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冤家路窄
距離西嶺市4十公里的長嶺縣朧西賓館1個房間內，樓旭聽著手機聽筒里傳來的「你所撥打的用戶正忙……」，凄然1笑，把手機扔在床上，無力地後仰躺在床上，望著房頂。
出差4天，給妻子陳儀桐打了3十多個電話，無1例外都被拒接了。
微信消息發了無數，對方1個也沒回，如果不是問過了母親，他還以為出了啥事兒呢。
唉，樓旭長嘆1聲，他和陳儀桐之間的問題已經越來越嚴重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收拾好東西，下樓，退房，走到賓館大門口時，與那個女人不期而遇。
看起來也是剛退房，女人保持著勝利者特有的微笑朝著他點了點頭，出了門。
樓旭看向女人的眼神中有探究的意味，嘴角還有1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這抹笑容落在女人的眼裡那便是嘲笑了，女人咬著下嘴唇挑了挑眉毛，朱唇輕啟：「咋？搶了你的合同，不服是嗎？」
樓旭嘴角的笑容放大了1些，「就1個字，服！」
說完這話之後，他的目光從對方的嘴唇下移，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前，停留了片刻，而後1路向下。
這女人的身體條件確實是不錯的，不，僅僅是不錯兩個字遠遠不能涵蓋她的優勢。
首先那對眼睛就相當柔美，和精緻的臉型非常搭，秀挺的鼻樑，小巧的紅唇，總之，很美就是了。
如果不是3番5次的跟他搶單子，樓旭甚至都想跟這個女人發生點兒啥故事，當然，只是想想而已，男人么，不都這樣嗎？
3十2歲的他的正值成熟與不成熟之間，既有中年男人的穩重，又有青春少年的活力，理論上來講，應該是最受異性青睞的年紀。
更何況，樓旭本就長得帥氣，5官很立體。
但是理論終歸是理論，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對他就很不感冒，此刻，那雙好看的眼睛已經微微眯起。
「你這樣陰陽怪氣的，還是個男人嗎？」女人好像有些生氣了。
「是不是男人，你說了算嗎？當然，如果你想驗證1下，我也可以勉強配合你。」樓旭看到對方有些生氣了，他心中那股抑鬱之氣總算是消散了1些。
「請你說話注意1點，素質呢？都喂狗了嗎？」女人的臉上罩起了冰寒之色。
樓旭呵呵冷笑兩聲，「你跟我談素質，配嗎？不過話說回來……」
他的聲調拉得很長，目光又1次落在女人的胸前，「你的身體素質倒是挺好的，周老闆那身材體重都能承受下來，這1點我就很服氣。」
樓旭說完這話，馬上就後悔了，再怎麼著也不該這樣說話。
女人的呼吸加重了，可是原本冰寒的臉上卻浮現出1個很淺的笑容，往樓旭身前走了兩步。
樓旭有些心虛地地向後退，可是背後就是賓館大門的門柱，所以他不得不面對已經貼近自己的柔軟且幽香撲鼻的身體。
女人比他矮1些，仰頭看向他的眼睛，1字1頓地說道：「樓旭，自己不行，就不要埋汰別人，靠著陪睡來獲取訂單的法子，本姑娘是絕對不可能用的。」
她的1隻纖纖玉手已經伸到了樓旭的衣領上，替他整理了1下衣領，接著說道：「告訴你1個秘密，我就是摸著你過河的，你又能把我怎樣？」
吐氣如蘭，可是說的話讓樓旭瞪大了眼珠子，果然，這個女人確實是跟著他過來的。
不過，自己到長嶺縣談業務的消息，她是從誰那裡得到的呢？
周老闆從燕京回鄉看望老人的消息也是十分保密的，他能知道是因為有個同學在燕京，很要好的那種。
所以，這個女人確實是跟著他來的。
自從發現這個女人幾次3番的搶他的合同之後，最近兩次他出差談業務時，都已經按著特工的行動準則出門了。
化裝啥的都是小意思，他這1次甚至還繞了1圈兒才最終到這裡來的，可是，還沒等他跟周老闆談呢，就發現這個女人也住到了這家賓館。
果然是冤家路窄。
女人看著若有所思的男人，輕輕地抬起1隻腳，將細細的鞋跟落到他的腳背上，用力踩下，還旋轉了至少9十度。
在樓旭的慘叫聲中，轉身而去。
賓館門口的保安憋了1臉的笑，轉過頭看向別處，兩個肩膀不停地聳動著。
女人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停車場上找到自己的那輛白色的尼桑，打開車門，卻轉過頭來，看著疼得齜牙咧嘴的樓旭。
「我聽說周老闆的愛好挺獨特，你這種長得還過得去的應該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眼，要不，你留下來試試唄。」
