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好痛

「我好痛！」林星也帶著哭腔，扯了扯自己的唇，嗓子一用力就喉間酸澀，痛感陡然加劇。

「哪裡痛？」混雜錯亂的環境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卻依稀可辨。

儘管林星也很想看清聲音主人，可她疼得連眼皮都抬不動，只彆扭地低聲嗚咽，「哪裡都痛。」

三月的雨水還在滴滴答答落著，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遠。

林星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抬下又抬上，她就像是被按在擔架上的木偶，想動卻動彈不得。

而隨著移動，周遭不同的聲音闖入她的耳膜。

「車禍，無出血點，頭部落地，後腦勺有腫塊，疼痛感明顯，生命體征正常，脖子動不了，頭部有眩暈，左邊小腿有淤青，受車輪撞擊，血壓90/51，脈搏87……」

「步行，被電動三輪車直面撞擊，人被甩出大約半米。」

「今天下雨，車禍特別多。」

「走路都能被撞，也是沒誰了。」

「醫生，她要不要緊，是不是要開刀啊，手術費要多少啊，我可沒那麼多錢啊？」

「先要做檢查才能判定。」她又聽到那個乾淨的男人聲音，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轉而他又回了一句，「既然沒錢，就要遵守交通規則。」

「我也不想要撞人的啊，誰讓她不好好走路，下大雨我又看不清楚人走過來，我不可能要認的，頂多我出一點，反正我沒錢。」

林星也覺得人要是倒霉起來，還真的是倒霉透頂

了。

今天明明是三八女神節，她去委託人處取資料，到馬路對面的蛋糕店買個蛋糕慶祝，然後趕著回律所打卡下班，結果，蛋糕沒買成，人還被車撞了。

一直都在嚷嚷的女人聲音很尖銳，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被迫回憶車禍經過，對方開車撞了她，還不給她叫救護車，要不是她包里掉出來的律師證，唬住了對方。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上救護車。

「去繳費，先要照CT！」

「聯繫神外下來會診！」

護士接過了白大褂男醫生手裡的單子，立刻去打單，隨後交給了肇事女司機。

本就不想要繳費的女司機，看到這單子上的金額，雙手一擺，就聲稱自己拿不出錢來。

此時，處理車禍的交警已經趕了過來，查看了路邊監控，「身份證拿出來登記，雙方都有責任，但主要責任就是王芳，林星也，你也要承擔一些次要責任，雖然這片區域在道路改建，附近沒有人行道，但橫穿馬路也是不對的。」

「警察，都是她自己橫穿馬路，關我屁事，我反正不賠錢。」那位叫王芳的肇事者是個外地口音的中年婦人，張口閉口就是離不了錢。

交警轉向那人，「認責書籤字，關你什麼事情？人不是在馬路中央，是已經穿過了馬路，在步行道上，人都杵你前面了，你還加速往前開，視頻里清清楚楚，你賴不掉的！」

「我……」這下她啞口無

言了，但這不代表她認，錢還是不肯拿出來，也不去繳費。

被她這麼一鬧騰，林星也也漸漸恢復了意識，她沒寄託什麼希望，反應過來之後就立馬伸手去找自己的包，她記得上救護車后，有人把她的包遞給她的，說就放在手邊。

她在床的邊緣上下摸了摸。

牛皮的觸感和她冰涼的手指觸碰，上頭還殘留的雨水，但是她的包，她用了用力抬起手，將包舉起來，「我包里有現金，麻煩幫我繳費！」

靠人不如靠己。

這時候，活命要緊。

已經有人眼疾手快接了她的包，不至於讓她舉太久。

她現在脖子被綁著固定器，無法轉頭去看，也不知道是誰幫她去繳費了？

這時，護士過來給她抽血。

「你好，剛幫我去繳費的是……」

「是我們陸醫生。」護士一邊回答她，一邊已經倏地將針頭給刺進了她的靜脈里，道，「剛他過去就是拿手機，原本你不拿錢，他打算給你代付了。」

林星也頓然心頭一緊，分不清是痛出來的淚，還是感動的。人倒霉的時候，也還是會遇到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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