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沒了江湖，還會有人么
在環宇塑膠董事長專用會客室內，樓旭和張正業兩人你好我好地深入交流了好1陣子。
就在裴麗君感覺到十分無聊的時候，張正業終於是沉不住氣了。
「樓總，我家那不爭氣的孩子昨天從市府回來后，把當時情況都跟我講了1遍，我是深感對不住王市長的1片苦心了，也給樓總帶去不必要的煩擾。」
果然是老狐狸1玫，就算是步入正題了，還是要繞8百里的大彎子，1句有用的話都沒有。
不過，也不能這麼說。
那最後1句「給樓總帶去不必要的煩擾」，如果細琢磨的話，有1種高高在上的傲氣隱隱地藏在話里。
樓旭微微1笑，「張董事長，我是這麼想的，如果我有個朋友邀請我去釣魚，我只要有時間，想都不會去想他邀請我有沒有誠意這件事情。
但如果是1個陌生人，那我不得不多想1步了。
他很冒昧地邀請我，肯定不是因為他缺少了釣友，也不會是因為他1個人就不能釣魚了，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要麼是有求於我，想借著釣魚的機會，跟我拉近關係。要麼是看中我財富或者其他，他想要害我，所以，您看，事情就是這麼1個情況。」
樓旭這1番話說得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卻每個字都敲在了點子上，也敲得張正業的心臟1跳1跳的。
過了好1會兒，他才說道：「樓總果然厲害，竟把1個再簡單不過的釣魚過程，硬生生拉扯到利害相關的事情當中。」
「難道張總認為我說的不對嗎？」樓旭緊追不放。
「哈哈哈……」張正業用大笑來掩飾自己莫名的心慌。
樓旭的話，他沒辦法正面加應。
說不對，肯定是強詞奪理了，因為樓旭所說的都是最淺顯的人生道理，估計小學生都明白，而且做起來毫不猶豫。
說對呢，那不是承認了自己通過王國臣的關係想要跟樓記集團合作是別有目的。
畢竟，他跟樓旭，環宇塑膠跟樓記，無論從誰那裡論起，都算不上是朋友。
要知道，他們今天是第1次見面，雖說有傾蓋如故的說法，但也不是這麼傾的。
1直坐在1旁沒有參與對話的裴麗君，直到此時才明白樓旭剛才說的那1番柔中帶剛的話語的厲害。
她滿眼星星的看向樓旭。
應對這種場面，樓旭向來是收放自如的。
他也不想看到場面過於尷尬，畢竟算是同1座城市的人，總還會有見面的時候。
得饒人處且饒人，這話不是白說的。
他也跟著張正業笑了兩聲，隨後說道：「張總，咱們也不用過多的在這裡畫地圖。
環宇塑膠我原來沒有關注過，但是昨天回去之後，我也是找朋友打聽了1下，至少目前為止你們並不虧損。
所以我很想知道您找樓記合作的目的是什麼？」
樓旭已經把話說的很直白了，張正業聽了之後還是有些猶豫。
稍微思考了1下才回答樓旭的話，「樓總，從我的本心來講，我是真的想找1個合作夥伴，原因很簡單，船大才能抗風浪。
尤其現在的市場讓我感覺到了陣陣寒意。
你別看塑膠行業整體來說效益還算可以，尤其我們環宇塑膠看著更是蒸蒸日上。
但我要說的是，你看到的只是眼前的情況。
兩年或者3年後的環宇塑膠會走到那1條路上，我心裡很沒底。」
張正業這話就多少有1些誠意了，至少聽起來是這麼回事。
但樓旭可不是剛剛走上社會的小青年，什麼也不懂。
他並不會因為別人帶著飽含誠意的話語跟他說的事情就1定是對方想說的話。
這是他多年搞銷售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所以他仍舊不緊不慢的說道：「張總。其實我們今天都沒有見面的必要，但是呢，能認識您這樣1位前輩，對我和我的團隊來說都是1種榮幸，我們會在您身上學習到很多可貴的東西，其中包括品質。」
樓旭把「品質」兩個字咬的很重。
張正業忽然就有些不自然了，拿起身邊的茶杯喝了1口水，這個動作其實還是在掩飾他的不自然。
樓旭看到這裡，稍稍轉頭看了1眼裴麗君。
裴麗君朝他點了1下頭。
樓旭便起身說道：「張總，我看這樣吧。如果您有興趣的話，歡迎您到我們樓記集團參觀訪問。
我通常都在樓外樓辦公，如果您去的話，我安排1桌，咱們坐在1起，慢慢的聊。」
他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在邀請張正業參觀樓記集團，並且請他1起吃個飯。
但實際上他發出的這個邀請就是關於兩家企業之間的合作邀請。
如果張正業能夠如樓旭所說那樣真的去樓外樓見樓旭去了，那麼兩家的談判很可能會進行得下去。
所以此時張正業的回答其實也在考驗著他的人生智慧。
張正業最終做出了1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回答，「樓總這個邀請讓我深感榮幸。我要策劃1下我的空閑時間，看看能不能有時間去跟樓總慢慢的聊。」
