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何為殺生,何為虛妄
「我的確是第五境,但不止有第五境的實力。」
地舍帝君身後浮現佛陀法相,伽藍拈花,低頭垂笑望著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心中不斷驚出冷汗,心中的恐懼已經達到了巔峰。
「你……你你你……」
「只是你們太弱了而已。」地舍帝君臉上的表情跟佛陀法相一模一樣,微笑說道:「你們沒有與這個境界相匹配的實力,所以碰到我之後,會覺得我很厲害。」
地舍帝君抬手,佛陀法相也抬手,法相掌心佛印流轉,一掌拍在男人的頭頂。
轟!
天地震動。
整個苦陀寺都在劇烈的晃動。
那個男人被一掌拍進地里,只剩下腦袋露在外面,神智已經不清楚了,七孔流血,氣息奄奄,光有進氣無出氣。
地舍帝君雙手合十,身後的法相漸漸消失,一步一步的走到那男人的面前,低頭平靜的望著對方。
「請問你家小姐在長生文明的哪個地方?」
「你……」
那男人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
他勉力睜開眼皮子,想去看地舍帝君的面容,但是他眼睛里一片鮮紅,根本看不清地舍帝君的模樣,只能看清楚個大概。
「善哉,善信早生前往極樂世界吧?」
地舍帝君抬起手,一指點出。
那個男人的額頭頓時出現一個血洞,鮮血泊泊的往外流,他的氣息已然斷絕,徹底沒了動靜。
地舍帝君轉身走向後院,找到圓生住持。
「前院清理一下,不要讓香客看到了,佛門清凈之地,不方便見血污。」
圓生住持心中微凜,默默點頭,喊上幾個人就往外面跑去。
而地舍帝君則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菜,也不在乎周圍僧眾異樣的目光。
苦陀寺只修行,不殺生。
因為他們奉行的是自己多吃點苦,天下生靈就少吃點苦,所以沒有人願意對他們動手,他們也從來不與外人交惡,因此從未殺過生,也沒見過血。
而今地舍帝君,傳說中的佛門聖童,佛祖轉世靈童,居然在這裡殺生了。
這讓他們心中五味雜陳。
原來,佛祖並非不殺生的。
佛祖也殺生,佛祖也跟長生文明和蠻荒文明的人一樣,喜歡以殺止殺。
他們一時間對佛門產生了質疑,對佛祖產生了質疑,對自己產生了質疑。
眾人的臉上全都掛了一層淡淡的迷茫。
一個人的迷茫不多,但是一群人的迷茫,就顯得非常嚴重了。
地舍帝君吃完飯菜,抬頭看向這群迷茫的僧眾,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
「你們是否覺得佛門修行不該殺生?」
一眾僧眾沉默不語。
他們用沉默回答了地舍帝君的問題。
不該殺生。
佛門本就是不讓人殺生,他們為什麼要殺生呢?
地舍帝君笑了笑,問道:「人要殺你,你如何自處?」
「自然是要引經據典,引用佛祖聖言,勸導殺我者放下屠刀。」
有人站出來,擲地有聲的反駁。
地舍帝君哈哈一笑,微微頷首:「這的確是一個辦法,但是容易把自己弄死,你們覺得一個對你懷揣滔天恨意的人,會給你時間引經據典?」
「應該……會吧?」
僧眾們又有些不確定了。
畢竟他們的確沒有碰到過這種事。
地舍帝君笑了笑,道:「情況並非絕對,如果你們覺得會出現那種情況,那就有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大多數的情況下,你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仇人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
再者說,你引用佛祖聖言,說給仇人聽,仇人本來就想殺你,對你心懷怨恨,如何能聽得進去你的話呢?」
僧眾們瞬間嘩然。
他們的確沒有往這邊想。
地舍帝君看了眼天地,暗自搖頭。
這個小世界的遊戲做的並不算真實,並沒有到那種細緻入微的地步,如果說讓陸鳴來做,肯定會做的非常完美。
因為陸鳴超脫的是七情六慾。
這種人性之根本的東西,才是一個世界的基石。
地舍帝君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僧眾。
「我知道你們心存仁善,但是你們要知道,世間生靈並不是都跟你們一樣,心懷仁善,從善如流的。
人性之惡才是根本,所有的善都會偽裝,但是惡永遠無法偽裝出來。」
地舍帝君低頭,輕嘆一聲。
「我前世行走山川大河,見到了太多的生靈,見到了太多的惡,惡才是世間最基本,最根本的形態,你無法抹除惡,也無法傳揚善。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用自己的底線去成為世間生靈的底線,這才是修行最根本的意義。」
地舍帝君的話非常平靜,但是每句話卻都是振聾發聵。
苦陀寺的僧眾陷入了沉思。
他們相互看了眼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他們茫然的去接受地舍帝君口中的道理,茫然的接受著這個與自己認知相違背的道理。
他們心中的信念被沖塌了。
可是他們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面前坐著的是佛祖的轉世靈童,佛門聖童。
他們沒辦法去質疑心中的佛祖。
可是又無法在短時間內認可地舍帝君口中的道理。
所以他們迷茫了,更加的迷茫,比之前還要厲害。
地舍帝君知道,他們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索性閉嘴不再說下去,靜靜地觀察著這個天地。
這個天地的陌生,讓他始終無法適應不了。
因為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
而神廟世界一進去,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踏實,雖然神廟世界剝奪了他在大道宇宙中的修為。
可他依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地舍帝君搖頭笑了笑,起身走到大雄寶殿的蓮台上,陷入沉思。
他在思考虛妄。
他在思考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何為虛妄呢?
地舍帝君陷入一種如石佛般的平靜,這種平靜讓人靠近后感覺非常的舒服。
不知不覺,圓生住持也從躁動中蘇醒。
他的整個人平靜下來,如往常一樣,操持著苦陀寺的日常事務。
苦陀寺又回到了以往的平靜。
只是僧眾心中的疑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