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安家的選擇

「曉妹，你怎麼了？」安衛國第一個衝過去，扶起黃曉妹，擔心地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小緣，趕緊給你媽看看……」

「我、我沒事……」黃曉妹眼睛都腫了，緊緊抓著他的手臂道，「我、我就是擔心你出事，睡不著，就偷偷地等你回來……」

安家人互視，都陷入沉默。

看媽媽的眼睛，估計已經偷偷哭了很久。

還有，雖然爸爸說他沒事，只是虛驚一場，小緣也讓大家不要擔心，但今天晚上爸爸臨時去工地，小緣深夜消失，還突然更新了一章名為「團滅」的小說結局，都讓他們隱隱感到，有大事在悄悄地發生……

媽媽，應該也感覺到了……

「我真的沒事。」只有安衛國一心撲在工地的事情上，還沒有意識到今天晚上的異常，將妻子扶到沙發上，給她倒水，安慰她，「你們都趕緊回去睡……」

黃曉妹卻搖了搖頭，將杯子放到一邊，抓住安緣的手臂，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一葉扁舟，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看著她，顫抖著聲音問：「小緣……黃心兒她，她真的……跟小說里寫的……一樣……一樣嗎……」

安家人都在心裡嘆息。

媽媽果然聽到了，也一定看完了安洛克連載的那個故事。

畢竟，這本小說和這個案子一直掛在熱搜上，被反反覆復地議論，安家菜館里也有很多人在說，媽媽怎麼可能聽不到風聲？

她的心，都在承受著怎麼樣的煎熬？

安緣沉默了片刻后：「媽媽，我理解的黃心兒，並不是因為討厭家裡而離開家裡，她就是看到了吸引她的東西，憑著本能去追逐。」

「就像，小孩子在外面玩瘋了，大人怎麼叫都不回去，用九頭牛拉也拉不回來，她甚至還會躲起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她想了想，又打了一個比喻：「你們可以理解為，她就像沉迷於網路遊戲的網癮少年，對現實的世界毫無興趣，徹底沉淪在遊戲世界中。

「對她來說，遊戲世界充滿了刺激、挑戰與樂趣，讓她樂不思蜀。」

「如果有人試圖讓她戒掉網癮，重返現實世界，她可能會視對方為敵人。」

安家眾人：「……」

這種比喻，感覺有些奇怪……

但是，讓他們稍微好受了那麼一點點。

黃曉妹也聽得呆住了，眼裡稍微燃起一絲亮光：「她……不是嫌棄家裡窮……對她不好，才離開……家裡的？」

這是安家人最大的心病。

每每想到這種可能，安家人都心痛如絞，自責入骨。

「絕對不是。」安緣搖頭，「對她這樣的人來說，金錢、權力、地位等都是遊戲通關后的附帶品，她不是為了獲得這些附帶品才去挑戰高難度的遊戲，而是為了追逐玩遊戲時的快感、成就感和滿足感。」

她想了一想：「如果她生在古時，必定是梟雄，成不了帝王皇后，至少也要成為王侯將相。」

「相較於安寧、和平的太平盛世，她可能更喜歡才人輩出、易於建功立業的亂世。」

說到這裡，她長長地嘆氣：「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她的家人，就成了最大的、最早的受害者。」

安家人聽到這裡，全都沉默了。

他們必須承認，小緣說得……很有道理，非常符合他們對小珍的印象與認知。

只是，小珍跟他們生活了五年，他們卻遠遠不如小緣了解小珍。

黃曉妹低頭，久久不語。

安家人都有點不太敢去想象她的心情，也不敢輕易開口。

又過了好一會兒后，黃曉妹抬頭，看著安緣問：「小緣，你說……小珍還會回來嗎？」

安緣沉默了片刻后，搖頭：「我不知道。」

黃曉妹眼裡閃過黯然。

「但是，」安緣卻又開口了，「不排除將來有一天她看盡了千山萬水，歷盡了風暴雨雪，或者走到了世界的盡頭，突然間就覺得外面的世界變得索然無味。」

「人心是最為複雜的東西。」她認真地道，「我覺得，萬事都有可能。」

說到這裡，她在黃曉妹面前蹲下來，握著媽媽的手道：「媽媽，雖然小珍感情淡薄，但我相信，正因為她小時候在這個家裡得到了足夠多的愛與正面的影響，她的底色才沒有徹底變黑。」

就像她，如果小時候不是被奶奶愛著和教導著，後來又遇到了睿智、包容、仁慈的師父，她很可能也會走上跟安小珍一樣的道路，底色甚至比安小珍更黑暗。

至少現在的喬伊，雙手不曾染血，將來估計也不會變成破壞世界的大魔頭。

黃曉妹聽到這裡，抬手抹了抹眼淚，黯然的眼神慢慢變得溫柔起來。

她抬手輕輕摸著安緣的面容：「小緣，你告訴媽媽實話，小珍她……這麼多年來過得好嗎？」

安緣笑笑：「羅斯家族絕對不是一個好混的地方，想在這個家族裡爬到高位，一定不會比考上哈佛或者贏得宮斗輕鬆。」

「但是，她一定是樂在其中的，對普通人來說避之不及的競爭、廝殺，於她都是樂趣。」

安家人：「……」

小珍的內心世界跟他們，果然是不一樣的。

難怪他們始終走不進小珍的世界……

「這樣啊……」黃曉妹低聲喃喃著，任由眼淚模糊臉龐，「太好了，她過得好好的……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她回不回來沒關係，只要她好好的……好好的……」

這麼多年來，他們每每想到小珍可能會遭遇到的各種危險、折磨、傷害，甚至已不在這個世上，他們都能痛苦和恐懼得從噩夢中醒來。

相比種種可怕的結果，小珍活得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他們不再奢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