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就這麼喜歡我
蘇葆下午的行動很順利,她都是預約的那種沒什麼資歷的小大夫,患者很少,到了根本就不需要排隊。
不過好幾個地點到處跑比較費時費力,大概過了將近兩個小時,她才把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完,開始打道回府。
到了小區門口下車,蘇葆捏著衣兜,忽然想起什麼,身子一轉,進了旁邊的一家便利店。
再出來的時候,她手裡就多了整整兩個購物袋的零食小吃。
「有了這些,丸子應該不會太難過了吧……」蘇葆心裡默默想。
這一路她已經想好了自己的『身後事』,包括丸子的去處,包括『遺產』之類的,已經詳細地在手機里列出了清單,心裡也打好了『遺書』的腹稿。
「買這麼多吃的啊小蘇~」
「這大姑娘越長越俊了……」
路上遇到了幾個認識的奶奶,蘇葆停下來和她們寒暄了幾句。
奶奶們看蘇葆青春的容顏,眼神都透著羨慕和慈祥,可蘇葆又何嘗不是,同樣眼含羨慕地望著她們。
雖然國家的平均人口壽命高達七十多歲,但想要平平安安活到這個年紀,對現在的蘇葆來說,卻是那麼可望而不可即的事。
如果現在蘇葆想要自殺的想法說出去,在旁人看來一定是她腦子出了問題,或許,蘇葆的腦子真出了問題,但她自己卻並沒有發現,反而很堅信這個選擇沒有錯。
地藏王菩薩為了渡地獄中的靈魂,曾發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誓願,現在蘇葆也覺得自己也差不多,有了同樣的使命感。
使命感個頭啊！
秦皓如果知道蘇葆這個想法,一定會狠狠敲她幾個爆栗。
而此時,他這個將死的病號還在趕來的途中,給蘇葆打了N個電話都沒接,急得他感覺自己的死期又提前了好幾天。
叮！
微聊里收到了丸子的語音,[姐姐回來啦,而且給丸紙買了好多好吃的哦~]
秦皓馬上給小傢伙回復語音,[別告訴她我要過來,把她給看住了,姐夫這就過去。]
[嗯嗯！]丸子的聲音里充滿了小激動。
她還以為姐夫鍋鍋要跟她一起給姐姐一個驚喜呢,忍著興奮小胳膊在身側晃動了好幾下,跟要起跑似的。
「唉,多可憐的孩子,蘇葆這個笨蛋……」
秦皓捏了捏眉心,腦子疼得有點厲害。
客廳里,蘇葆剛收拾好東西,聽到了些動靜,奇怪道:「丸子啊,你剛剛是在跟誰說話嗎？」
「啊！」丸子小手捂嘴,過了一小會才眼睛滴溜溜地道,「銀家剛剛在和小黑說話呢,對吧小黑！」
「喵……」小黑懵懂地動了動毛茸茸的小貓耳朵。
鐺鐺鐺鐺鐺！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蘇葆正在自己的房間呢,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聽到丸子趿拉著小拖鞋跑過去,嚷嚷著「偶去開偶去開」。
秦皓見開門的是丸子,感覺有些不好,問她,「你姐呢？」
「在房間里呀~」丸子小聲回答。
秦皓連鞋都沒換,直接闖了進來,直奔蘇葆房間。
「你……」
蘇葆捂著嘴,嘴裡塞的滿滿的,腮幫子也鼓鼓的,桌子上還大肆肆放著幾瓶安眠藥的小瓶子。
秦皓眼睛都紅了,衝過去掰開她的手,氣沖沖地去摳她的嘴,吼道,「吐,你給我吐出來！」
「蘇葆你是不是傻,就這麼喜歡我嗎？！」
「噗！」
蘇葆一口氣逆上來,終於還是沒忍住,噴了。
白花花黏糊糊的東西噴洒在臉上,一塊一塊的,感覺有點奇怪,還帶著股熟悉的奶香喂。
秦皓髮怒到有點猙獰的面孔慢慢鬆開,有點傻傻的感覺,他獃獃地問了一句,「旺仔……小饅頭？」
視線下移,果然在安眠藥的旁邊,還有一袋打開的旺仔小饅頭,上面的小男孩瞪著大眼睛看過來,無辜又天真。
蘇葆眼睛眨啊眨,盯著秦皓半天,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秦皓,你這是幹嘛呀？」
秦皓還是那個樣子,頭髮很利落,一樣的帥氣,可能是因為急火上頭,臉色倒也顯得很健康,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看著她的眼神又變回了以前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蘇葆看著他這樣子,忽然一點都不難過了。
