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培養皿里的「人類」

東洲十四區的生物學研究大廈建在港橋市郊區的一片廢墟之中，這裡四周方圓百里都是殘破建築或被夷為平地的石磚瓦礫，廢墟邊緣，被一圈高達三十米的電網給緊密包圍住。

唯一的入口旁豎著一個黃色的警示牌，警示牌上標註著「危險勿近」四個大字，外加一個醒目的紅色感嘆號。

一輛黑色轎車行駛過來時，門口的持槍警衛退列至兩旁，直到轎車抵達圓形廢墟中央的科技大廈，他們才重新恢復防衛隊列。

司機將車停下，何風延先行下車，等他走過來開車門時，季明塵才緩緩出來。

他出來時還理了下自己皺亂的袖子，不緊不慢的樣子看得何風延內心焦灼：「明長官還是早些進去吧，我出來報信時情況就不太好了，現在只怕是更糟了。」

季明塵一慣微笑著：「緊張什麼，研究室有保護系統，費主任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何風延沒多說什麼，和人一塊走進大廈，整棟大廈建設得都很科技化，泛藍的地面光潔如鏡，每走進一扇機械門都需要指紋及人臉識別。

進電梯后，何風延摁了「-18」層，電梯門剛一打開，便遠遠聽見了震耳欲聾的「砰砰」巨響，伴隨著這聲音，還有某種詭異的怪叫嘶吼，以及類似植物破土而出的滋滋聲。

何風延面色焦急，想加快步伐走，但身旁的季明塵卻很悠閑，時不時還去觀賞旁邊培養皿里的情況。

長長的走廊左側是一排排金屬籠子，裡面關著人類，他們皆穿著囚服，奄奄一息的靠在欄杆旁，有的閉上眼睛垂著腦袋，有的目光獃滯，恐懼而茫然地望著外邊的走廊。

而走廊右側，則是一個個籠子大小的培養皿，玻璃器皿內是藍綠色的液體，液體中沉睡的也是「人類」。

他們有的長出了魚尾，有的長出了翅膀，有的長出了鹿角，有的皮膚皸裂剝落，有的雙目赤紅嘴角流著腥臭的涎水……他們都是失敗的殘次品，是失去智識的變異者標本。

走廊盡頭的實驗室內，幾個身穿白衣的研究員面露驚恐：「怎麼辦！？研究艙的門好像攔不住那變異者……」

研究艙門口的電網滋滋冒電，裡頭關著的是一隻高達兩米，雙目赤紅皮膚泛綠的人形怪物，怪物手成獸爪狀，有尖銳的指甲，並且手指能變成可自由伸縮的藤蔓。

眼看著藤蔓從縫隙中伸出，研究員們又是尖叫聲連連：「藤蔓，藤蔓從電網縫隙中鑽出來了！！」

「費主任！！！」

「快按紅色按鈕！！」

費前江驚嚇得呆坐在原地，鏡片下的黑色瞳仁倒映著突擊而來的荊棘藤蔓，就在這時，一簇火焰襲涌而來，燒焦半截的藤蔓瞬間縮了回去。

實驗室內的研究人員紛紛回頭，亮了眼睛：「明長官，何隊長。」

費前江回頭看了眼，眼中驚恐未散，他撐著旁邊的實驗台起身，扶了扶破碎的眼鏡，心有餘悸地開口：

「明長官，您可算來了，那變異者一醒就是這副模樣，打得我們那叫一個措手不及……」

季明塵：「既然是失敗品，何不處決了？」

費前江：「因為我發現它有些特殊……」

季明塵：「特殊？」

一位研究員附和：「對，它好像還會說話，不完全算失敗品，所以費主任沒捨得開啟絞殺系統。」

季明塵聞言再度看向那電網中間的怪物，並朝它走近，這東西像是還會恐懼似的，這會正望著自己被燒焦的手指，用嘶啞的嗓音喃喃自語：「痛、痛、痛。」

等察覺到有人靠近，它甚至還退了退，一雙血紅的瞳孔以快速的頻率顫動，警惕地望著電網外的白衣男人。

季明塵笑了下：「你好啊。」

對著一隻怪物親切打招呼，讓他溫柔和煦的笑容有些陰森和詭譎。

怪物沒動，彷彿還在害怕，但又齜牙咧嘴朝人示威，嘴中喃喃：「殺、殺、殺人。」

季明塵分析道：「是有些不一樣，它會恐懼。」

「不過，像這樣危險的東西，下次可以直接剿滅了，不然逃出去可就不好了……」

話落，指尖火焰飛出，落在怪物身上上時瞬間變成火網將怪物包裹，一陣凄厲慘叫后，怪物化作黑灰流散。

費前江皺起眉頭：「可，可是……」

因為這個研究成果，他還高興了好久，畢竟木系異能覺醒劑的研究終於有點進展了，他本還想將其關起來研究一番，再利用這怪物的活血做幾次樣本分析。

沒想到，竟然就這麼給燒沒了。

季明塵回頭，彎眸對上費前江的眼睛：「聽到了么？費主任。」

費前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哪裡敢多置喙：「明白。」

季明塵走在排排顯示屏前，過目著上面的各項數據：「半年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費前江被這話問得有些尷尬，低頭解釋道：「首先變異體樣本數量不太夠，其次是元素凝晶這東西僅有分子大小，屬於易揮發物質，特別難以提煉……」

「即便提煉出來，調製成特定濃度完成實驗也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就先不提試驗成功還是失敗了。」

季明塵點點頭，微笑著拍了拍費前江的肩膀：「樣本的事情不勞您費心，費主任只管專心研製我想要的東西便是。」

費前江莫名一顫，連忙殷切點頭：「我明、明白的。」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季明塵與何風延同行。

與來時不同，這次他們路過一個牢籠的時候，突然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趴了過來，朝季明塵聲嘶力竭地怒罵道：「季明塵！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