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各種忙活
村子里出嫁女兒,多要縫製新衣和被褥。
李春妮前段時日賣魚后買了不少布匹和棉花,林氏早早找了幾個巧手,早先給李春妮做得被褥不打算陪嫁過去,竟是要做兩床新的。
找巧手也是有講究,孕婦和寡婦都不能參加。
好在李春妮一家都是本分人,林氏和周圍大嬸大媽們的關係都還不錯,幾個女人一天里,很是速度的將新買的大紅被面合著八斤棉花做了一厚一薄兩床雙人被。
厚的五斤,薄的三斤,足實實全沒一點別的東西摻和,很是讓一眾幫忙的大嬸大媽們羨慕個點贊。
而今兒也是給李春妮添箱的日子,上午凡是有親或是互相來往的人家,都拿著一份兒禮來給李春妮添箱,多是米面布尺和小綉件。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嘴李家大房那波人,奶奶拿來十個雞蛋,小姑說同時一天咱們兩清,大伯娘身子不適委託奶奶送來是個雞蛋……
呵呵。
二十個雞蛋就把李春妮打發了,他家給李嬌可是出了一整匹的紅布,價值幾百文。
若不是李厚的臉色難看的可以,李春妮很想將這二十個雞蛋一個個當球兒似的砸出去,特么幾百文的東西就換來幾十文的雞蛋!
到了下午,女家便要帶著新娘的單衣、床單、梳妝匣子和鞋子去男方壓櫃,說白了就是去看看男方準備的東西怎麼樣了。
然而壓櫃需要女方的嬸娘、嫂嫂或是姐妹,然而,她大伯娘小產在家,並不能做引頭之人,林氏便拜託了李家族裡的嬸娘嫂子們前去給李春妮探路送衣。
說起來也是好笑,自家愣是一個直親之人都沒有。
原本李春妮是不想這麼麻煩的,當初她和劉清白相約便是如何省事如何來,最好她就提個小包袱或者空手嫁到劉家就可以。
現在,咳,竟是按著農家最標準的習俗來辦,李春妮苦笑,若是現代,弄不好她就算婚前提價,夠得上騙婚了。
不過這些都是那天劉清白和李厚兩口子商量下來的,所有人表示無異議,那她也就不多話,畢竟哪個女人在自己成婚的那天,也不希望是草草了事。
壓櫃的人數必須是雙數,所以足足從族裡的親戚中找出了四個嬸娘嫂嫂,坐著村裡的馬車走官路,帶著林氏給李春妮準備的兩身單衣,兩身棉衣和兩床床單便過去了。
至於李嬌那裡,竟是根本就沒有壓櫃的說法,同是一天,除了添箱,什麼古理說法都沒有。
還好,那群探路的族親們倒是對劉家的招待滿口稱讚,只除了說劉家是外來戶,人脈少了些,有些冷清。
自然這些對李家的影響不會太大,知道劉清白那裡都準備的差不多,李家人很是高興。
臨晚,李春妮有些失眠。
但這也就是有些,在深夜林氏偷偷摸摸跑到她屋裡塞給她一本只有五六張紙還算稱之為書的圖冊后,李春妮徹底失眠了。
「這,娘有些體己話與你說。」林氏見自家丫頭捏著她給的冊子在那發懵,她也有些難言啟齒。
可這種事情自來都是當娘的在出嫁前一晚,就著這種事情進行教導。
想當年她出嫁時,娘也沒和她多說,只給了這個冊子,林氏支支吾吾半晌,不由還是採取了當年她娘交代她的話:「這冊子你好生看看,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你男人,聽他的自是沒錯。」
「這是娘你去買給我的?」李春妮炯炯有神的盯著手裡的冊子,她還不曉得真有小人書可以看。
林氏一巴掌拍下李春妮現在就要打開的手,急道:「別管它哪裡來的,反正你要看就是了,別家丫頭出嫁都不見得能有這東西。行了,我,我這就走了,娘走了你再看。」
說完,林氏像是躲野獸似的,一溜風沒了人影,徒留李春妮差點笑噴。
至於嘛,不就一個冊子,想當年,她可是連片子都看過好多個。隨手翻翻,鬼畫符似的抽象,李春妮撇嘴,她要是真是古人,這冊子真看不懂,難不成到時候還要拿著這冊子和劉清白琢磨畫得是什麼?
想想那畫面,李春妮臉皮子一燙,暗罵自己發、春。
不過娘說不是每家都有的冊子,那別家沒有這冊子要怎麼辦?
