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槍火

黃昏，夕陽西墜，古傑爾梅斯東北3十公里處的舍爾科夫斯卡婭，1輛紅色的波羅乃茲停靠在1處葡萄園外的小路上。車內的駕駛座上，薩夫瓦叼著1支香煙坐在那兒，目不轉睛的看著路邊1支從鐵絲柵欄內探出來的葡萄藤，此時正是晚冬，整個葡萄園都是1片灰黃的顏色，毫無美感可言。

副駕駛座位上，伊莉娜面色忐忑的4處張望著，就像是唯恐有什麼妖魔鬼怪會突然從某個地方竄出來似的。

「你到底在等什麼人？」將目光從車外收回來，重新落在薩夫瓦的臉上，伊莉娜再次問道。就是這個問題，她已經在十幾分鐘的時間裡問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薩夫瓦依舊沒理她，而是繼續盯著那支幹枯的葡萄藤看。

伊莉娜張了張嘴，還想再繼續追問，可最終還是忍住了，她知道身邊這個傢伙是不會回答自己的。

就在今天與阿米娜談妥了「生意」之後，薩夫瓦便開始籌劃他的行動，他給某人打了個電話，隨後便說要借輛車來舍爾科夫斯卡婭。車是伊莉娜找同事借的，她可不敢讓車子離開自己的視線，因此便跟了過來，可她卻沒有想過，如果薩夫瓦想要劫走這輛車的話，她跟過來的結果，似乎也只能是把自己搭進去。

「阿米娜的事情，你真的有把握嗎？」又枯坐了1會兒，伊莉娜突然問道。

薩夫瓦將視線從那支葡萄藤上收回來，瞟向前方的後視鏡，從後視鏡里，可以看到伊莉娜的半張側臉。

「別誤會，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伊莉娜也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薩夫瓦的眼神，她急忙解釋道。

薩夫瓦的瞳孔跳動，視線的焦點從後視鏡挪到了車子正前方，只見小路的盡頭處，1輛軍用吉普車正在飛揚的塵土中朝這邊疾馳而來。

「好啦，咱們等的人來了，」薩夫瓦將手放到車門把手上，眼睛看著那輛疾馳而來的吉普車，說道，「你坐在車上不用動，等我回來。」

話說完，他推門下車，徑直朝著車子前面走去。

吉普車來的很快，不過十幾秒鐘的工夫，便行駛到了波羅乃茲的車前，在「吱」的1聲急剎中停了下來，隨後，1個穿著迷彩軍服的壯漢從駕駛艙內跳了出來。

「嘿，薩武什卡，我的老夥計，」壯漢的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他微微舉起雙手，朝著薩夫瓦走了過來。

「嘿，老夥計，」薩夫瓦迎上去，給了對方1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聽說你前段時間負傷了？」擁抱之後，壯漢退開兩步，上下打量著薩夫瓦，說道，「怎麼樣，完全康復了嗎？」

「恢復的算是不錯，」薩夫瓦原地跳了跳，表示自己恢復的很好，同時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周差不多就能重新歸隊了。」

「嘿嘿，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壯漢從口袋裡掏出1包香煙，遞給薩夫瓦1支，說道，「我聽說131旅的薩文都死在了格羅茲尼，你們的損失也很慘重啊。」

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薩夫瓦，他又接著說道：「更不幸的是，下個月你們可能還要繼續投入戰鬥，如果你現在歸隊的話......」

壯漢口中所說的薩文，指的就是131摩步旅的旅長，此人的陣亡對整個前線的俄軍來說都是1個重大打擊。

「那有什麼辦法？」薩夫瓦聳了聳肩，隨後從口袋裡掏出火柴，1邊為兩人將香煙點燃，1邊說道，「現在只能盼著格羅茲尼的戰事能夠發展的順利1些了，如果再同上次1樣......嘿，希望我的運氣能更好1點吧。」

壯漢1臉同情的點了點頭，隨後，視線偏轉，朝著波羅乃茲看了1眼，在看到副駕駛座上的伊莉娜之後，他迅速收回視線，對薩夫瓦說道：「怎麼會有外人？」

「不算外人，短期內，她會是我的僱主，」薩夫瓦說道，「我現在就在替她做事，至少在正式歸隊之前是這樣的。」

壯漢又朝波羅乃茲看了1眼，這才轉過身，走到吉普車後座的車門邊，拉開車門，從後座上拎下來1個東西，遞到薩夫瓦的面前，嘴裡則說道：「我不關心她是什麼人，不過，你最好管住她的嘴。」

