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脫離逃荒大部隊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三房媳婦也陰陽怪氣的開口：「大嫂，你就算死了男人兒子，也不能任由淺姐兒發瘋吧，趕緊讓淺姐兒把娘放了，不然到時候別說她，菜頭巧姐兒你一個也別想留下了！」
「娘，你別怕，這死丫頭就是嚇唬人呢，還殺人，你破一點皮我把她皮都給扒了！」顧趙氏撇嘴。
開玩笑，拿把刀就想搶走他們那麼多糧食，這麼好搶她也去搶了。
顧淺淺眉心不耐微蹙，輕嘖一聲，手上動作利落一挑，一道血色在顧老太太黑黢黢的脖子上刺眼醒目
顧老太太頓時嚎叫起來：「你們這群忤逆不孝的孽障的東西，她要啥給她就是，是不是真想看這小畜生弄死我啊？」
顧趙氏一臉不樂意：「娘，她一張口就要我們一半的土豆，還要不要我們活了？沒有吃的，誰都活不了，那還不如給我們留點糧食活命呢……」
她越說越小聲，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對，心虛的不吱聲了。
「你這個小娼婦，你這是讓我去死把糧食都給你吃？你個不要臉的賤胚子，我老顧家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掃把星的玩意！老爺子，你趕緊把土豆給她！」
顧老頭板著一張臉，端著一家之主的威嚴：「混賬東西，還敢對你奶下手，反了天了，趕緊把你奶放開，要是餓了，讓你二叔給你兩個土豆填填肚子，再胡鬧，都給我滾，自生自滅去！」
顧老頭就是老顧家的天，怎麼容得小輩威脅，更何況還是要半袋糧食，在這年間，一個土豆都是能爭破腦袋拼上性命的了。
顧淺淺耐心盡失，懶得磨嘰，手上動作乾淨利落直接扎進顧老太太的胳膊。
「磨磨唧唧的，能不能少說點廢話？」少女聲音又冷又燥，在那汩汩上涌的鮮血中，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顧老太太殺豬般的尖叫也嚇得眾人都愣住了神，誰也沒有想到，顧淺淺真的敢動手。
菜頭趁著顧老二發愣的功夫，沖著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疼的顧老二痛呼一聲，下意識鬆開手。
菜頭連滾帶爬的回到顧淺淺身邊，看著親奶此刻殺豬一樣的嚎叫，和那刺眼的鮮紅，咬牙別開目光，紅著眼眶把土豆拿出來，遞到顧淺淺嘴邊。
「大姐，你快吃。」菜頭聲音都帶著哽咽，手也在發抖。
顧淺淺看了一眼面前乾巴瘦的小豆芽菜，膽子倒是還行，張嘴咬住那黑乎乎的小手上的土豆，吃的很快。
菜頭又拿出來一個遞給葉秀云：「娘，快吃。」
他們一家就算死，也得做個飽死鬼！
葉秀雲面色複雜，看著婆婆被女兒捅傷，眼底透著灰敗的絕望，她很清楚，老顧家人不會放過她和三個孩子的。
她閉上眼睛，眼淚滑落，開始大口的吃了起來，同時給用布條綁在胸口的小閨女喂土豆。
丈夫和大兒子還在的時候，他們尚且還能吃到點糧食，可自從兩人失去消息，他們母子幾人，根本就分不到幾口糧食了。
老顧家一家人看著四人旁若無人的大口吃起土豆，差點沒氣瘋了，直接就要衝上來。
顧淺淺猛地一抬眼，雙眸狠戾嗜血如山上能吃人的野獸。
少女嘴角勾起，笑的詭異又瘋狂。
「來啊，反正我們一家也活不下去了，能帶走一個是一個。」說完，目光往四周掃視了一圈。
逃荒的人以家庭為單位稀稀拉拉的分佈在周圍，滿臉麻木的看著老顧家的鬧劇。
顧淺淺嘴角笑意更加深了，輕飄飄的開口：「我要是喊一聲，誰幫我弄死你們一家，我就甘願把自己給他們吃，你說，咱們誰死得快一點？」
這令人驚悚的瘋言瘋語嚇得沖在最前面的顧老二猛地剎住腳，瞪大了眼睛，看鬼似的看著面前的顧淺淺。
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還有我，要死一起死，誰也別想好過！」菜頭嘴裡嚼著土豆大喊，土豆沫子噗噗往外噴。
葉秀雲也堅定的擋在兩個孩子面前，眼底的視死如歸，硬生生嚇退了老顧家一眾人。
顧老頭也被這話給驚到了，轉頭看了一眼周圍人，那些原本還滿臉麻木的人，聽到這話，眼睛已經開始放光了。
顧老頭也不是傻子，逃荒這一路，什麼事兒沒見到過，要不是他兒子多，早就被人搶了，哪裡還能保住現在的糧食。
就距離他們幾米外的那兩家，一開始可是帶著兩個三四歲的孩子的，可早在幾天前，那兩個孩子就不見了，是凍死餓死了？
當然不是！
顧老頭可是看到過那兩家時不時拿出來的肉乾……
這死丫頭！
顧老頭氣的半死，卻也不敢衝動，不說那丫頭手上有刀，光是這些難民，他都不敢賭。
「你，你這個孽障，你……」
「你你你，你閉嘴吧你！」顧淺淺耐心處於告罄邊緣，刀刃在顧老太太臉上拍了拍，血甩的哪兒都是。
