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糰子恰飯

朝朝還沒有吃晚飯。

霍欽公務繁忙，晚餐向來只吃水果應付了事。

他揉了揉眉心。

是他疏忽了。

冰箱里沒有新鮮食材，只有一包吐司和一櫃的礦泉水，空蕩蕩的好似無人居住。

霍欽打開外賣軟體，示意朝朝選一個她想吃的。

「真的讓朝朝選嗎。」

她很意外，小心翼翼地確認，就怕他下一秒搖頭。

「嗯。」

霍欽的目光掠過趴在他腿邊立馬雀躍的小臉。

外賣來得很快，十多分鐘后就有人按了門鈴。

朝朝興奮得從沙發上彈起。

「來啦來啦！」

還沒等下沙發，頭頂就被一隻大手按住。

「你別動。」

身邊的霍欽起身，語氣不容置疑。

朝朝只好坐在原位，眼巴巴地等著他回來。

霍欽把外賣放在茶几上，轉頭就見到朝朝視線直直，望穿秋水。

像一隻著急等著開飯的小狗。

霍欽壓下嘴角微不可察的笑意，心底起了幾分興緻。

「可以過來了。」

朝朝眼睛一亮，飛快地跑過來，對著桌上瘋狂輸出。

「麥噹噹你好呀！我叫朝朝~」

「奈斯兔米兔！」

「噹噹你好香……」

她咽了咽口水。

朝朝沒吃過麥當勞，但她見過堂哥經常纏著叔叔嬸嬸買漢堡炸雞薯條。

真的很好吃嗎？朝朝一直想嘗嘗，不過——

「粑…叔叔不吃嗎？」她看向重新拿起平板的霍欽。

霍欽沒有抬頭，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系統感覺朝朝有一點失落，忙安慰道：「寶寶沒事的，大人不容易餓。」

它知道，朝朝是希望她的快樂能一起分享。

還好當她把目光移到麥噹噹時，剛才淺淺的沮喪不翼而飛。

「那我開動啦。」

朝朝幸福地眯起眼睛。

腫德好好次。

不消片刻，茶几上的外賣已少了大半。

霍欽瞧見朝朝那圓滾滾的小肚子，皺了皺眉。

雖然點的是一人餐，但對小孩來說還是過量了。

他攔住朝朝企圖抓起一根翅中的小手。

「不能再吃了。」

朝朝的臉蛋頓時像泄氣的小氣球。

「為什麼呀……」

她還沒有吃飽。

霍欽語調沒有絲毫起伏：「吃太多不好。」

朝朝掰著手指頭。

嬸嬸以前也常罵她，朝朝吃太多了家裡養不起。

霍欽察覺到她情緒懨懨，薄唇抿緊。

正要破例向她解釋小孩吃撐的危害，奶糰子收回油手，十分聽話地應道：「好，朝朝不吃了。」

她小眉心蹙著：「那剩下的怎麼辦，要浪費嗎？」

奶奶教過朝朝一定要珍惜糧食，農民伯伯工作很辛苦的。

霍欽：「……」

「我來吃。」他說。

灰暗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朝朝聽后眼眸「唰」地發亮，「我可以喂爸、呃、叔叔嗎！」

