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相信我的丈夫
唐風跟在林千雪的身後,來到一間普通的病房。
病房中有兩個女患者,靠窗的有個女人在那裡哭哭啼啼,家屬還在使勁地安撫。
靠門的床鋪上,有個中年女人穿著醫院的藍色條紋衣服,盤腿坐在床頭,目光獃滯,面暗唇淡,低頭喃喃自語。
「不要…不會…」
「媽!」林千雪喊了一聲。
唐風這才知道,這個女人就是他名義上的丈母娘王嵐,他瘋瘋癲癲的兩年多,從來沒有見過對方。
等了幾秒鐘,王嵐獃滯的目光才移到林千雪的臉上。
停頓了十幾秒,似乎不認識一般,又低下頭念念有詞。
「唐風,你快來看看吧。」林千雪幾乎都快哭出來了,「我媽有些不認識我了。」
「不要急不要急,我先看看。」
唐風走過去,一把抓住王嵐的手腕,搭上一個脈,脈弦數。
「媽,我看下你的舌頭。」唐風說。
王嵐抬起頭,依舊是目光獃滯,根本不認識唐風。
但唐風知道,精神病人都有下意識的模仿行為,他伸出舌頭示範,以此來引導對方。
果真,王嵐就有樣學樣,伸出了舌頭,舌紅苔薄又黃膩。
「千雪,放心吧,媽的病不是什麼大問題。」唐風安慰林千雪。
頓時,林宵和林千雪就有些愕然。
王嵐意識不清,已經患病幾年。
唐風只是把把脈,看下舌頭,就說不是大問題,聽起來就像是天荒夜譚。
其實,唐風結合診斷,已經把王嵐的病推斷出十之八九。
因丈夫去世后,王嵐情志不暢,肝氣鬱滯,氣鬱痰凝,阻塞上焦氣機。
氣鬱化火,痰熱內擾,長期抑鬱,造成心神嚴重失養。
從而便出現精神恍惚,心神不寧,易受驚,多疑,善哭,喜怒無常,坐卧不安,喃喃自語。
這和精神病患者的癥狀沒有什麼區別。
這時,有個紅光滿面,五十來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是精神病院的副院長彭根好。
跟在一起的還有張新偉和童普安,只是兩人的手中多出不少治療單。
現在醫院不僅要創收,還要千方百計地留住病人。
不料今天遇到較真又懂行的唐風。
從醫院的角度來說,誰也不願意病人中途轉院,更何況還是林家這種不怎麼缺錢的患者。
所以,彭根好就親自出馬,試圖軟化目前的矛盾。
「哼!你以為把把脈,看看舌頭,就能把精神病治好嗎?」童普安譏諷。
唐風不屑地看了童普安一眼,「我學醫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黃泥巴,井底之蛙!」
他三歲就開始背誦湯頭歌,那時的童普安還真的是在玩黃泥巴。
本來他是實話,可聽到童普安和張新偉、彭根好的耳朵里,那就是狂妄。
即便是林千雪聽到唐風這句話,也是一陣撫額。
林宵看了一眼唐風,心道,姐夫,你就不能謙虛一點嗎?
童普安氣得差點暴走,「簡直是狂妄自大!」
彭根好擺擺手制止了童普安,淡淡一笑,「唐先生的口氣倒是不小,我看你剛才是進行中醫的診斷法。」
「不知道唐先生以前師從哪位大師,又或者是什麼院校畢業?」
這中醫很講究師承,名家弟子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我的醫術來自家傳,默默無名之輩,不值得一提。」唐風口中雖然謙虛,卻依舊是負手傲然而立。
連和彭根好握手的意思都沒有。
並不是唐風高傲,而是他有自己的原則,對於這些沒有醫德的人,他是不屑往來。
彭根好碰了個軟釘子,心中慍怒,臉上卻不表露出來。
唐風話鋒一轉,「你們自查了沒有?我媽的治療費具體是多少?」
張新偉連忙給童普安遞了個眼色。
童普安說:「林女士,以前的治療清單是工作人員打重複了,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
「我們及時地進行了核查,總共需要退還三個月的檢查費、治療費合計8.32萬元,實際產生的收費是2.8萬元。」
他對唐風心中不滿,故意只對林千雪解釋。
林千雪一聽,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是說這三個月的費用用得如此之快,原來都跑到醫院的賬面上了。
「你們還真夠可以的,竟然會連續幾個月打重複!」林宵譏諷道。
彭根好和張新偉都是老臉一紅,裝作沒聽見。
童普安又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發生錯誤的員工,醫院會進行嚴肅處理。」
「你去結算時,醫院會把多餘的錢退還給你們,錯賬包來回,我們也是有錯就改。」
他大言不慚,三言兩語就把這個重複檢查,重複收費推得一乾二淨。
其實,無論是彭根好,還是張新偉、童普安,他們的心頭都在滴血。
唐風回首對林千雪說:「千雪,我們帶媽回家吧。」
林千雪點點頭。
一見真要走人,張新偉當即就著急了,「林女士,你如果把你媽接走了,再也沒有多餘的床鋪了。」
「是啊,雖然醫院有錯,可已經對此進行了糾錯,林女士不必為此生氣。」彭根好也勸道。
童普安看了一眼唐風,「林女士,中醫來治療精神病患者可沒有那麼靠譜的。」
林千雪搖搖頭,「算了,不勞你們操心了,我接回家去修養。」
「我相信我的丈夫,但我不再相信你們了。」
其實,即便是唐風治不好王嵐,林千雪也不打算繼續留在這家醫院治療。
林宵攙扶起王嵐,見彭根好、張新偉、童普安還站在門口。
他沒好氣地罵道:「讓開,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庸醫,黑店!」
頓時,彭根好、張新偉、童普安都滿臉尷尬,一張臉黑得就像燒過木柴的鍋底。
林宵罵得一點沒有錯,這不就是黑店嗎?簡直就是明目張胆的搶。
三人帶著王嵐先是去辦理出院手續,順便把費用結清,不僅不補,還倒退了8萬多。
坐上老式桑塔拉返回林家莊園。
「千雪,一會找家中藥鋪子,我給媽買點葯。」
林千雪點點頭,很快便在路邊停下。
「給我一點錢。」唐風說。
林千雪一怔,旋即便記起來,唐風是身無分文。
連忙拿過挎包,從裡邊掏出幾百元,「拿去吧。」
「千雪,用不了這麼多的。」
「留在你身上吧,你現在出門也需要錢。」
唐風莞爾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便下車進了中藥鋪子。
「姐,你說姐夫能治好三伯母嗎?」林宵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先試試吧。」林千雪搖搖頭。
說實話,在大廳中唐風緩解林祈福的肺癆症,那只是驚鴻一瞥。
沒一會,唐風就提著一點粉末上了車。
林千雪再次發動桑塔拉。
「姐夫,這就是葯嗎?」林宵指了指唐風手中的藥粉。
「是的,放心吧。」唐風嘴角含笑,「我知道你們心中還有很多困惑,我解釋你們也聽不懂。」
他看了一眼獃滯的王嵐,「一會你們便知道了,只不過我媽會難過一下。」
半個小時后,桑塔拉就停在了莊園內的專用停車位。
林宵攙扶起王嵐,幾人準備返回房間。
「慢著!誰讓你們把病人接回家的!」這時,有個中年男人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