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不就死個人

第001章 不就死個人

剛過寅時老鴇子就火急火燎的衝到了聽風院里,也顧不得什麼,抬手就是朝著門上狠拍,「不好了,不好了啊!」

丫鬟春蘭聽著了聲音趕緊就披著袍子出來,見著老鴇子就要伸手去捂她的嘴,「呀呀呀,蘭姨您這是出了什麼要命的事兒啦!您這麼嚷嚷著要是把我家姑娘給吵醒了,她可不得活剝了我的皮!」春蘭急的往裡瞧,見著裡頭沒啥動靜就想松下一口氣來,可老鴇子急得不行拽著春蘭的手就直晃,「哪兒是要命的事兒,是已經出了人命了啊,紅紗姑娘她,她!她死了啊!」

這會兒子春蘭也嚇的忘記了攔人,一個眨眼間老鴇子就衝到了院兒裡頭,一個狠勁就「嘭」的推開了房門,大哭起來,「紅鳶姑娘啊,天大的事兒啊……」

房裡點著熏香,裊裊的青煙騰升著在房裡暈出一種朦朧感。床上的人兒蜷縮著,那床綉著大朵金邊菊花的錦被早就被她揉的不成模樣,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給驚著了,那人緊閉的眼就猛地睜開了,而夢中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孔也一下就消失不見。

「紅鳶姑娘,這可如何是好啊,紅紗死了,她死了!」老鴇子不停的哭,「哎喲喂,這醉紅樓的頂樑柱死了呀!死就死了,怎的還惹了個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啊!」

床上的紅鳶皺了皺眉又鬆開,一雙眼緩緩清明,她面上儘是疲憊輕輕的嘆了一聲,「你說什麼,紅紗她死了?」

「是啊,就剛不久前從將軍大人府里傳來的消息。」

「哦。知道了。」紅鳶閉上眼,腦子裡依舊渾渾噩噩,身上的一身汗粘糊糊的,滿是不適,「你下去吧,官府來查就用銀子來塞,不過是死個人罷了,沒了台柱子另找便是。」

老鴇子一愣,她擦了擦淚朝著床上的人看了看,最終還是俯身說了句是緩步退了出去。

這一攪和,紅鳶的睡意也散盡了,索性抱著軟被坐了起來。

「將這香給換了,換上次用的葯香,這立了春還是冷,冷的我頭疼。」

「哎,春蘭這就去換。」這丫鬟伶俐,捧起香爐就趕緊退了出去。

紅鳶靠著床頭終究還是沒忍住,她「噗嗤」一聲笑出來,可淚珠子卻撲漱漱的掉了下來。

紅紗死了還不得安生,屍體被扒光了遊街,完了后又在鬧市口鞭屍,這做將軍的人就是狠招多,人活著的時候沒能折磨到,那就死了再折磨,這折騰了一天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命奴才將紅紗的屍體扔到亂葬崗里去。

春蘭去看了那場景,可畢竟紅紗身上背著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誰也不能為她哭,所以這丫頭死忍著,回了聽風院里后才結結實實的哭了一場。

老鴇子蘭姨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官府來查案,翻箱倒櫃的搗了一遍沒查出什麼,又收了一大筆錢后就回去復命了,醉紅樓推脫了和紅紗的關係,照舊夜裡燈火通明做起了香艷的生意。

紅鳶坐在屋裡頭捧著佛經看,罩籠里的燈光一晃一晃的讓她看的眼睛發澀。春蘭端了些小菜進來,見著紅鳶抬著手揉太陽穴就趕緊放下手中的盤子上前去,「大夫說姑娘這頭疼的毛病大多都是心情導致,姑娘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么?要不和春蘭說說,或許就好些了。」

「這些個庸醫,瞧不出來什麼毛病就都是與心情聯繫著的了,哪兒能信。」紅鳶擺了擺手,「聽你這聲音就曉得你哭的不成樣兒,這幾天就別出去了,死了個人這醉紅樓里總會有段時間不太平,人多眼雜的,等你眼睛消了腫嗓子好了后再出聽風院,省的攪出什麼事端來。」

不提起倒是還好,這一提起春蘭的淚又忍不住湧出來了,「姑娘,您說紅紗姑娘真是刺殺將軍大人了么,可春蘭總覺得紅紗姑娘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子,不能夠啊!若真即便是,可那將軍也忒狠了,你真不曉得紅紗姑娘有多可憐,她雖是風塵女子,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光了衣服鞭屍……」春蘭說不下去,捂著嘴吸了吸鼻子。

「得了,你也累了,回房歇著去吧。」紅鳶聲音有點僵,「人各有命,誰知道呢。」

春蘭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主兒心比較狠,偷偷的撇了撇嘴在心頭怨懟了幾聲就下去了。

紅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的,心頭一抽一抽的,寬袖下的手握的太緊一時間都松不開了。

夜裡飄起了雨,這才立春的夜裡依舊冷的厲害,外加這亂葬崗里到處陰氣森森,那可就更冷了。有野狗的犬吠聲被風帶過來,或許是這天這氛圍實在不好那些野狗們也不敢出來刨死人骨頭啃,不過也好在它們不出來,否則紅鳶還真不敢想象紅紗能否還有個全屍。

未來時紅鳶就想過很多種紅紗屍體的模樣,她活了二十年,見過的屍體無數,可當真見到紅紗屍體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顫抖,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紊亂了,解下身上袍子的手都顫的不成樣!