保安已經捂著嘴弓起了身子。
樓旭咬著牙說道：「宋瑾，你這個蛇蠍女人，難怪這麼大了還單身呢，有本事你別走，我跟你好好嘮嘮。」
可是蛇蠍女人1甩黑亮的長發，已經坐進了車裡，打火，起步，1氣呵成，小車慢慢地駛出停車場。
顯然，她沒打算跟他嘮點兒啥。
樓旭坐到賓館門前的台階上，脫了鞋子才發現，腳背已經是1片紅腫，這得算得上是故意傷害了吧？
他看著白色尼桑的車屁股，恨恨地呸了1口吐沫，這個毒婦搶他的單子不止1兩回了，每次都能用比他低的價格拿到訂單。
樓旭揉了揉腳背，又穿上鞋，1瘸1拐地下了台階。
他沒開車來，家裡的那輛大眾是老婆和女兒的專車，像長嶺這種距離的出差，他只能坐班車了。
好在這裡離長嶺汽車站很近，步行也就十多分鐘的路程，至於要不要打車回去這種事情，他壓根就沒考慮過。
這幾十公里下來，沒個1百元想都別想了。
這個月他就沒談下幾個訂單，獎金就別想了，月度考核不及格，被優化掉都是有可能的。
公司效益低下，據說要把兩個銷售部合併到1起，且只保留1個銷售部的員額，這特么不就是要砍掉1個么？還說的這麼委婉，嘁！
最近這1年多來，疫情是過去了，可是民用電氣市場卻是隨著房地產行業的疲軟1點起色都沒有。
他所在的東林電氣公司仗著背靠的東林集團還在艱難掙扎，可是工資降了不說，獎金也被取消了，唯1能指望的銷售返點，如今還被宋瑾這個女人給攪成了1團糟。
樓旭默默地算了1下自己家裡這個月需要支出的房貸、車貸、女兒上幼兒園及鋼琴課等等費用，長長地嘆了1口氣。
唉，難吶！
樓旭忍著疼痛慢慢地往前走，轉過1個街角，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他看到了啥？嘿嘿，還真是老天有眼啊，白色的尼桑轎車撞到了馬路邊的1棵樹，宋瑾蹲在車頭位置在查看受損情況。
嗯，看起來人沒事，不過車可就不好說了，右側大燈不知去向，那地方整個凹陷進去了。
樓旭嘿嘿笑著走過去，看到宋瑾腳下的長裙都鋪到了地上，好心……情地提醒道：「你的裙子都髒了。」
宋瑾回頭給了他1個大大的白眼。
「沒傷到吧？」樓旭瘸著1條腿轉到她面前問道。
「要你管？」宋瑾側過腦袋悶悶地回了他3個字。
樓旭彎著腰認真看了看小車的右前輪，下結論1般地說道：「叫拖車吧，輪子脫了。」
下完了結論，仍舊是嘿嘿地笑了兩聲，接著說道：「話說你都接了這麼大1個單子，你們老闆咋地也得給你修車呀，美辰電器廠是小了1點兒，但是出這點兒修車的錢應該還不成問題，不然……」
不然也對不起你這捨身啥的給廠里創造效益的精神嘛。
這最後1句樓旭沒說出口，畢竟人家出了事，自己在這裡幸災樂禍就得了，可不能再落井下石了。
可神奇的是，宋瑾竟然聽懂了「不然」兩個字後面的意思，那雙俏麗的眼睛很突然的就紅了。
樓旭有點兒慌，他最怕女人哭，尷尬地撓了撓頭，立即轉移話題：「那啥，保險，對，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果然，他這話起了作用，宋瑾想要起身，可是起到1半，往前墊了1步，樓旭以為她要摔倒，連忙伸手去扶，卻被她擋開了。
樓旭看著她站直之後瘸著1條腿往駕駛室走的樣子，差點兒笑出了聲，很顯然，這娘們兒是剛才撞樹上時，磕到了腿吧？
宋瑾從車裡拿出包，掏出手機，1邊給保險公司打電話，1邊看著捂嘴轉過身的樓旭，直磨牙。
不長時間，某安保險公司駐長嶺分公司的業務員便到了現場，1通交涉之後，宋瑾把車扔給他們，轉身就往汽車站方向走。
樓旭踮著1條腿從後面追了上去，「喂，等等我。」
兩人並排往前走，都同樣是左腿不敢吃力，於是，大街上便出現了極其和諧的1幕，兩個瘸腿的男女很有節奏感地走著。
路邊1個賣西瓜的小老頭看著他們兩人不住地搖頭嘆氣，「唉，這麼1對好看的娃子，偏偏都是殘疾，可惜了，可惜了。」
老頭的聲音傳到兩人耳朵里，宋瑾突然笑了1下，樓旭正往她這邊看過來，那曇花1現的笑容竟然晃了他的眼睛。
「你咋不打個車回去呢，要不咱們倆拼個車吧？」樓旭指了指宋瑾那條左腿。
宋瑾搖搖頭，「沒那麼嬌氣，兩人拼車也比班車貴。」
呵呵，樓旭是沒想到竟然還會有算計到這程度的女子，可真是稀罕吶，瞧著她的衣著也不太像是缺錢的樣子啊？
兩人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汽車站，走進候車室，樓旭讓宋瑾坐在椅子上等著，他去買了兩張到西嶺的票。
這年月絕對少見的紙質車票，樓旭遞給宋瑾1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