顧趙氏抱著兒女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大房這丫頭，難不成鬼上身了？太可怕了。
「不想我把你們有多少糧食喊的人盡皆知，就趕緊滾蛋，再敢欺負我們一家。」顧淺淺目光環視了一圈，落在被顧趙氏護在懷裡的小姑娘身上，倏地笑了：「我就把你們家潑天富貴的臉划花了！」
顧趙氏嚇得抱緊女兒尖叫一聲：「你敢！」
顧淺淺沒有理她，而是看向顧老爺子，見菜頭和葉秀雲吃的差不多了，將那袋子土豆扔回顧老爺子腳邊：「糧食我們不要，但從今以後，大房一家，和你們老顧家再無瓜葛！」
菜頭大驚：「姐？」
那可是糧食，能活命的糧食，怎麼能還給他們？
顧淺淺神色平靜，說出的話卻異常滲人：「要是在為難我們，我不介意來個魚死網破，我們雖然人少，但弄死一兩個，我還是有信心的，不怕死的，大可來試試。」
顧老頭臉色黑如鍋底灰，被一個小輩這麼威脅，他裡子面子都掛不住，但也知道，這丫頭是瘋了，真的瘋了，繼續僵持下去，只會鬧得更難看。
好一會，顧老頭冷聲開口：「好，既然你決定了，那以後你們一家的死活也和我們沒關係了，也別想再吃到一口顧家的糧食。」
「老二老三，把你娘抬上板車，我們走。」
其餘人看著那失而復得的一小半的土豆，忽然覺得給他們吃幾個也沒什麼關係，好歹還回來了。
最主要，擺脫了大房這幾個拖累，以後能省下好幾個人的口糧給他們。
顧淺淺肚子墊了點東西，力氣也恢復不少，從地上站起來，手上還握著染血的刀。
顧淺淺看向葉秀雲，張了張嘴，到嘴邊的稱呼沒叫出來了，之後看向一旁的小豆丁。
「菜頭，收拾一下，我們走了。」
菜頭把地上被老顧家人從板車上扔下來的破包袱拿起來，跟著顧淺淺，在一眾難民灼熱的目光中，離開了隊伍。
葉秀雲滿心絕望，離開了老顧家，她真的能護住兒女嗎？像他們這樣滿是婦孺的隊伍，是最容易被人盯上的。
「淺姐兒，是娘對不起你們。」葉秀雲哽咽，隨後咬牙：「你放心，就算拼了娘這條命，也一定會護住你們的。」
她目光堅定，丈夫和大兒子生死不明，她拼了一條命，也要護住剩下的的三個兒女，不惜一切的。
顧淺淺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明顯膽子不大的婦人，本已經做好了帶個拖累的準備，只要她不犯蠢給自己招惹麻煩，看在原主的份上，自己會盡量照顧好這一家人。
看樣子，倒也不一定是拖累。
她默了下，說道：「我們不適合繼續跟著這個隊伍了，先進村子休息一晚上。」
說是隊伍，不過就是同一個目的地的一群難民，不遠不近的一同上路。
葉秀雲此刻也沒有頭緒，只能先聽女兒的，或許是因為，顧淺淺之前的舉動，讓她下意識覺得女兒應該是有主意的。
此刻心思混亂，加上擔驚受怕，她還沒來得及多想顧淺淺的變化，畢竟女兒以前只是不愛說話，也是很聰明的。
顧淺淺心裡也在想著這件事，看來她要找個機會給自己的變化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母子四人進了一個村子，因為靠著山，又偏離目標路線幾公里，所以並沒有難民會繞遠跑到這個村子來歇腳。
村子里也早已是人去房空，四人隨便找了個村尾的房子住下。
「你們想辦法生火，我去找找看有沒有能用或者能吃的東西。」顧淺淺說道。
葉秀雲連忙阻止：「娘去，淺姐兒你快躺下歇著，菜頭，你照顧好你姐。」
雖然說這村子里沒有人，但她也不放心讓女兒單獨出去。
「大姐，你不用去，我這裡還有吃的！」菜頭滿臉笑意的從兜里抓出兩小把混著沙粒的糙米：「之前我幫著二嬸做飯的時候，趁著二嬸不注意抓了兩把，我們有東西吃，明天我會繼續努力找吃的，一定會讓娘和大姐小妹有東西吃的！」
黑黢黢，乾巴瘦的小菜頭捧著糙米，眼底滿是堅毅的光芒。
爹和大哥都不在，他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頂樑柱，他一定要把娘和大姐小妹保護的好好的。
「菜頭，你這個機靈鬼，娘這就去挖點雪燒水，咱們今晚有糧食了。」葉秀雲也滿臉驚喜，頓時笑逐顏開的準備去燒水。
菜頭聞言，將一隻手的糙米裝回兜里，另一隻手裡不過幾十個小米粒。
「娘，我吃土豆吃的可飽了，可以兩天都不用吃東西了，你把這些煮了，給小妹喝。」菜頭看著葉秀雲胸前的小丫頭，目光柔和。
顧淺淺看著那似乎發了霉，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糙米混雜著不少沙粒，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在她眼裡這種東西根本沒法吃，可在菜頭和葉秀雲眼裡，卻是救命的糧食，比黃金都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