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老兩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此刻的想法是一致的——
江帆是不是見了張小玲以後受刺激了？
好一會兒，江躍進才開口：「老伴兒，你今天晚上做點好吃的，再買兩瓶桃罐頭。」
「行，我這就把雞殺了去。」
在東北，桃罐頭可不僅是一種食物，它更是人們的心靈寄託，有著包治百病，甚至驅邪避惡的神奇功效……
江帆知道，他爸媽現在肯定以為他得了失心瘋！
可他不在乎，因為時間會為他正名。
半個月後，那場豬瘟如期而至。
國內生豬生產遭到嚴重打擊，生豬養殖數量大幅度減少，市面上所有正在售賣的豬肉全部下架。
原本批發價八塊錢一斤的豬肉，現今暴漲至二十多一斤！
偏遠山村的農家豬，成了市面上的緊俏貨，豬肉販子最近瘋了似的往江帆家跑，都快把江帆家的門檻給踩破了。
「老江，不是說好了嗎？你家賣豬的時候，還找我！這怎麼說話不算話了呢？」
齊成找到江躍進，好話賴話都說盡了。
可這事兒已經不歸江躍進管了，現在豬豬們的生殺大權掌握在了江帆手中。
他跟齊成說道：「齊叔，我們是說了賣豬的時候還找你，我爸也確實聯繫了你，但是你給的價格達不到我們心裡的預期，那我家當然不能賣了。」
「大侄子，兩千一頭豬，這在過去二十年就從來沒有過這麼高的價格！還達不到你們的心理預期？」
江帆不緊不慢的說道：「齊叔，我給你算筆賬。現在市面上的豬肉，算二十塊一斤。我家一頭豬的出肉量，大概在一百八十斤，這一頭豬光是肉價，就得三千六。這還不算豬頭、豬骨、豬下水、豬血、豬天梯呢。現在就是一頭豬給我家四千，我都得好好考慮一下。你給我一頭兩千，也未免太寒酸了吧？」
老兩口看著眼前的兒子，都有些詫異。
兒子以前是個特別靦腆的人，出門看見女孩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可如今，他不光準確的預測了這場豬瘟，還能和豬肉販子討價還價，侃侃而談，簡直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齊成一聽這話，當時就不高興了，試圖用話來拿捏江帆：「呦，豬肉漲價了，連著你們家的身價都跟著漲了。」
放在上一世，江帆聽到這話肯定要跟他理論一番。
什麼叫豬肉漲了，我家的身價也漲了？這不是說我們家也是豬嗎？
但這一世，江帆不會了。
沒有必要去得罪一個沒什麼格局的小販，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人最怕的不是貧窮，怕的是只有自己貧窮。
為了防止齊成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江帆給他指了一條路。
「齊叔，我家的豬呢，你就不要惦記了，我家已經準備自產自銷。但是只要你聽我一言，我保證你能賺到錢。」
齊成小眼睛一眯，饒有興趣的問道：「哦？那你說說看。」
「齊叔，你想想，為什麼我們國家，豬肉的銷量是最好的？是因為它比牛羊肉好吃嗎？當然不是，是因為豬肉便宜。所以，當豬肉的價格不斷飆升，無限趨近於牛羊肉的時候，那些曾因為豬肉便宜才去買豬肉的人，為什麼還要買豬肉？到了那個時候，牛羊肉的需求量，將會遠超平時。現在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要把目光放的長遠一點，不要只盯著眼前這點蠅頭小利。」
江帆清楚的記得，一直到豬瘟得到有效的控制之前，牛羊肉的價格也跟著水漲船高了很長一段時間。
只是以前他沒有思考過緣由，現在重新經歷，這其中奧妙還真的符合經濟學原理。
聽到江帆的建議后，齊成驚訝的表情從臉上一閃而過，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雖然他認為江帆說的很有道理，但還是要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嗯，你說的這些其實我早就想到了。」
江帆輕蔑一笑：「早就想到了為什麼還不去實施？是因為不喜歡錢嗎？既然這樣，那我就把這條出路告訴更多人吧。市場就這麼大，先下手為強！」
「哎！別別別，大侄子，你可千萬別跟別人提！我跟你爸都認識十幾年了，你放心，這條道如果真的行得通，我一定回來報答你。」
說完，他就迅速的離開了。
不過這種鼠目寸光的人，他說過的話就是個屁，江帆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接下來的幾天，江帆親自聯繫到了屠宰場。
一般來說，小型的養豬戶和屠宰場中間，至少還隔著一個環節，那就是齊成這種豬肉販子。
用東北話來說，就是二道販子。
因為他們的存在，養豬戶的利潤空間將會被壓低，如今省去了這個環節，加上現在市場上的豬肉供不應求，所以一頭豬江帆賣出了四千的天價。
三十五頭豬賣了二十五頭，一共到手十萬。
剩下十頭豬，其中五頭用來分給村裡其他村民，每戶都至少分到了十斤豬肉。
現在村裡人見了江躍進，那都是笑臉相迎，畢恭畢敬。
去地里澆水的工夫，往返用不上二里地，他手裡就會被村民塞滿瓜果蔬菜。
可以說，老兩口活了快五十年，第一次活出了尊嚴。
還有五頭，江帆另有用處。
半夜老兩口也會說點悄悄話，因為他倆都覺得江帆最近有些邪性，自從訂婚宴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光精準預測了豬瘟，說話辦事也有著遠超平時的成熟。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不喜歡女人了一樣！
「他爸，你說小帆是不是去大城市學壞了？變成啥……啥……哦對，同性戀！」
「他要是敢變成同性戀，我就敢打死他！我看，他是被張小玲刺激到了。這樣，改天請村裡的大仙來給他看看病，反正咱家現在有錢！」
……
江帆的性取向還是正常的，可剛剛重生，他哪有心思談戀愛啊！
這天，江帆來到城裡，聯繫到了他的發小余鵬飛。
他與余鵬飛有要事相商，所以還給余鵬飛準備了一點見面禮。
在看到江帆手裡的豬肉后，余鵬飛上前拉著他的手，激動的叫了一聲：「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