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安飛桃紅 （12）

龍膽敏感地追隨著辛追的目光也掃了一下魚龍神獸，當下瞭然，微微垂眸，乘眾人專心致志時，來到他師傅處，輕揭茶蓋，又續了一盞茶，背著眾人，為師傅遞茶時，右手中指輕觸左手小指兩下，打著斷金堂獨有的暗語：有竊聽。

辛追若無其事地接過茶碗，慢慢輕點了兩下大拇指，那是無妨的意思，表示不必任何舉動。

龍膽便隱約猜到那竊聽者是何人，神情自然地回到隊列中。

只聽刀斷水說道：「卑職曾奉命協同束何長官查驗屍體傷口，洛氏夫家全家皆亡，洛氏之女失蹤，而後面的擄童案，被殺的多為保護孩童的親人，所用兇器奇特，類似三爪鐵鉤類兵刃，手法苯拙，砍殺毫無章法，像極了未經訓練的普通農人獵戶，被害的應翰林和趙通達的則是三爪鐵爪，無論釘耙，鐵鉤，鐵爪的厚度相近，傷口工整，可證其有意模仿，不過卑職以為擄童案同朝官被殺案為同一主謀，最好的證明就是最近一起大寧坊武侯被殺案，當場童女肖寶兒被擄，可見元兇為一人或同一組織。」

蜉蝣暗中咽了一口唾沫，鼓起勇氣向刀斷水走近一步：「卑職以為應御史是因為上奏聖上羅剎妖名，這才慘遭毒手，兇手的動機為報復，可林氏滅門一案同後面的女童案其實毫無關聯，肖老頭曾口述，那坊頭之所以被殺，是因為其阻撓兇手帶走肖寶兒，本來

被殺的老肖頭自己，等到那凶人想要殺老肖頭時，濃霧盡散，武侯盡出大寧坊門外支援，凶人這才倉皇離去，老肖頭乃僥倖生還，可見凶人的目標仍是擄童，滅門案同孫強確有干係，此為孫氏與林氏的私仇，擄童案則是黑心之禍，那凶人故意影射洛氏只是利用鬼神震攝苦主不敢報官，又將官府的視線哄至林氏一案上，可林氏一族早已滅門，如何翻案？孫強也在林氏一案后失去蹤影，卑職揣測林氏一門的凶人有兩個，或者說，行兇者和毀屍者為兩拔人馬，行兇者為孫強，而毀屍者另有其人。「

當場眾人皆凝神細聽，大多面有詫異，或暗自唏噓，偶有冷笑之聲傳出。

唯山呂幽的眼中一亮，暗想：「真想不到，她也如此這般推斷。」

蜉蝣全副心神皆在案子上，神情越發泰然專註，緩聲道：「當夜，孫強攜三爪鉤入府，殺死林氏一門后即離去，而毀屍者，也是真正的羅剎妖人，在此之後再次進入府中肆意屠戮屍體，此推斷的證據源自我西營束何長官，他堪查過現場及屍體情況后。」蜉蝣從懷中掏出兩捲圖紙徐徐展開，貼在板牆之上，一旁早有高大身影過來幫著蜉蝣布置，蜉蝣無睱道謝，指著左面一張紙，徑自展開案情敘述：「這張是官府到達林府後所見兇案現場，這十一人皆在靈堂前，可是束何長官在現場堪驗后，發現這並

非是林府中人死亡的真實現場，「然後她又指著另一張圖中分散的十一個紅點：」而這張圖中，這些紅點才是這十一人最終倒下的地點。這十一人除了家主幾人在靈堂守夜，其餘家僕皆散落府中，當日天氣極壞，凶人雖斬斷了四肢，肆意破壞現場，可還是露出了疑點，當日天氣極冷，一柱香的時間人便已凍僵，有幾個丫環的屍首身體完全被凍僵，雙手並保留原來死時的握住石柱的握球狀，膝蓋仍然彎曲，可見是死後至少一柱香的時間，才被一個個被挪動到林南嘉的靈堂前的院子里，再行毀屍，但屍體已然冰凍，開膛破肚便不宜，是以林府案中毀屍刀法零亂，現場狼狽。而到後面案件屍體顯示凶人開膛取臟器日漸熟練。私以為毀屍者定然熟知孫強身世，真正的孫強在離開林府後，極也有可能已被凶人們尾隨殺死並消屍滅跡，這樣凶人巧妙地將我們引向一個死胡同，又用同樣的作案手段成功地迷惑了我們，而失蹤的林果兒，卑職傾向於被凶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