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十八章(11)
那個姑娘雖說不上漂亮驚人,但也是個平頭正臉的。她勸著那醉鬼:「再甭喊叫了,叫人笑話,這麼大喊大叫,讓於科長臉上也不好看,咱還辦事不?」「於科長!別計較,他喝多了!」那酒瘋子喊:「於科長臉上不好看?我不要臉,我把先人的臉丟盡了,我把許家先人的臉丟完了……於,於科長……」
許敬修一聽:「許家先人。」不由得心想:這傢伙怎麼也姓許?真丟人!定睛細看,氣得大呵一聲:「建昌!咋咧?不嫌丟人!」那酒瘋子一愣,酒醒了一大半。正想:誰敢這麼大膽地訓斥我。把呵斥他的人一端詳,突然帶著委屈哭出聲來:「敬修叔!青棗姐,是你倆……」止不住淚水長潸潸地流在腮幫子上。
青棗說:「咱進去!門口多丟人,讓服務員打盆水洗個臉,清醒清醒。」
於科長倒像個掏包兒的綹娃子,搜尋人的錢包放在身上何處那樣,一對賊眼把這個許建昌的熟人從下自上齊齊瞄了一遍。
那雙略帶誇張的黑色高跟皮鞋,閃閃光的素色透肉長筒絲襪,裹著修美的小腿。可惜齊膝的水杏色裙子蓋住了大腿,裹住胯臀,仍顯得極美。惹眼的胸脯高聳,白色短袖正好露出一彎西施臂,秀項細腰,窈窕無朋。臉面無論是嗔是笑,都有壓倒漂亮的電影明星之勢。於科長心兒篤篤跳著,不敢繼續看,繼續想。把個跟隨許建昌的女會計王大芹比得黯然失色。
於科長很後悔,自己怎麼喝了幾口酒就神不住了,把手伸向那個王大芹的胸部和大腿,招來姓許的那小子借酒裝瘋地亂罵。要不是弄得人這麼尷尬,說不定過會兒還能坐到那個女人的對面……
「小王,我先走一步了,要辦的事下次再說……」於科長向王大芹告辭。王大芹十分客氣地說:「於科長,千萬別在意:他喝多了,您慢走。」看著於科長攔了一輛「招手停」揚長而去。
王大芹心想:辦照的事又得費大神了。她為自己的過失而難過。要不是自己把那隻伸向咱大腿的白生生的賤手用力一推,怒目圓睜地站起來,許廠長咋能恁大的火,咱咋不會委婉點,咋沒想到後果呢?咱不是誓要為「山野公司」貢獻一切,哪怕是生命,到了關鍵時刻咋就……也難怪建昌,咱跟他的關係都心知肚明,他不護咱不由他嘛!要是換個旁人……
洗過臉后,許建昌清醒了許多。他問:「敬修叔你跟青棗姐今日個來做啥?」青棗笑著說:「請你吃飯呀!」
「好呀!今日個就看你咋請?」李幼婷笑著大喊著和王青山進了門。早在一邊的那個中年胖墩墩男子迎了上來,趕緊給他遞上煙來,又給許敬修遞煙。許敬修說:「不會!不會。」
青棗一把拉住李幼婷的手說:「縣老爺太太要大敲民女竹杠!」李幼婷說:「真不愧當過演員,把古戲角色搬到這飯店來演了。」
王青山握住許建昌的手說:「建昌!多年不見從個蕞娃變成大人了。走上樓上坐坐,嘿嘿……」「王書記也變了,胖福了,敬修叔!我就不上去了,你和青棗姐跟王書記坐坐!」許建昌說。王青山說:「這又奇了,怎麼不去?」青棗說:「都不是外人,還講究啥呢?」
他們一邊寒暄著跟服務員上了樓。剛坐定,「德元福」的老闆,就是剛才胖墩墩兒的男人小跑進來說:「王書記,您快坐,菜早給您備好了!先上幾個拿手的冷盤,各位邊吃邊點熱菜。」說著恭恭敬敬地把菜譜遞到王青山手中,王青山接過看都沒看就扔在桌上說:「先上冷盤,熱菜就把你們最高級,最拿手的上幾個。」
「各位喝點什麼?」年輕的女服務員走上前很禮貌地問。
「敬修,你說喝啥酒?」王青山問。
「我現在不太喝酒了,免得喝醉了,像老侄兒那樣,給許……」青棗剜了他一眼說:「就要最高檔,最貴的。」服務員說:「白酒就是『茅台』、『五糧液』。」王青山說:「那就拿『五糧液』吧!」
許建昌悶著頭一聲不吭。王大芹也低頭想心事:今天這事全怪咱。想當初父母早喪,哥嫂容不下咱。初中畢業考上高中,只上了一年,嫂子吵得罵得逼著退了學還不說,又逼著把咱嫁給雞蛋嶺上一個三四十歲的半吊子,想圖高彩禮,咱不同意就跟哥嫂鬧翻了,成了無家可歸的人。痛不欲生地在水庫邊轉來轉去。是川子溝那個叫「媚」的大姐救了咱。收留咱在她的「山野加工廠」,委咱當會計,許建昌當加工廠副廠長,今這事辦砸了許建昌可以管,咱對不住人啊!也知道建昌護著咱,本來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