「不用，你去洗手。」

霍欽瞥過她那滿泛油光的小手。

這條底線不能再退了。

「哦。」她可惜地嘆氣。

於是今晚，從不吃人剩飯和油炸食品的霍總，破天荒地吃了小孩剩下的炸雞和薯條。

等一切收拾好，夜色深深，已經八點多了。

霍欽在書房處理文件，房門推開了一絲縫隙——

露出一雙眨巴眨巴的小眼睛。

霍欽擱置鋼筆。

「有事？」

哎呀，暴露了！

朝朝慢慢推開門，她站在門口，發梢溫順披散在肩頭，橘色燈光下，頭頂暈開柔軟的光澤。

軟糯糯的聲音摻著幾分睏倦。

迷迷糊糊的小糰子忘了晚上霍欽的警告。

「粑粑晚安~」

「要早點休息哦。」

霍欽的心裡生起一道異樣的情緒，但就如石子入湖，轉眼沒了波瀾。

他沒有再糾正她錯誤的稱呼，面無表情地應了聲。

他的冷淡自動加上百層濾鏡后，在朝朝眼裡變成了落寞。

朝朝從前睡前，會很奶奶說好多話，告訴奶奶，朝朝超愛她。

可是，她跟爸爸現在還不是很熟。朝朝有點點害羞。

爸爸會不會不開心呢？

朝朝揉著眼睛，思索了一秒。

霍欽剛簽下一份文稿，就聽到「噠噠噠」小跑腳步聲。

他抬起眼，那個小糰子跑到他的腳邊。

下一秒，哼哧哼哧地向下拽著他的手臂使他不得不俯身看她。

他本可以甩開她的小手，但這念頭只是一閃即逝。他倒想知道這小傢伙兒有何想說的，儘管那都是無用功。

他不是慈善家，不會善良泛濫到連路邊的流浪貓兒都要撿回來。

此時，小傢伙踮起腳尖，貼近霍欽冷峻的側臉，軟軟地「吧唧」一口。

毫無防備的霍欽頓時僵硬如雕像，所有誅心的話都被凍在了喉嚨。

他，被親了？

側臉殘留著濕濕軟軟的觸感，一向沒有情緒的黑眸中流出愕然。

系統尖叫：「啊啊啊啊啊！」

大反派會直接把寶寶丟出去嗎！計劃第一步就此夭折了嗎！

嗚嗚，話說女鵝還沒有親過我呢。

當事人朝某不知道霍欽內心的驚濤駭浪，她很困，努力睜大眼睛，小腦袋不住地晃，稚嫩的嗓音綿軟真摯——

「朝朝很喜歡爸爸的。」

霍欽的心口似有一角無聲陷落。

「窩…窩去睡覺了哦……」朝朝眼皮子閉上又睜開，困得神志不清，「唔……麥噹噹怎麼坐在火雞上飛走了……好香再讓朝朝聞一下嘛……」

她邊嘟囔著，邊游出了書房。

霍欽長久坐著，伴著窗外無垠的長夜，垂落的鋼筆尖在白紙上暈開一圈濃墨。

……

第一次睡在陌生的房間里，朝朝有些害怕。好在有系統的陪伴，加上倦意來勢洶洶，朝朝一覺睡到了天亮。

醒來后，朝朝慢吞吞爬下床，睡眼惺忪地走到主卧門口，發現房內沒人。

「小七，爸爸去哪了呀？」

系統表示它也不清楚。

自天亮開始，它就憂心忡忡，霍欽今天是不是要把寶寶趕走了？

好好休息一晚的朝朝現在生龍活虎，她立馬「噔噔」下樓，很快就在餐廳見到了霍欽。

霍欽正在吃早餐，一身高定西裝筆挺矜貴，通身嚴謹冷漠，威勢極重，令人不敢靠近，只敢在氣場外徘徊。

然而，朝朝毫無懼意地突破了防線。她開心地跑過來，「粑粑早上好~」

霍欽握叉的手一頓，回應寡淡得多：「嗯。」

但是小孩兒的眼睛亮晶晶的，還在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霍欽：「……早安。」

朝朝如願以償，笑眼彎彎，燦然如初升的小太陽。

他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提醒道：

「洗漱完再吃早餐。」

霍欽的三餐一般是專人提供，由五星級以上酒店的大廚掌勺。

兒童早餐還置放在保溫箱中，不用擔心變涼。

朝朝軟軟地應聲，然後就跑上了樓。

衛生間里，她嫻熟地爬上馬桶蓋，雖然昨晚經歷過一次，系統再看還是提心弔膽，生怕朝朝腳底一滑就摔了下來。

朝朝踩在馬桶蓋上，努力前傾著，半個身子幾乎掛在了水池邊，才勉強能夠接到水。

下一秒，系統的烏鴉嘴靈驗了。朝朝腳尖踮在了凝結的水珠上，突然失去了平衡！

系統：「！！！」

眼瞅朝朝的腦袋就要狠狠地磕到堅硬的瓷面上，系統都要啟動緊急保護設置——

她的身體倏忽被凌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