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摘的就是高嶺之花32
第285章摘的就是高嶺之花32
沙發后,女人仰面躺在地毯上,大片的鮮紅以她脖頸的傷口為花蕊,綻開瘮人而刺眼的血花。
她的嘴一張一合,喉間卻只能發出嚯嚯的聲音,似乎被什麼堵住了氣管,身旁的手反覆在地面上塗畫著。
姜莘憐一時愣住,輕聲喃喃:「阿羽姐姐?」
「阿羽!」
姜楚塵也匆匆繞了過來,還未站定便被這滿地的猩紅刺激著大腦神經,無言地睜大了眼,呆住了。
他的聲音驚醒了姜莘憐,她回過神,立刻對助理下令:「去叫救護車!」
說著,跑向倒在地面的姜楚羽,將能用上的布料統統撕扯下來,嘗試著捂住她脖子上的割裂傷口,延緩血液流失的速度。
「姜楚羽,醒醒!快醒醒!」
姜楚塵眼前發黑,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撲通一聲在姜楚羽身旁跪下,顧不上膝蓋狠狠撞擊在地面的疼痛,用力握住她已經失溫的手:
「阿雨,阿羽,姐姐!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他語無倫次,面對這種情況,看著這滿地的鮮血,他的腦子一團漿糊,想不出任何更好的鼓勵的話語,連稱呼都混亂起來。
助理知道事情緊急,當即以最快的速度撥打了電話,大步跑了出去。
好痛,好冷,有點喘不過氣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
姜楚羽朦朦朧朧地想著。
是啊,被割開了喉管,她大概是活不了了。
好累,好睏,好想睡覺。
她想閉上眼睛,就此陷入安詳的睡夢中,但在沉入夢境的那一刻,她依稀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忘記了什麼,是在乎的東西,還是在乎的人。
在乎的,人……
對了,她還不能死,她還有話沒有告訴莘憐,她不能就這麼沒用的死了!
殺她的人有問題,姜婉嫣有問題,要小心,要提防!
要告訴她,告訴她,一定要告訴她!
姜楚羽不斷張開嘴,想要大喊引起注意,可是口中除了發出嚯嚯的呻吟聲,竟說不出一句話。
她躺在地上,看著離她遙遠的天花板,手指沾著自己流出的血,重複地將自己想說的話寫在地面,一下一下,機械而用力。
她分不清時間了,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躺了多久,直到天花板被遮擋,姜莘憐和姜楚塵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已經有一些潰散的眼瞳又有了亮光,她激動起來,拼了命地抬起手,示意他們看自己寫下的字。
可她流的血太多,浸濕了地毯,將那塊寫了字的區域也徹底浸透,血跡糊成一團,到底寫了什麼,無從分辨。
姜楚羽掙扎著緊緊握住姜莘憐的手,不斷嘗試,徒勞地發現自己依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拜託了,好歹要讓莘憐知道!
她懇求自己,怨恨自己,用盡所有力氣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逼迫自己說出話,姣好的面容在這一刻因自責和痛苦而扭曲。
「嗚嗚,嗚」
眼淚沖淡了臉上的血跡,姜莘憐和姜楚塵都沒有想到她的反應。
他們一人抱住她的上半身,扶著她的脖子;一人跪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
「阿羽姐姐?」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姜楚塵已經完全慌了神,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不斷懇求:「姐姐,姐姐,我求你,姐姐你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抱著她,手上又一次沾上了溫熱的血,隨著時間漸漸變涼,這個場面何其熟悉。
姜莘憐有些發暈,她抱緊了姜楚羽,貼著她的臉:「你有話和我說?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全都知道!」
你,你知道了……
果然,她說完,姜楚羽動作和緩下來,她不再掙扎著亂動,慢慢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太好了,你知道,知道就好。
莘憐果然最聰明了,既然這樣,那她也就安心了。
她抖著手去摸妹妹的臉龐,指尖發涼,另一隻手與弟弟緊緊相握。
莘憐,阿塵……
她的妹妹,她的弟弟,她此生最牽挂的兩個人。
阿塵聰明靈敏,莘憐機敏聰慧,他們兩個一起合作,一定不會讓她擔心的。
姜楚羽帶著滿腔的擔憂,眼中的亮光一點點散去。
她早就該死了。
過去,她被姜圩當成拿捏弟弟的弱點,害的弟弟不得自由,為他所用;
現在,她被姜婉嫣當成攻擊妹妹的突破口,惹來麻煩,這樣沒用的姜楚羽,早就該死了。
她再也不想拖累他們任何一人,她的弟弟,她的妹妹。
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真的有神明,那就請求下輩子,不要再讓無能的姜楚羽遇見他們,成為他們的累贅。
「我是姐姐,我想保護你們啊」
「姐姐!姐姐!」
姜楚塵聲嘶力竭,他緊握著姐姐的手,將她的手貼在臉上,痛苦哀求:「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姐姐,姐姐!」
回應他的,是死亡的沉默。
「不,我不同意!你不是答應我會一輩子陪著我,你個騙子,你個大騙子!」
現在怎麼能丟下他,率先一步逃到死亡那邊去。
姜莘憐抱著她漸漸冷卻的身體,恍惚之間又看見了談京予。
他們的渾身都是血,他們都倒在了她的懷裡,他們……
都死了。
*
救護車被高層攔下了,助理直接讓人將攔路的打倒在地,匆匆趕來時,早已來不及了。
「她是為了將消息帶給我們,才撐到這個時候的。」
姜楚塵眼睛微紅,語氣麻木地陳述道:「既然這樣,你不能辜負她的努力,這種時候,你必須冷靜。」
他看向對面沙發上,捂著頭的姜莘憐,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姜婉嫣選擇對她下手,就是希望了你亂了陣腳,所以現在,你什麼都不能做。」
「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現在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接下來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
他站起身,他們身上都沾著姜楚羽的血。
姜莘憐極力忍耐著莫名生起的疼痛,見他朝著大門走去,聲音有些沙啞:「你做什麼?」
「我,我還能做什麼,」姜楚塵勾了勾嘴角,「回家,回我該去的地方。」
他轉身看了眼姜莘憐,語氣平常地道別: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