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夫妻,合法的那種
水聲停止,溫晚梔心神不寧地坐在餐桌前,纖長的手指轉著馬克杯。
浴室門咔嗒一聲開了,薄嚴城帶著一身水汽走了出來,擦拭著還在滴水的黑髮。
「去吧。」
溫晚梔聞言,更是直接轉了個身,背對著浴室的方向,輕咳一聲。
「好,你先進去。」
這個節骨眼上同床共枕,本來就夠尷尬的。
再加上這男人洗了澡,從來都是圍著個浴巾就走出來了,讓人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裡……
薄嚴城低低笑了幾聲,一步步靠近那個就是不肯回頭的女人。
「在害怕什麼?」
溫晚梔像是被激怒的小獸,臉色有些泛紅,捏著拳頭回身:「誰害怕了?」
這一回頭,她臉就更紅了。
薄嚴城站在一步之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悠閑擦拭著已經半乾的頭髮。
男人早就穿上了黑色圓領羊絨衫和灰色慢跑褲,整個人體面得可以隨時出門。
溫晚梔黑亮的眼珠轉了轉,拿著東西鑽進了浴室,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才舒了口氣,有些無奈。
自己在想什麼啊!
已經不是二十齣頭的小姑娘了,怎麼還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事到如今,她居然還會對薄嚴城這麼心動。
溫晚梔拍了拍臉,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只拿了換洗的衣服。
正猶豫著準備出去取,抬頭才一陣驚訝。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慣用的洗髮水,沐浴露還有護膚品,已經擺在了觸手可及的位置上。
溫晚梔心裡一動。
薄嚴城就是這麼無聲無息,一寸寸重新佔領她畫下的領地。
潤物無聲,卻也不讓人感到冒犯和厭煩。
溫晚梔洗了澡出來,薄嚴城似乎也收尾了手上的事情,神色自然地招呼她。
「過來。」
溫晚梔擦拭著頭髮,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走近了關切地問:「怎麼了?」
薄嚴城卻長手一伸,推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站起身拿來了吹風機。
「沒事,坐下吧,吹頭髮。」
溫晚梔有些慌亂地伸手去拿吹風:「我自己來吧……」
薄嚴城卻輕笑著舉高了手,另一手把女人輕輕按在座椅上,啟動了柔和的暖風,帶著溫度的指腹輕輕撩撥著濕潤的髮絲。
「這裡沒有家裡那麼暖和,不能像在家那樣,濕著頭髮到處亂跑。」
溫晚梔嗯了一聲,見掙扎無果,乾脆就乖順坐著。
安心接納薄嚴城對自己的好,不再和他鬥智斗勇,似乎也讓她心裡輕鬆許多。
溫晚梔眼睛一轉,瞥到了還亮著的電腦屏幕。
經過之前的種種,薄嚴城似乎變了。
似乎變得很坦然,從未在她面前,再隱瞞過什麼事。
屏幕上面是一些劃過標記和重點的文獻,中文英文都有,主要都是針對兒童創傷心理的。
旁邊的對話框里,是溫晚梔和一些私人醫生的問診記錄。
那副虛心求教又格外謹慎的樣子,讓溫晚梔心裡一暖,不自覺笑了起來。
薄嚴城似乎非常努力,在嘗試著做一個好父親。
看這樣子,比當時一門心思拿雙學位的時候,還要努力。
可養育孩子不像是讀書,努力就會有成果和回報。
它更像是完成一件藝術品,當過程中注入了足夠的心力,也就不會再強求結果。
男人帶著灼人溫度的手指不小心拂過後頸,溫晚梔身子縮了縮,回過了神。
「好了,可以了……」
男人嗯了一聲,吹風機的風力減弱,溫晚梔摸了摸發梢,一頭黑髮被吹得清清爽爽。
薄嚴城起身,從小廚房端來了溫水:「吃了葯,就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去見隊醫。」
溫晚梔點點頭,乖巧吃了葯,起身走向卧室。
硬著頭皮選了慣常睡下的那一側,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溫晚梔背朝著另一側,啪地關上了這一側的床燈,閉上眼睛,一副要睡了的樣子。
男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竟慢慢向她這一邊走了過來。
「咳,」溫晚梔睜開眼,「怎麼了?」
薄嚴城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伸手把手裡的手機充電器插在床頭,給溫晚梔的手機充上了電,轉身走了。
片刻,溫晚梔感覺到身後的床鋪一矮,讓人不由自主有些滑向男人的方向。
她不太自在地動了動身子,閉上了眼,心裡七上八下的。
很快,身後傳來男人均勻的呼吸聲,薄嚴城似乎睡著了。
溫晚梔慢慢睜開眼,猶豫了一番,才輕手輕腳地翻過身。
一眼就看到了薄嚴城安穩的睡顏,心裡一動。
她以為,自己會看到的,也不過是薄嚴城的背影罷了。
可男人只是很克制地側卧在她身後,興許,也是看著她後腦勺和背影慢慢入睡的。
窗外淺淺的月光下,溫晚梔剛好能看清薄嚴城高挺的鼻樑和形狀柔和的薄唇。
他睡熟了,眉頭輕輕蹙著,越擰越緊,呼吸也有些急促。
溫晚梔手比腦子快了一步,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伸手撫上了擰緊的眉心。
男人沒醒,卻下意識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淺淺摩挲了幾下,又沉沉睡去。
眉間漸漸舒展開,呼吸綿長均勻。
溫晚梔心砰砰跳著,半天才壓住了慌亂。
手心裡的溫度讓人莫名有了睡意。
一夜無夢,溫晚梔是被咖啡機的轟鳴叫醒的。
睜開眼,薄嚴城早就起了床,人在廚房一邊看新聞,一邊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溫晚梔換上衣服洗漱完畢,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她有些懊惱地咬下麵包片:「怎麼不叫我?」
薄嚴城端著咖啡坐下來,語氣帶笑。
「這不是也沒遲到。」
溫晚梔無話可說,沉默了一會兒才嚴肅開口:「做完之後,我想了想,薄林的癥結似乎不在事故上。」
薄嚴城也收斂了笑意,嘆了口氣點點頭。
「我也是這麼想的。他似乎還是沒有安全感,離不開我身邊。」
溫晚梔有些心痛:「他畢竟還小。」
薄嚴城頗為苦惱地揉了揉眉心:「不是這個問題。這些事,溫暮同樣要經歷,就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說明問題還是出在薄林自身的經歷上。他被拋棄太多次了。」
男人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拳,眼裡難掩心痛。
「比起針對創傷應激,我必須得想個辦法告訴他,無論何時,我都會看著他,在他身邊。」
溫晚梔挑眉:「你有主意了?」
薄嚴城點點頭,喟嘆道:「放手一搏吧,畢竟距離考試,只有兩天了。」
短短的兩天,能做到什麼樣的改變……
溫晚梔有些擔憂:「你有幾成把握?」
薄嚴城眼神黯淡了幾分,聲音低沉。
「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