他剛剛吼的那麼中氣十足,哪裡像是得了絕症的樣子,身材也一點都沒走形,肌肉這麼結實,怎麼會死呢,果然不會死的。
蘇葆一雙白嫩的手情不自禁摸到秦皓的胳膊上,順著小臂網上捏,眼神專註又認真。
秦皓:……
他突然很想領蘇葆去醫院看看心理醫生。
丸子探頭探腦地在門口張望,一開始藏的還挺隱蔽,屋裡的兩個人都沒發現她,不過小黑的一聲喵叫,卻直接將她給暴露了。
都說加菲貓比較不愛粘人,小黑卻不是這樣,它比較喜歡粘人。
不過這個粘人也和普通粘人不一樣,它是有距離的粘人,就是不太喜歡被人抱著,最多蹭蹭腿,然後在距離你比較近的地方,默默跟著看著那種。
於是,蹲坐在門口的小黑默默看著的方向,自然就是丸子躲藏的地方,她的小拖鞋都露出來了。
「丸子乖,去回自己房間玩。」
「襖……」
小丸子垂頭喪氣的,慢悠悠挪回了自己房間。
秦皓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直接伸手將蘇葆摟著一起坐下,聲音里透著無奈,「我說,你就這麼喜歡我,非要為我殉個情？」
「你怎麼那麼美呢。」蘇葆矢口否認。
她還納悶呢,也不知道秦皓是怎麼知道她想法的,這麼匆匆忙忙趕過來,難道又是用那聰明的頭腦分析的？
「上來就胡說亂說一通,難道見到我,就沒有什麼別的想說的？」
蘇葆抬頭望著秦皓,眼神裡帶著責怪,但又充滿愛意的光芒,近乎貪婪地看著,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
「哦,是,這件事的確我的錯,跟你道歉,真心的……」
秦皓很認真誠懇地和蘇葆道歉,說了無數好話,才讓她臉上露出了笑容。
於是,他雙手捏上蘇葆的臉頰,向兩邊輕輕拉扯著,「我說完了,所以,現在該輪到你了。」
「輪到我？我又沒犯錯……」蘇葆心虛地眼神閃躲。
「哦,你沒犯錯,那——這些東西又是什麼？」秦皓起身,拿起了那兩瓶安眠藥。
「啊,就是,就是因為我失眠了啊,」蘇葆顧左右而言他,「那個,你還是快點回去吧,不然叔叔阿姨會擔心你的。」
「呵呵,」秦皓不為所動,直接掀開了蘇葆的筆記本電腦,她電腦沒有密碼,上來就是之前瀏覽的網頁,清晰顯示了她查詢過的信息,「這,也是因為失眠？」
「唉！」秦皓深深嘆息一聲,把兩瓶葯揣兜里,然後坐回來緊緊抱住蘇葆,聲音深沉而自責。
「早知如此,我就不會對你那麼無微不至地照顧,不會把我對你熾熱真摯的感情都表達出來,讓你愛我愛得這麼深,甚至傻到要為我殉情。」
「……」
蘇葆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大概好像是這樣沒錯,但從秦皓嘴裡說出來,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
「那個……」
「你不用說,我都懂,你就是無法忍受離開我的孤單,覺得我已經變成了你的全世界,離開我就無法呼吸,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我理解,都理解。」
「不是……」
「但我還是要說你,不能這樣我行我素,你忘了你不是一個人,丸子,深山裡的姥姥,小黑,甚至還有在天上看著你的父母,你想想,他們是否希望你走這條不歸路,放棄自己年輕的生命？」
「我……」
「蘇葆,其實我之前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那就是你的確變了。我的愛讓你變得脆弱,經受不了一點點打擊,原來的你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我更喜歡堅強努力活下去的你,而不是現在意志消沉,尋死覓活的你。」
秦皓捧起蘇葆的臉龐,珍惜地看著她,「答應我,做回你自己,就算沒有我,也要堅強活下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