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皇帝被刺殺
春狩出事了。
混入了刺客,傷了皇帝,還斬殺了數十個侍衛。
而負責春狩防衛的,是喬遠策的人。
等到侍衛們趕到,把喬家的營帳圍得水泄不通時,喬璃月才知道了這件事情。
喬家人被盡數看押了起來,喬遠策也被捉拿,至於趙容與,他則是以看守不力為由,暫且拒絕他參與任何布防的事情。
老臣們接管了行宮跟營帳,年近七十的老將軍,在面對趙容與的時候,氣勢格外的足:「此事就不勞煩懷王操心了,老臣會查清楚此事的。」
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有人混入了進來,在追查之下,才發現,原來是看守鬆懈,有人跟賊子們勾結,造成了缺口,才讓他們得手。
小皇帝的傷勢倒是不算重,可是人卻受了驚嚇,一條命去了半條,知道抓住了刺客,只有一條:「查清楚是誰做的,給朕一個不留!」
老臣子們答應的痛快,喬璃月在營帳中,什麼消息都聽不到,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但她還得安撫母親:「您別著急,如今事情還不明朗,哥哥他們會沒事兒的。」
話是這麼說,但到底會不會有事兒,喬璃月自己都說不清楚。
趙容與眼下被困,哥哥被收押,喬璃月安撫完了母親,自己依舊覺得心慌得很,她仔細的回想著這兩日的情形。
以喬遠策的能力,必然不可能讓獵場這裡出變故的,除非有內賊。
可是,內賊要到什麼程度,才能被放進來呢?
何況還有趙容與。
喬璃月心中不安,總覺得自漏掉了什麼關鍵線索,直到夜裡的時候,窗戶有了點輕微的響動。
喬璃月頓時坐直了身體,問了句:「誰?」
門外叩叩兩聲,有男人壓著嗓音:「我。」
喬璃月緊繃的神情,又鬆懈下來。
是趙容與。
她長舒了一口氣,就見趙容與推門進來。
他穿著玄裳,與夜色融為一體。
室內沒有點燈,只有朦朧的月色照進來,但也足夠喬璃月在這一片朦朧里,分辯出眼前人的模樣。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你們……怎麼樣了?」
她問的你們,包括趙容與,也包括哥哥。
趙容與先安撫她:「安心,不是大事。」
而後又問:「你沒收到消息?」
喬璃月愣了下,反問:「什麼消息?」
見喬璃月這模樣,趙容與就明白過來,怪不得他來的時候,喬璃月這麼警惕,看來是今日消息傳遞不及時。
念及此,他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當面與你解釋也是一樣的,今日事情,我們事先知情。」
這話一出,喬璃月的眼睛都瞪大了,問了句:「什麼?你們知情?」
既然事先知情,那怎麼皇帝還受傷了,趙容與他們……又在謀划著什麼?
見喬璃月這表情,趙容與就知道這人必然是想多了。
他笑著喟嘆一聲,道:「我是那等亂臣賊子么?」
喬璃月說不是。
趙容與繼續道:「這事兒,本來就是皇帝的一個計謀。」
準確來講,這次春狩,皇帝之所以這麼興緻勃勃的一反常態,就是為了設局,要陷害趙容與他們。
他要以自己為誘餌,讓喬家跟趙容與背負罪名。
早先的時候,在察覺到這件事情,趙容與就跟喬遠策商議過應對策略。
當時喬遠策沉吟許久,跟趙容與講:「原本,喬家乃是北越之臣,那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皇帝如今這模樣……」
他許久下定決心,說:「喬家絕不能死的這麼窩囊。」
自古到今,喬家兒郎只有戰死沙場的,怎麼能這麼窩囊的死在陰謀詭計之下?
趙容與也是這麼想的。
他那會兒得了喬遠策的態度,沉聲說:「滿門忠魂,必不會落得污名滿身的下場。」
不過,事情也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原本我們想著,要將此事應對過去,但王國舅不對勁兒。」
作為皇后的哥哥,他在朝中如今如魚得水,不會這麼冒險,攛掇皇帝著急忙慌的除掉趙容與。
除非有什麼讓他不得不這麼做的威脅,或者利益。
趙容與想通了此事,倒是真的追查下去,跟喬遠策一起,查到了些貓膩。
小皇帝做事昏了頭,又耳根子軟,容易受人挑唆,趙容與有意要讓人長個教訓,誰知道這是個真傻的。
「他受傷是真,是安排的人手,但為了逼真,傷口還不輕,若是不出意外,他恐怕得在行宮待幾日了。」
聽到趙容與這話,喬璃月沉吟著,問:「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明知道有危險,卻還要縱容著這事情的發生,小皇帝如今還會相信趙容與他們么?
