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火炮可用否?
沈惟敬等人並沒有等太久,便先是迎來了另1營的索倫兵,也就是巴爾達齊帶領的1千5百人。
而後又過了半日,護衛軍的主力,即3千浙兵外加數千輔兵簇擁著護衛營抵達了鴨綠江部營寨前方的5裡外。
朱翊鏐本想著再近些,但是幾位坐營參將都不認同,就連戚金等人也是攔著自己。
其勸說的原因基本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弓箭攻遠,防不設防,不能靠近。
朱翊鏐自然也是被這個原因說服了。
搭弓放箭,比不得放槍射統,那聲響是基本沒有的,根本無法察覺,都察覺不了,又談什麼躲避。
這弓箭和火器在當下是並列存在的,其實誰也說不出好壞,但是就培養成本來講,1定是弓箭手更昂貴,這也是為何火銃兵會佔比越來越高。
無他,成本低廉而已。
但是這可不能說明這弓箭的威力大,相反,這弓箭的威力,用不同的弓,用不同的箭,甚至是不同的人用都是不1樣的。
像是明軍1般的士卒,都是用開元弓,那種制式裝備,最大的不足就在於威力不足,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便宜。
指望著這樣的弓,以及長期被喝兵血的士卒,又怎麼能跟鳥銃相比。
但是這女真諸部可不1樣,朱翊鏐對於這女真1向是極為厭惡的。
但是在弓箭的利用上這1點,朱翊鏐必須要承認自己這邊不如女真諸部。
那些個野蠻人,1個個都是鑽山林,打獵狩獵所鍛鍊出來的弓術根本不是1般人能比的。
而在建州女真諸部當中,又屬那鴨綠江部的弓箭最利。
朱翊鏐聽聞這個小小的部落當中,能引強弓十餘石的猛人有著好幾個存在,這個比例誇張到難以想象。
因此朱翊鏐也就是很是自然的聽從了諸將的建議,選擇紮營在5裡外,呈現半月形,將鴨綠江部的外逃路線堵得死死的。
而內里還有1圈,那就是索倫兵的兩個營。
此時,這兩個營,1左1右,將整個鴨綠江部的西北側,以及西南側給堵得死死的。
往東,便是鴨綠江,當然了,眼下這鴨綠江,被叫做混同江,意為狂野之江,或是北流之水。
按著往日來講,這度過那鴨綠江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此刻可還沒有入冬,氣溫低下,正好將水面結了1層冰,只是這冰並不厚。
這使得渡江成為了不可能。
因為踏冰而行是不行,用船或是皮筏更是不行。
只能說這事老天爺都要幫助朱翊鏐去剿滅這建州女真諸部了。
這部落想要逃離,也只能與那索倫兵硬碰硬。
這便是朱翊鏐的驅虎吞狼之計!
大帳之內,潞王護衛軍內的高級將領,包括沈惟敬也都過來了,當然,巴爾達齊等人沒有,他們需要頂在最前方,脫不開身。
此刻的大帳,坐在主位上的朱翊鏐,面無表情地聽著沈惟敬對於那營寨的介紹。
越聽,這眾人的臉色就越沉重幾分。
不是說他們不敢打,而是他們要衡量利弊。
這是個刺蝟,雖說能打,也必然是能打下去。
但是這代價大小,就是要諸將衡量的了。
「也就是說,這界凡寨那幾座大柵營寨是互相連接的。」
「是的,殿下。」
站在帳中的沈惟敬1個點頭應下。
「而且營寨,除了山頂1座外,其他的都是沿著山上斜坡修建的。」
「確實如此,殿下。」
面對潞王的再次問話,沈惟敬自然也是點頭回答,「殿下,這可不好打,不過眼下快要入冬了,正好圍困。」
「不,圍困耗時太久了。」
朱翊鏐直接搖了搖頭,在他的設想當中,就沒有出現過這個選擇,因為他的時間是緊迫的,而且也不可能因為這1個小小的鴨綠江部就停留很久。
這樣的戰役哪怕是取勝了,又怎麼能起到威懾其他部落的作用。
「都說說吧,有啥子法子能快點攻下,大家暢言,不用拘束。」
朱翊鏐要得是速度,要得是震懾。
「火攻不行,那些韃子造個寨子都是濕漉漉的,那咱們直接強攻?用那些索倫兵?」
邊上杜松1個開口,便是王炸。
「不妥——」
這回是沈惟敬開口了,他與那些索倫兵相處最久,對於他們的習性也是最為了解的,「杜將軍,那些索倫兵也不是傻子,現在對於殿下的認同感也不強,還是不能直接強逼著他們組團送死。」
杜松也不是不講理的人,1聽到這話,也頓時明白自己想當然了,便直接閉上了嘴。
「殿下,不如用銃葯。」
這話是沈有容說的,而話中的銃葯其實就是黑火藥。
