎的氣體纏繞著靈氣,而那黑氣與靈氣相生相剋,誰也無法真正的壓住誰,斷然不至於令這位玉側妃孱弱至此。
這就是天族的爭鬥嗎?
剛嫁過來就見到如此之多的是非,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我愁得嗓子眼兒發苦。
太子紫薇抱著玉側妃行了禮之後便腳步匆匆的走了。
那位想要把我當槍使的側妃高抬著鼻孔從我身邊走過,扔下兩個咬牙切齒的字,「無用。」
我再次愕然。
洞房花燭是我的洞房花燭,太子來與不來都是我與太子的事,何以她要如此的義憤填膺。難不成太子來了我的太辰宮,她還能代我入洞房不成!
太子終是負了晚上早些來陪我的承諾,我仍是獨自一人吃了晚膳。
綠蘿出去打聽過了,說是太子留在玉側妃的宮闕里。也不知是不是太子在身邊陽氣格外足的緣故,那玉側妃的笑聲飄出老遠,連躲在宮外小樹林里的綠蘿都聽得清清楚楚。
也或者太子本身就是醫治玉側妃病症的絕世良藥。
綠蘿先行為我暖了榻,我躺上去時,仍覺得有些冷。只不過冷的不是身體,而是那天下午初見他時我那顆怦然的心臟。
接連三日太子均未出現。
綠蘿氣得煞白著一張小臉,數落著天族的種種不是。
我卻不以為意,每日里畫畫圖、喂餵魚、晒晒太陽和月亮,一天便很快過去。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我心裡的失望與日俱增。
第三天小綠蘿終於見不得我的無所事事,變戲法似的拿出枯木生花術的功法,要我在夜深人靜睡不著時細細的參一參第九成的意境,爭取在回門前將第九成練下來,也省得堂堂天族側妃回門時被娘家哥哥罰做一飛衝天。
我哭笑不得的接了,卻知道這第九成不知何年何月方練得成。
畢竟,只要入了夜,我的頭幾乎沾上玉枕就直接赴了周公他老人家的要約。
可這話我卻是不敢說出口的,一旦說出去,少不得又被小丫頭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光荼毒許久。
新婚第七日的傍晚,我坐在廊前欣賞夕陽餘輝之美。
彼時涼風習習,晚霞如同我桃花源漫山遍野的桃花那樣美艷,我快活得很。
只要想到我的桃花源,我的心情總是快活的。
「知道龍兒會來,特地在這裡等著龍兒的嗎?心兒真乖。」
我張開眼睛就見到太子殿下那張美艷得人神共憤的臉和他眸中令我不敢相信的款款深情。
兩次將我拋下,讓我淪為天族笑柄,事後連安撫的隻言片語都不曾有過,眼下的深情又是從何而來?
「殿下,哦,龍兒,你怎麼來了?」
「這是龍兒和心兒的太辰宮,龍兒何時來不得了?春宵苦短,隨龍兒一同回去罷。」
「可是,可是,殿,哦,龍兒,天還沒有黑。」
「這有何難。」
他輕揮袖籠,我的房間里便漆黑一片,只有玉桌上那盞燭火微微的跳躍著,為這片黑暗增添了幾分嫵媚之色。
桃花香氣裊裊漫延,溫暖而舒適,我漸漸有些意識朦朧。
他的手指靈巧的挑開我的衣襟,將手掌放在我胸口處,仍是那副戲謔的口吻,「心兒的心跳得好快,可是為了龍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