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塵埃落定(結局篇 上)
第629章塵埃落定(結局篇上)
……
梅城。
黑軍壓城,氣勢恢宏。
正前方,兩軍主帥對峙,一劍一刀,高馬凜凜,正是虞沉和阿戚野。
虞沉靜靜看他,面色起伏不大。
「我沒想過來的會是你。」
從前把酒言歡的摯友,如今卻要刀劍相向。
這樣的結局,有些諷刺。
「抱歉,今日要來取你性命,」阿戚野嗓音冷冽,線條緊繃,「我心有愧,這次讓你先出招。」
長刀一橫,年輕狼王的眉眼如鷹隼般犀利。
只聽戰馬嘶鳴,蹄下揚塵而起。
眨眼的功夫,阿戚野和虞沉就已纏鬥在了一起,出手招招狠厲,直取對方性命而去。
戰馬的喘息匯聚交響。
兩軍躍躍欲試,只等主帥一聲令下便要攻城掠地,血腥殺戮一觸即發。
高處,站著兩道女人的身影。
七南留神向下觀察了一陣,忍不住詢問道:「殿下,打算何時出手?」
柳禾捂住阿福的兩隻耳朵,避免殺戮聲教壞了小糰子。
「不急,再等等。」
對戰二人招式兇險,次次皆擦著命脈而過,稍有不慎就會送命於此。
七南看得都有些心驚膽戰,偏偏自家殿下面色淡然,好像全無半點擔憂似的。
忽地——
纏鬥中的兩人方向一轉,不約而同齊齊刺向一處。
自暗處閃出一角紫色衣袍,顯然也對二人的突然聯手感到意外,躲閃時險些中招。
姜扶舟眯了眯眼,警覺打量他們。
一個比一個攻擊果決,連多餘的眼神交流都沒有,不像是臨時變卦,倒更像早有打算。
虞沉目光凜冽,一劍刺了過去。
見姜扶舟堪堪躲閃,虞沉動作不停,揚聲沖阿戚野道:「阿野,攻他後背!」
長刀砍過去,帶起一陣凌厲的刀風。
二人配合默契,一時間攻得姜扶舟連連後撤,不知該專心應對哪一方。
「他們……」
七南有些意外,轉頭看向自家殿下。
柳禾面上依舊全無波瀾,好似事態走向並未超出她的意料,一切盡在掌握。
「有趣嗎……」
忽而想到什麼,她沖著輕笑。
「原以為自己會是坐收利益的漁翁,結果卻被人黑吃黑擺上了一道……」
阿戚野與虞沉的合謀,柳禾早已知曉。
說得再直白些,此事一直有她在背後推波助瀾。
為防止走漏風聲,借阿戚野的心聲聽得他們的計劃,再將自己的安排告知虞沉。
如此迂迴交涉,自然讓姜扶舟放鬆警惕。
又是一輪殺招襲來,姜扶舟回身躲閃,眯了眯眼看向揮刀而來的阿戚野。
「你阿爸的命,不想要了嗎?」
對方卻依舊不為所動,唇角牽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進攻之勢越發兇狠。
長刀揮舞而去的瞬間,阿戚野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了阿爸。
這把象徵著草原之主身份的長刀,是阿爸那時拖著殘破的病體,親手交給他的。
大祭司出現那日,阿爸病情有所好轉,將他單獨喚到了床前。
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記憶中那個巍峨魁梧,次次都能打敗自己的的阿爸——
真的老了。
「我身有恙,自知命不久矣,大祭司練就傀儡之術,企圖控制我對草原發難……」
阿勒珠空艱難抬臂,緊緊握住了小兒子的手。
下一刻。
他的掌心裡被塞入了個硬物。
冰冷,像阿爸的體溫。
一把長刀。
那是阿爸征戰草原數十年從不離身的東西,刀柄上的紅穗子已經褪色陳舊。
他記得阿爸說過,這是阿媽親手替他戴上的。
二十多年了,從未摘下過。
「草原,是我們阿野的……」
阿爸握緊他的手,他握緊了長刀。
那天。
病重的阿爸將隨身的長刀給了他,連帶著將整個草原,一併交給了他。
從那一刻起——
阿戚野,就是草原的下一任狼王。
「阿爸……」
他伏在病榻前,第一次哭得像個孩子。
「待神使現身,草原安定,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我們阿野不會錯的……」
阿勒珠空低聲呢喃,卻又似無比遼遠。
「我近來夜夢,總是會看見你阿媽,她說她很想念我,我也日日記掛著她……」
草原人的思念,無聲卻濃烈。
思緒回落,刀刀致命。
「姜扶舟……」
阿戚野咬牙切齒念出了他的名字,目光兇狠如嗜血的餓狼。
「你借大祭司之手控制我阿爸,意圖以草原為刃擊潰上胥滿足私慾,當真以為我全然不知?」
刀刃如風,猛地割破了衣袍。
一角暗紫色的錦緞飄落,似乎沾染了些血跡。
尚未等男人躲閃,卻見身後又是一把長劍刺過來,氣勢竟較阿戚野那一刀更兇狠。
「姜扶舟,你早就該死。」
虞沉恨恨咬牙,滿腦子都是阿禾為之痛苦的模樣,便是將此人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泄憤。
遠處拿真金白銀暗養的私軍已至,姜扶舟見來了援手,一路邊戰邊退。
奈何阿戚野的巫玄騎和虞沉的雄鷹軍早有準備,迅速擺開陣列封死退路,意圖將來者全部剿殺。
一切,看似已塵埃落定。
姜扶舟敗了。
見七南盯著下方看得認真,柳禾忽然開口。
「你說,今日誰會勝?」
七南一怔。
這一戰反轉甚大,連自己都看得緊張至極,自家殿下同下面幾位關係匪淺,總不至於是單純來看戲的。
如實將自己觀察之貌說了出來。
「雙拳難敵四手,屬下以為虞侍郎兩人佔上風,不出半刻鐘便會取勝。」
柳禾眸光收緊。
「我倒是覺得未必。」
她在等。
等姜扶舟的后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