樓旭和裴麗君從環宇塑膠出來后，張正業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的看的地面上，樓旭那輛大眾車緩緩地駛進街道。
他在窗口站了很久。
又是1天，樓旭又給宋瑾打了兩個電話，無1例外的是，宋瑾都沒接。
只給發了文字消息，告訴他，自己的父親身體不是很好，仍在住院觀察中。
樓旭似乎也沒打算真的去醫院或宋家去探望宋樂山。
晚上的時候，吃完了飯，裴麗君趁著樓婉上衛生間的空檔，盯著樓旭看了好久，才斟詞酌句地問道：「旭哥，宋姐姐那邊要不要我去跑1趟？」
正在手機上看微信消息的樓旭轉頭看向裴麗君。
裴麗君1臉無辜或者說是純真地朝著笑了笑，樓旭的嘴角悄悄地彎起，這個小女人詭得很，表面上1副溫良恭順的樣子，其實心思特別玲瓏剔透。
樓旭放下手機，湊到她身邊，攬住她柔軟的腰，帶進自己懷中。
莫名其妙地說了1句話，「這個世道上，能害你宋姐姐的人，目前為止，我還沒看到。」
裴麗君也彎起嘴角，「旭哥，你就這麼信任宋姐姐？」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是憑藉著怎樣的1個理由才說出剛才那話的。
顯然，她的旭哥也不是真的傻，「這跟信任與否無關。」而是宋瑾那女人已經不能簡單地用聰明、勇敢這些詞語來形容了。
他樓旭何其有幸，能夠認識她，並且還成為了她的男人。
當然，身邊這個也不錯，聰慧得如水晶般通透，這也是他的幸運。
但要說樓旭1點都不擔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時間地得很快，3天轉眼就過去了。
宋瑾仍舊沒有回來，每天也只是跟樓旭在微信上聊那麼1兩句，還從不發語音。
這情景其實已經有些不正常了。
裴麗君是第1個發現問題的人，她每每在沒別人的時候想要開口問起宋瑾的事情，樓旭都會用嘴唇堵住她的話，最終會讓她變得軟綿綿問不出1個字來。
樓外樓和振興模具廠那邊還好，因為宋瑾本就去的次數不多，連著幾天見不到她也不會讓那些人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但是美辰電器這邊就不1樣了。
這是宋瑾最為看重的1個地方，幾乎每天必去1次，現在1連34天不見人影，很多人就暗地裡開始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樓旭卻從不正面回答任何有關宋瑾的問話。
到了第4天的時候，樓旭等來了環宇塑膠那邊的準備回復，張正業終於決定去樓外樓參觀訪問了。
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張正業帶了1隊人馬出現在樓外樓后樓。
王靜芸按照樓旭的指示，把人客客氣氣地請到2樓1間大包廂內，拿出最好的茶水、水果等熱情招待。
剛剛從振興模具廠趕回來的樓旭，見到張正業之後如同見到了1個常見面的老朋友1樣。
沒有特別客氣與熱絡，也沒有刻意的冷淡與疏遠，1切都顯得非常自然。
「張董事長，真的沒想到您會在這個時間來。」
樓旭笑著說出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說張正業是趕了飯點兒過來的，是要蹭1頓飯的。
但樓旭真正的意思並不在這裡，他的話語指向張正業花3天時間來考慮是不是來見樓旭這麼1件事情。
張正業有1種榮光煥發的精神頭，哈哈大笑，故意朝著樓旭所說之話的表層意思去回應，「我是聽說樓外樓又搞出了新菜品，特地空著肚子來的，樓總這話聽起來像是要反悔請我吃飯的邀約啊。」
「所謂地主家也沒有餘糧的情況下，竟然還有更大的地主來蹭飯，放誰身上都心驚肉跳啊。不過，這個更大的地主恰好也是小地主捨得請吃飯的，所以，事情就演變成了喜劇。」
「哈哈……所謂捨得，有舍必有得，有舍才有得，我舍下老臉來蹭飯吃，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我想得到的呀？」
「求財得財，求仁得仁，我想張董事長肯定會心想事成，至於往哪個方向去成，這還得3分天註定，7分靠愛拼。我是會拼的。」
樓旭和張正業坐下來后說的這些對話，看似開玩笑，實則內涵十足。
到了最後，甚至隱隱有了刀光劍影的意思。
都說江湖不是打打殺殺，可是沒了打打我殺殺的江湖，還能稱之為江湖么？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反推1下，沒了江湖，還會有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