那不是普通人,那是和她一起長大,一個大院里出來的人!淚水模糊了眼,紅鳶才剛給她裹上了袍子身後就有一股凌厲的掌風襲來!

那掌風太狠,如若不是紅鳶躲的及時恐怕就被打碎五臟六腑了!

「滾,你滾!紅紗不需要你過來假惺惺!」

「我假惺惺?」面前有了活人紅鳶臉上的神情說變就變,她眼裡哪兒還有淚光,只是在那麼一瞬間就蒸發了,「紅紗不拿我當姐妹可我到底還是你們的頭兒,我若是假惺惺的,那你算什麼?情真意切?」紅鳶笑起來,黑夜裡她手中的夜明珠照亮她的臉,在這片墳地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妖冶。

「不就死了個人,你也有這個必要用劍指著我么?」紅鳶簡直沒心沒肺,看著面前人那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神情又嗤笑起來,「我說寧修,這紅紗到底是哪兒入你眼了?一個萬人騎的風塵女子也能讓你這麼牽挂。」

「閉嘴!你給我閉嘴!」寧修又氣又恨,「別以為你是七爺身邊的人我就不敢動你!」他吼的撕心裂肺,這倒也不能把紅鳶怎樣,只是「七爺」這兩個字就像個炸彈,猛的炸響在紅鳶的胸腔里。

「七爺?你不說我倒都快忘了。」紅鳶勾著唇,「你還記得七爺定的規矩是什麼么?」她朝著寧修的刀尖前進了一步,幾乎就是讓刀尖子碰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不能有感情。」

寧修手上一顫,那鋒利的刀尖就劃破了點紅鳶的衣服。

「你以為你藏的很好?」紅鳶歪著腦袋問他,「就因為你那點控制不住的感情,把這麼個大活人給弄死了,還怪誰呢!」她一攤手,哂笑,「怪我?還是怪七爺?唔,這刺殺將軍大人的命令也是七爺親自下的,我想著,要怪也是得怪七爺的吧!」

寧修怔了一下,然後就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從胸腔衝出喉嚨難聽的厲害,「七爺,是七爺……」他說著,一雙眼裡噙著淚水可又生生大睜著不讓它落出來。

「當年寧家被陷害導致滿門抄斬,若不是七爺一招偷梁換柱恐怕你早就死了,你還有家仇大恨,你身上背負著寧家八十八口人命,寧修,七爺不想失去你,不想讓你被感情牽制,你和紅紗不一樣,她的娘病死在她懷裡,她無牽無掛,可你呢?兒女私情與那八十八口人命,你自己想。」

寧修站著,他一動不動的,只是握著劍的手顫著根本無法控制。

紅鳶到底還是個心狠的,又不冷不熱的添了一句,「你那個妹妹當年才五歲吧,真是可憐!被東廠那幫畜生鑿開腦殼灌了鉛。」

鐵打的人也承受不住那些噩夢般的回憶,寧修抬手捂住頭,他大吼起來,整個亂葬崗里都回蕩著他的痛苦悲傷。

翌日倒是出了個太陽,紅鳶奄奄的躺在床上不樂意起來,昨夜亂葬崗里受了陰氣現在整個身子都僵僵的冷。

春蘭小心翼翼的推門進來,唯恐就怕吵醒了她,不過見著床上的紅鳶已經醒了倒就放下了那顆心,「姑娘今兒醒這麼早?還沒日上三竿呢!」

紅鳶瞥了她一眼,「有你這麼個恬噪的丫頭怎麼能睡得著。」

春蘭想了想,也沒回憶起今早自己有多大的動靜,不由心頭有些委屈,「姑娘睡眠淺,怕擾了姑娘春蘭走路可都是踮著腳尖的了!」

「得了,瞧這日頭不錯,稍後給我搬張躺椅到外頭,晒晒太陽去去寒。」

春蘭哎了一聲,心裡可就嘀咕這紅鳶難伺候,雖說人長得好看,然這性子陰晴不定的,說不準比那宮闈里的娘娘們還難弄,她可還記得當初剛過來伺候時吵醒了她睡覺,那可真被她罵的得哭娘!不過想歸這麼想,春蘭對紅鳶還是感激的,當初她被好賭的父親賣進醉紅樓,若不是正巧碰到紅鳶的話,想來現今她也如同前院的那些姑娘們一樣日日換著男人服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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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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