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第十八章(6)
謝玉也平靜了說:「都不小了,再甭叫大人淘神了,讓你爸挑個日子,記住!」謝玉命令似地說。***敬修唯唯諾諾地應承:「對,對!」站在謝玉身後的青棗朝他做鬼臉兒小聲說:「咋這麼乖的?」他裝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便小心地告辭走了。青棗也隨機悄悄溜了。謝玉一人在家又感到孤清乏味,便也出門散心去了。
謝玉剛出街門,見皂角樹下圍了一堆人便上前去看。只見一個道貌岸然、仙骨臨風的道士被圍在中間。那道士高挽道髻,濃眉星眼,高直鼻樑下一張大嘴,五綹鬍鬚尺許之長,飄在胸前,藏青色道袍齊膝,藏青色土布褲管被白布襪子筒在膝下,腳穿一雙多耳麻鞋,大有昭然物外之勢。
原來是那道士求口水喝,這些人雖問這問那就是沒人給他端一碗水來。謝玉出於道緣,回家給他泡了壺茶端來,放在豎著的碌碡上,又用圍腰包了幾個饃說:「雲遊人也不容易,茶水、饃你將就些吃吧,吃不完帶著路上用。」那道士以左手握右手拇指,抱拳成太極圖說:「無量天尊,謝謝施主。」自斟了一杯茶水飲盡。又說:「貧道無以回報,願送施主一卦。施主有慧根也曾……」謝玉忙制止他:「別,別再說了,我不需要道長指點。」那道士沉吟了一下說:「也好,那就給令嬡送一卦吧!」圍在周圍的人都有些吃驚,這道士咋能知道她有女兒呢?那道士像給眾人釋疑似地說:「從施主印堂觀之,必有一女,如何?」謝玉還沒開口,許多人就贊同地說:「著,著,就是有個女兒」
那道士看太陽,估了估時辰,以時起卦,得「咸」卦,說:「『咸』卦,恭喜施主了,令嬡大才、大才。」謝玉笑著說:「大才倒不盼望,請問今後該注意些啥就行了。」那道士說:「咸,享,利貞,娶女吉;九三,咸其股,執其隨,往吝。令嬡婚姻已動,然目下還不能成婚!」這句說得謝玉不自在了。便問:「那是啥時候可成婚?」道士說:「兩年至三年可成美滿婚姻。從卦上看:令女婚姻早定,中又逢歧路,再訂。當為訂之又訂,貧道說得對否?施主自己瞭然。」謝玉只是笑著不語。心裡想:真准,小時定下的娃娃親,他們都不懂事,后敬修又看上了夏如錦,夏如錦也對他很戀著。有人給青棗說媒,才準備應允時,夏如錦出了事,把青棗婚姻的事又擱下了。後來青棗又跟敬修往來親近,一聽誰要給她說媒就跟誰急。當許敬修在命運面前低了頭的時候,兩家大人又給他倆訂了一次婚,這不是訂之又訂是什麼?議定年底給他們成婚,許敬修又考入了大學,耽擱了一陣子。想在這暑假給他們把事辦了,這道士卻說還得兩三年。這分明是亂猜,但也難說。
謝玉回家后正心裡在納悶。青棗帶回話來:「大伯說:『這日子由你媽看著定吧!』」她做難地沉吟了一會兒說:「咱又能看個什麼黃道吉日?還是你倆去大覺寺求個日子吧!」
青棗把母親這個意見對敬修說了,敬修說:「所謂黃道吉日,沒有科學根據。許多神佛鬼道之事古往今來之所以為多數人所相信,是因為我們對所生活的宇宙,也包括人類自身的奧秘不能完全了解,加上許多驚人的巧合現象,才使人們祖祖輩輩根深蒂固地堅信不疑。你也信這些?」青棗說:「我不全信,半疑半信。再說去一趟大覺寺也沒啥壞處。這兩年許多外地人都往這裡來遊玩散心,朝山拜佛,也不過為圖個心舒坦嘛。咱離得這麼近,我還沒去過呢,就陪我去一趟吧!我的好哥哥哩!」「嘴乖!沒見大雁塔跟鐘樓要看看,又說沒去過大覺寺要去逛逛,明天還說沒見過**,也要去北京?」許敬修笑著說。他已經心動了,到大覺寺再看看妙提女尼杜撰的《鬼錄》里又有什關於夏如錦的新鮮文章,也能得到點安慰。
趁著早涼,他倆朝著要翻過的那道梁走去。走在小路上,青棗耐不住寂寞,開口問道:「哥也,你在省城裡除過念書,還上街不?」「有時也上。」「是不是省城街上的男的女的一塊走時胳膊挎著胳膊?」許敬修笑了:「有挎的,也有不挎的。」「挎著好呢?還是不挎著好呢?」「不知道。」「不知道咋不問老師呢?」許敬修心想,這青棗又裝幼稚了,便逗著說:「問了,上海和南方一些城市來的老師說『挎著好』,咱陝西西府來的老師說『不挎著好』,嘿嘿……還問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