對此,趙容與只是彎唇笑了笑:「他必須得信。」
那夜趙容與很晚才走,走之前讓喬璃月安心。
喬璃月也的確踏實了下來,他們早有應對,必然不會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也的確如趙容與所說,接下來兩日,偌大的行宮已經被包圍的水泄不通,小皇帝本來是打算起駕回宮的,可惜因著他的傷勢,太醫們建議他暫且不要挪動。
於是這事兒就擱置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讓巡防營跟南北大營的將士們都過來保護皇帝。
而這些人的到來,也讓小皇帝有了底氣,再吩咐的時候就硬氣多了。
他將這裡裡外外都包圍的鐵桶似的,還從刺客的身上搜出來的物證。
那是屬於趙容與的令牌。
小皇帝將趙容與叫過去后,先是瞧著對方有些心虛,又壓制了那點心虛,撐了撐氣勢,才開口:「皇叔,對此,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除了小皇帝,還有幾個朝臣在此,兩個武將穿著甲胄,一側配刀,顯然是要預備若是文的不行,那就直接將人給武力拿下。
趙容與看的分明,在心裡罵了句蠢貨,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皇上覺得,我該解釋什麼?」
他看著人,面色沉靜,小皇帝倒是被他這目光看的,愈發有點心裡打鼓。
但這裡都是他的人。
小皇帝又有了底氣,看著眼前的趙容與,沉聲開口:「皇叔,朕念在你輔佐朕多年,給你留著面子,但你既然不肯自己招認,那就別怪朕無情了!」
他說話時,猛地將一個令牌扔在了地上,正落在了趙容與的腳邊:「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像是氣得狠了,又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於是周圍的朝臣們連忙恭聲請皇帝保重身體。
這一疊聲的唱念做打,倒是讓趙容與心中嘲諷,居然還是這麼蠢,連演戲都不像。
他哦了一聲,說:「皇上,這個令牌不是我的。」
趙容與脊背直挺,對皇帝的話半點沒放在心上,只道:「此令牌乃是有人偽造,此人包藏禍心,試圖栽贓嫁禍於我,且還試圖謀害皇上,皇上明鑒,不可姑息養奸。」
這話一出,小皇帝頓時等著他,問:「你的意思,是別人害你?是誰,你可有證據?」
皇帝的聲音有一點微不可查的顫,這些年他對趙容與又畏懼又忌憚,清楚對方的能力,所以更怕趙容與足足自己的破綻。
總不能是發現了他跟別人一起謀害的吧?
幸好,趙容與並沒有發現。
在聽完皇帝的詢問,拍手叫人進來。
一列侍衛們進門,在皇帝驚慌的時候,呈上來了證據。
「此人便是王國舅,人證物證都在,可以證明,便是他栽贓。」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緊緊地盯著小皇帝:「此人其心可誅,皇上不可不防。否則,北越軍心不定,朝堂不寧,恐難安天下的心。」
這一番話格外重,也讓小皇帝意識到了什麼。
「皇叔,你這是在威脅朕么?」
趙容與行了一禮:「臣不敢。」
怎麼是威脅呢,不過是小皇帝要逼迫他做奸臣,他就讓小皇帝看看什麼是權傾朝野的隻手遮天罷了。
這群人想要弄死自己,無非是仗著小皇帝在,可當初是他穩固的朝堂,又怎麼會半點手段都沒有留?
這會兒小皇帝的表情都不大好看,但在趙容與的示意下,還是接了過來。
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載著,王國舅於某日某時曾經見過誰,又做了什麼,期間所涉及到的證人有多少個,詳細羅列,明明白白。
小皇帝在看到這些的時候,後背都起了一層冷汗。
他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趙容與:「你……」
甚至不必趙容與回答什麼,小皇帝就已經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趙容與都知道了。
不管是自己在跟王國舅聯合,還是尋找其他的朝臣們,都是為了對付趙容與。
而那個時候他做的所有事情,都被趙容與知悉。
這個人看著自己演了這麼一出鬧劇,之所以會陪著他演,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話。
偌大的行宮裡,明明都是他的人,可這一刻,小皇帝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贏不了趙容與。
不,這裡被包圍的水泄不通,到底是他的人,還是……也是趙容與安排的?
這個猜想,讓小皇帝渾身冷汗直冒。
他盯著眼前人,許久才問:「你為什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