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摘的就是高嶺之花9
第262章摘的就是高嶺之花9
「砰」的一聲,姜楚羽被樓下的異樣的響聲驚醒了。
睡夢中醒來殘留的困意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她機警地坐了起來,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下了床,小心蹲在門邊。
這裡是姜莘憐的住所,按常理不會有人半夜侵入,但現在屬於特殊時期,殺死姜鉅的人還沒有找到,難保那群高層腦子一抽,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姜楚羽悄悄打開一條門縫,趴在門板上傾聽樓下的動靜。
嘻嘻索索的聲響不絕於耳,來人根本沒有躲藏謹慎的舉動,坦然地在客廳走動。
她懸著的心放下半截,推門走出去,下了樓梯一把打開大燈。
漆黑的客廳瞬間明亮起來,將半夜做賊的人抓了個正著。
她看著沙發上的人,張了張嘴有些啞然:
「你,你大半夜,在這吃巧克力棒?」
不僅僅是這樣,她還有很多話想要吐槽:「為什麼不開燈?」
姜莘憐被乍然亮起的燈光晃得眯起眼睛,手裡拿了包剛開封的巧克力棒。
她沒有換衣服,依舊一身外出的打扮,似乎剛從外面回來便飢餓難耐,急匆匆地翻出一包零食填飽肚子。
這麼一想,莫名有些孩子氣起來。
姜楚羽柔和地望著她,笑道:「你喜歡吃這個?喜歡的話我下次多買一些。」
姜莘憐抽出一根咬住,甜蜜的甜食也沒有讓她露出幸福滿足的表情,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像一尊死寂的雕像。
「不用,」她拒絕了,「只是想嘗嘗味道。」
「你以前最喜歡……」
說到一半,姜楚羽停了下來,神色變得黯淡。
氣氛突然有了幾分悲傷和無奈。
她低著聲,輕聲問道:「你吃著,是什麼味道?」
姜莘憐咬下一截巧克力棒,腮幫微動,餅乾嚼碎的聲音在深夜的寂靜中尤為清晰。
她說:「苦的。」
「……啊,那我下次換個一點也不苦的。」
姜楚羽抿嘴露出一個笑,換了個話題:「你今晚去教堂那邊還好嗎?沒有被人發現吧?」
嗯,是一句廢話。
為了不被人發現,莘憐早就做好了準備,拉出一條線路方便她跑去教堂,自然不用她來操心這種事情。
果不其然,姜莘憐幽聲道:
「我記得之前和你說過了。」
姜楚羽訕訕一笑。
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起碼不能讓她就這樣一人沉默地坐在黑暗裡。
總是一個人,總是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裡,總是默默地忍受。
不等她絞盡腦汁想出個合適的話題,姜莘憐抽出一根巧克力棒,不急著塞進嘴裡,而是突然道:
「如果你不希望姜楚塵死掉的話,我建議你去看看他。」
姜,姜楚塵?
這個曾經萬分熟悉,現在早已閉口不談的名字,驀地提及,姜楚羽愣了下:「為什麼提起他了?」
姜莘憐機械地咀嚼著,沒有說話,留給她足夠的安靜。
寂靜的夜晚,明亮的客廳,只有她們在說著話……
好熟悉的場景……
寂靜的夜晚,明亮的客廳,只有他們在說著話。
「媽媽為什麼打你呀?」
酒精棉簽輕柔地點觸在傷口處,女孩憋著眼淚,心疼地眼眶紅紅。
「沒關係的姐姐,是我做錯了事,讓阿姨生氣。」
男孩放空的眼神多了分神采,他不管不顧地轉過身,不顧姐姐驚叫著讓他別動,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會改掉的,不會再讓阿姨生氣,所以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氣,求求你……」
「這種事很正常的,我也會惹媽媽生氣,媽媽也會打我,」女孩安撫地摸摸他的腦袋,聲音清脆:
「不要擔心哦,我永遠不會和你生氣。」
「姐姐……」
男孩仰起臉勉強露出一個笑臉,不安被三言兩語撫平,他握住她的手不願鬆開:「我相信姐姐。」
不過須臾之間,男孩的容貌飛速長開,臉頰上的軟肉消失不見,微紅的掌印留在少年俊美的側臉。
他像不停不息奔跑了一夜,也像被殘忍奪走河水的魚,劇烈而急促地汲取著救命的氧氣。
他緩慢地轉過臉來,惶惑而無措,慘白的雙唇囁嚅著:
「不是我……」
別想了,別想了!
姜楚羽猛地閉上眼,把臉埋在掌中極力平復著心緒。
良久,她慢慢抬起頭,下唇留下一道血痕。
她看向姜莘憐,低聲道:「可我覺得,更需要關心的,應該是你。」
「……」
姜莘憐不明所以,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夜晚似乎比白日更適合談心,摸不透的黑暗帶給人說話的勇氣。
姜楚羽笑了笑:「莘憐是個很堅強的孩子。」
在她還小的時候,她聽說過一件荒唐而可悲的事。
一對夫妻因為愛在一起,婚後在千期萬待中生下了一個女兒,一切似乎都很甜蜜美好。
可是,就在女兒出生后的幾天,妻子發現了丈夫出軌的證據。
往昔的幸福像泡沫轉瞬消失,她無法接受如此愛她的丈夫會背叛她,曾經愛情的結晶一下子變成了礙眼的東西。
礙眼的孩子被扔給了保姆,那對夫妻大吵一架,開始了長達三年的爭吵。
三年間,他們哭鬧不休,分分合合,你跑我追,終於妻子原諒了丈夫,破鏡重圓,挽回了他們的愛情。
可他們的孩子,那個出生在他們最為痛苦的時候的孩子,代表著他們恥辱的過往。
是眼中釘,肉中刺,只有拔掉她忘記她,他們才能迎來真正的美好結局。
所以那個三歲的孩子被扔進了育兒園,從此被剪斷尾巴,砍去利爪,像牲畜一樣活著。
有那麼多的痛苦,那麼多的寂寞,就算以後成為了一個壞脾氣的孩子,神也會原諒她吧?
可是,第一次見到姜莘憐的時候,姜楚羽看著她,只覺得驚訝。
不是應該的消極陰鬱,也不是反差的活潑樂觀,而是相當的沉默,像一尊被釘死的雕像。
為什麼不哭出來,為什麼不為自己的痛苦留下眼淚呢?
能把那樣的痛苦忍下,真的好堅強,可是啊……
人的精神是有限的,靈魂能承受的撕扯也是有限的,這不是憑著堅強的意志就能抵抗。
心會悄悄地溺死,靈魂會悄悄地碎掉。
姜莘憐是個很堅強的孩子。
可她已經站在了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