「放心好啦，我知道規矩，」薩夫瓦將東西接過來，拎在手裡掂了掂。

壯漢遞過來的，是1件俄羅斯空降兵最常用的「涅瓦」背心，薩夫瓦掂了掂重量，又仔細檢查了1遍，背心上的4個雙聯彈夾包、7聯裝的雷榴兩用包已經裝滿了，左側小格內的軍刺也已經插好，就連加掛的攻擊包都是裝備好的。

壯漢又轉過身，從後座上拎過1個望遠鏡、1個1pn63m夜視儀和1支aks-74，直接遞到薩夫瓦的面前，說道：「我信任你，老夥計。」

薩夫瓦將東西接過來，小心的擱在地上，隨後，借著握手的機會，將幾張鈔票塞到對方手裡，說道：「謝謝，合作愉快。」

鈔票是幾張皺巴巴的美金，兩張面值都是2十的，1共7張，壯漢點了點，似乎對這次的交易很滿意，他略1遲疑，回手從腰后拔出1支馬卡洛夫手槍，倒握著槍身遞給薩夫瓦，說道：「合作愉快，老夥計，你是個很不錯的夥伴，這是我附贈的，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

薩夫瓦也不客氣，他將手槍接過來，查看了1下保險，見保險關著，便將它揣到腰間，這才重新拎著帶子，將地上的幾樣東西拿起來，沒有道別，徑直轉身朝波羅乃茲走去。

當薩夫瓦重新回到車上的時候，壯漢已經開著那輛吉普車走遠了，伊莉娜看著他放在車內後座上的武器，倒是沒有問些不該問的問題。

在車臣，不，在整個高加索，武器已經成了1種很常見的東西，沒人知道這種現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各式各樣的武器似乎是在1夜之間就散播的到處都是了。現在，那些神通廣大的走私犯們在銷售武器，車臣的極端分子在銷售武器，駐紮在當地的俄羅斯士兵同樣也在銷售武器，而且各方銷售的武器還都是1樣的，都是蘇式的，來自西方的武器在這裡並不吃香，因為它們的價格太高了。

波羅乃茲原地調了個頭，順著來路向捷列克河渡口的方向疾馳而去，1小時之後，當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車子行駛到了新格羅茲年斯基的遠郊。

高加索地區1向是前蘇聯重要的葡萄產區，在車臣，有著眾多的葡萄園，不過自從戰爭爆發之後，這裡大量的優質葡萄園都荒廢掉了，成為了無主之地。就像此刻，車窗外1片漆黑，只在前方很遠的地方可以看到依稀的1些燈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裡應該就是亞馬達耶夫的葡萄園了。

薩夫瓦將車開到路邊的荒田裡，息了火，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伊莉娜說道：「你就待在這兒，等我回來。」

話說完，他從駕駛座下面取出1把手槍，塞到對方手裡，而後便推門下車，取了放在後座上的裝備。

今晚，他要去亞馬達耶夫的葡萄園做1番偵察，以確定那裡的基本情況，至少，要搞1份平面圖出來，確定1條穩妥的進攻路線，然後才好去行動的夥伴。

今天下午與他做交易的那個壯漢，名叫亞歷山大·亞歷山大洛維奇·沃洛金，隸屬於俄軍第42近衛摩步師獨立物資保障營，薩夫瓦的前身做過倒賣武器的勾當，而為他提供武器的人，就是這個沃洛金，兩人是同鄉。

薩夫瓦的薪水低、待遇差，而隸屬於第42摩步師的沃洛金，待遇和薪水就更差了，第76空突師在俄軍系統內的待遇算是很高的了，薩夫瓦每月的薪資雖然只有1百多美元，但好歹還能按時發放，而沃洛金所在的部隊，卻已經拖欠了4個月的薪資了，為了養家糊口，部隊的官兵自然要想點辦法。

其實，薩夫瓦倒是考慮過，通過沃洛金的關係來徵招人手，別說兩千美金1個人，估計開價5百美元，都能招到充足的人手，不過，在慎重的考量之後，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看似省力的想法，無它，他不信任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因此，他最終還是決定從自己所屬的部隊中找人手，哪怕付出的代價高1點。

將「涅瓦」背心裝備好，又檢查了1下夜視儀和槍支的狀況，這才邁開大步，朝著亮起燈光的地方走去。

自從戰爭爆發以來，俄軍在車臣的軍事行動大部分都很順利，除了在格羅茲尼遭受了重大挫折之外，格羅茲尼鄰近地區的車臣叛軍，已經基本被清剿的差不多了。不過，即便是這樣，安全這個詞在如今的車臣也是不存在的，誰都不知道行走在自己身邊的某個人，是不是1名極端的車臣武裝分子。

亞馬達耶夫作為拉杜耶夫的手下，既然能夠安全的藏身在這裡，那就說明當地存在著可以掩護他的勢力，所以，薩夫瓦不得不更加的謹慎小心，以免還沒靠近葡萄園，就被對方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