她小姑難不成還是李老太在屋裡口口相傳?如此想著,李春妮差點從屋裡蹦出去溜到小姑李嬌的窗下,去聽聽那娘倆的牆角到底是怎麼說的。
還好知道自家娘請了人在出嫁這天來捯飭她,李春妮壓下心中的好奇,將冊子隨手扔進李厚和李春山給她打制的箱籠里,這東西對她沒什麼用,她還是躺在那早早的睡才是。
然而,她一閉眼就是劉清白把她壓在床上,和她進行那幾張圖冊的姿勢,李春妮將腦袋壓到枕頭下輾轉反側,直到快要天明才睡過去。
悲催的是,也不知道睡過去多長時間,有沒有兩個小時,就被自家老娘從溫暖的被窩裡給拽了起來。
大冬天的就讓她在屋裡拿著濕布擦身子。
李春妮眼裡含著淚花,一帕子接一帕子的往身上招呼,昨晚也沒說還得洗澡啊,若是知道,她昨天下午就讓大哥李春山給她燒水,她洗桶浴多好。
偏生林氏還在邊上瞅著督促著:「還有背上,快點,這得去去污濁,嫁到劉家就是一個新人,咱可是乾乾淨淨去的,屁股也來兩下,嗨,你這閨女看娘幹什麼,要不我給你弄,看你慢的」
「……」生無可戀大概和李春妮此時的心態差不了多少。
「李厚家的我沒來晚吧?」
李春妮剛洗涮好,穿著嫁衣,屁股挨上床還沒兩分鐘,就見一個胖胖的嬸子手裡拿著幾根細線推門進來了。
「不晚不晚,她桂嬸子子,真麻煩你起早了,一會兒定得好好答謝你才是。」林氏說著客套話,笑著將人請到屋裡,還不忘招呼李春妮坐到板凳上,「你傻愣著看什麼,這是你桂嬸來給你開臉來了。別怕哈,咱村的姑娘都是你桂嬸給開,手藝老好了。」
李春妮還能說什麼,人都來了難不成還推出去?
兩根紅線便將臉上的汗毛除去,雖有些細細麻麻的疼,李春妮卻也稀罕的緊。
這桂嬸子還是個全面手,不但處理了開臉,還幫她完成了妝發。
她一臉懵逼地瞧著自己的情況,頭型像個鞋拔子就算了,臉上抹成鬼塗上兩塊顯眼的腮紅是做什麼?
然她的手剛伸出來想摸摸,就被林氏給拍了下去,喝到「別動」,這丫頭性子就不是個穩妥的。
又挨了一巴掌,李春妮便不動了,她本想喊著說算了,卻從銅鏡里恍到林氏正拿袖子抹著眼淚,不由心裡酸酸,也跟著掉了兩滴貓尿。
來這個家不過半載,現在就要嫁出去,李春妮自是有好多捨不得。
「不行,你現在還不能進去,我姐正在裡面梳頭!」
正是應景傷愁,卻聽門外小春樹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像是把誰給攔住了,李春妮有些好奇:「娘,你看看去,這是誰啊。」
林氏點點頭,這個時間段賓客們自不會來,這是誰啊?
一開門,卻見正好一個大小夥子突破了李春樹,一下竄到了門內。
看清來人,林氏張著嘴驚奇道:「楊少東家,你怎麼來了?」
因為楊德尚家的仁善醫館一直不錯,還收著他們幾兄妹的藥材,林氏一直將楊德尚看得很重,覺得人家是上等人、人上人,此次李春妮成親,她並沒有往仁善醫館送上請帖。
是以此時看到楊德尚來了,林氏自然驚奇。
楊德尚給林氏行完晚輩禮,抬眼看向坐在床上一身嫁衣的李春妮,眸色深沉:「你怎麼沒有告訴我你要嫁人了?」
「楊少東家,是這樣的,我覺得你平常挺忙的,春妮成親就沒給你遞帖子,合著也不是多大的事兒,村裡鄰里鄰居的幫幫忙就是了。你看你也來了,今兒自然也要好好表現一下才行。」
林氏也覺得滿是尷尬,便事情往自己身上栽。
楊德尚卻像充耳不聞一樣,只盯著李春妮不停的說著:「你就要嫁人了,我都不知道……」
林氏僵著一張臉,這事兒怎麼好像不是來祝福的呢?
李春妮尷尬一笑:「失誤,失誤。好了你也別跟個深閨怨婦似的那副表情,既然來了,可得幫忙才是。」
楊德尚心裡升起一股失落,要不是自家鋪里的人在那湊在一起說閑話,說李春妮家在置辦嫁妝之類,由此猜測是要有好事。
看著楊德尚一下蔫下去的表情,林氏恍然,但她卻沒有動心之類的,畢竟門戶不一樣,春妮要是嫁給楊德尚,日後的日子必然不得消停。
「楊少東家,這時候春山恐怕也起了,您跟我來,我帶你去找春山,今兒的事兒可就全看你們兩個當哥哥的會不會來事兒了。」林氏扯著嘴角,將楊德尚往屋外請。
新娘子還沒出門,外男可不能見。
楊德尚幽幽看了李春妮一眼,轉身無言而去。
林氏還不忘插功夫和李春妮叨叨:「咱們門戶不當,你可不能瞎想,人家劉清白挺好,你要敢亂來,小心娘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