沈有容作為邊將當中有數的智將,不單單守城是1流,對於這攻城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
當然了,受限於時代的局限性,他可能想不出用空襲,空降這1類的天馬行空的想法。
但是常規的攻城方式被他活用得很是精妙。
「殿下——」
只見沈有容從馬紮上站起來,朝著朱翊鏐1個行禮,「末將認為,我們可以用統葯,多備統葯,再挖地道,通往那營寨底部。」
「嗯——」
朱翊鏐輕輕點頭,沈有容的提議,朱翊鏐1聽就明白了,這是想著用後世清軍最常用的地道爆破戰術。
那就是挖地道,埋炸藥,毀城牆,再衝殺,這樣4道刀子動下去,南方的那些城市很少有能承受得住的。
「對呀,完全可以。」
「對,這火藥1炸,然後再帶兵直接衝殺過去,這不是1兩日就結束了?」
帳內諸將1個個也是眼神1亮,這個法子好像真的很可以啊。
「有容的想法很好。」
朱翊鏐先是肯定了沈有容,而後話鋒1轉,「但是——」
朱翊鏐的話音剛落,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們可曾留意過,那些組成木柵的木樁子,都是斜著插入到山坡之上的,是有1定斜度的。」
朱翊鏐盡量用通俗的話來解釋下為何不能用炸藥炸毀木柵,「而且1根1根之間,雖有聯繫,但實則不是1個整體,不像那石牆1樣是個整體。」
「石牆雖硬,但是這底子1垮,整個都垮了。」
「而那木柵雖不如石牆堅硬,但是最如水1般,能吸收力道,最多只能彈起,而後又重新插回,最多就是聽個響,看個旱地拔蔥,又插回的表演。」
「這只是白費力氣!」
最後,朱翊鏐下了個定論。
諸將聽著這些,大多都面面相覷,不太明白潞王殿下話中內中含義,也就只有沈有容和吳惟忠面上有所思。
不過,這結論,他們還是聽懂了。
那就是潞王殿下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認為木柵炸不塌,所以不能用炸藥了,因為潞王已經定下了基調!
「我們雖說這銃葯不能用。」
朱翊鏐緩緩站起來,掃視了1圈,「但是有容之前的話也給本王提了個醒,我們可以用炮!」
「用炮??」
諸將瞬間吃驚的臉色展露出來。
要知道,現在這潞王的護衛軍可是沒有帶炮啊。
這遼東的炮多是城防炮,而且也不被朱翊鏐看在眼裡,加上之前在瀋陽衛也問過了這工匠不好,因此這造炮的事也就告吹了。
現如今,這軍中可是沒有炮的,又如何拿出炮。
「本王以為,我們可以造炮!」
「造炮——」
這1下,眾人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了,像是有些話想說又不敢說。
最後還是沈有容,這個潞王跟前最受寵的將領開口了。
「殿下——」
沈有容的措辭很謹慎,在他看來,潞王的想法是不對的,但是他又不太想打擊潞王的信心。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道,我中國所造火器,確實不如諸夷,這軍中火器,軍士取用,每每多有不良啊。」
「殿下,我們護衛軍這批鳥銃,都能用,而且很好用,但這其實…呃…都是從中擇優,乃是大內西什庫里精擇出來的。」
沈有容說的話已經很婉轉了。
「本王知道。」
朱翊鏐點了點頭,他明白諸將的顧慮是什麼。
確實,眼下,這大明所造的火器,合格率非常低,大概是有不到兩成的良品率。
這是什麼概念,就是造出十把,只有兩把能用,其他的都不知道啥時候能炸膛,這確實很離譜!
自己的護衛軍,又或是戚家軍,為何又能保持住如此高的鳥銃裝備率?
其根本原因就是每年造出的鳥銃足夠多,基數足夠多。
再加上時間的堆積,這數量也是能慢慢上去的,這就是1個大國的底蘊。
就像那杜松所說的,自己那3千浙兵,人手1桿鳥銃,都是良品,但這背後是大明倉庫當中數萬,乃是十幾萬桿不用的鳥銃。
至於這不合格率為何會這麼低,朱翊鏐也是很清楚緣由,那就是匠戶制度。
「不要急嘛,杜黑子,本王聽說。」
朱翊鏐將內心的想法娓娓道來,「那隆慶開關之後,東西兩洋貿易,有南來的諸夷專買兩廣之鳥銃。」
「好像是有這個事——」
世代經商的沈惟敬,自然是軍中的百事通,見識也是最廣的,也算是真正的走南闖北了。
「那你們可知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