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土皇帝
從李家出來，王霞準備找趙清然會和，繞著李家走了一圈都沒看到他的身影。
王霞不由得有點著急，會不會是在大門口等？這麼想著，王霞快步走向小區大門。
小區大門處只有門衛百無聊賴的坐著，依舊沒有他們的身影。
失落之情瀰漫心頭，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叫喊：「阿姨，我們在這裡。」
王霞回過頭去，趙清然背著趙舒出現在大門的斜對角處。
日光刺眼，熟悉的沉穩腳步越靠越近，那一刻時間彷佛緩下來，王霞的心也逐漸安定，正欲說點什麼，被趙舒打斷。
童音悅耳，帶著意思不可察的親密：「姨姨，我們來啦。」
王霞眉眼彎彎，笑看著走進的二人：「不好意思呀，久等了吧。」
「沒有」，趙清然低沉的聲音傳來，絲毫沒有久等的不耐，怕王霞多想，又急忙補充道：「正好我也有點事情處理。」
氣氛陡然上升，原本就燥熱的空氣更顯悶熱，王霞轉移話題：「那我們回去吧？」。
「好。」
原路返回，李老闆家在城東，回村子依舊要穿過城中心。
行至供銷社門口，此時已經不像上午人山人海的擁擠了，來往的客人屈指可數。
王霞對趙清然道：「我還忘了有樣東西沒買，等我片刻。」
猶豫片刻，趙清然緩緩回答：「行，那我在外面等你。」
原本他也想一起進去，但是想到上午售貨員那嫌惡的嘴臉，就心裡抗拒，約定在外面等王霞。
「阿姨，我也想進去看看，帶我一起唄」，最抗拒不了這種嬌滴滴的奶娃娃的撒嬌，簡直要命。
見趙清然沒有反對的意思，王霞笑呵呵的從他懷中接過趙舒。
趙舒一把摟過王霞的脖子，甚至抱著她嗅了嗅，最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對著趙舒的親近，王霞心裡更喜歡這小丫頭了。
王霞抱著趙舒重回童裝成衣鋪子，售貨員還是上午和趙清然爭執的人。
童裝成衣鋪子的銷量一直比不上其他櫃檯，這售貨員原本心裡就有氣，大多數人都是問問不買，自己還要費儘力氣招待，最後力氣花的最多，業績不如其他櫃檯。
售貨員看到有人往自己櫃檯來了，正準備打起精神招待，可看到王霞一身補丁衣服，撇撇嘴，心中不快，又是一個光看不買的。
「麻煩把那件黃色碎花的洋裝拿給我看看」
售貨員白了王霞一眼，沒好氣道：「你就這麼看吧，拿來拿去怪麻煩的。」
「你不拿給我，我怎麼知道布料好不好呢」，饒是王霞的好脾氣，此刻也帶上了一股怒火。
售貨員嘖了一聲，眼神直白的在王霞身上打量：「姑娘，就你這樣子，無論這衣服布料好壞你都穿不起吧。」
王霞的語氣冷硬，一股凌厲的氣勢由內而外的展開：「我穿得起穿不起，要你來界定嗎？現在我要求你把這件衣服拿下來我看看。」
看著陡然變化的王霞，售貨員閱人無數，她根據王霞身上的衣服料定王霞肯定買不起，於是硬著頭皮拒絕王霞合力的要求：「我看你就是穿不起，看了也白看。」
王霞怒極反笑，突然換上一張驚恐的表情看向售貨員：「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土皇帝，你說我穿不起我就該穿不起，你規定我穿什麼衣服我就該穿什麼衣服。」
對付這種人，越是不能反著她的話說，與其自證不如給她找問題。當前社會最怕階級化，只要讓她脫離民眾，一定是最誅心的懲罰。
聲音尖銳，不斷傳入周圍人耳中。
「你閉嘴」，售貨員的神色愈發緊張，張口想打斷王霞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完全概不過去。
售貨員臉色難看，她真的要被眼前的女人給搞死了，給她蓋了個這麼大的帽子。
吵鬧聲吸引來了正在巡查的領導，領導聽到「土皇帝」三個字也慌張起來，直接衝進人群。
「小同志，怎麼回事？」，領導直接略過不停解釋的售貨員，走到王霞身邊，低聲問道。
王霞一手抱著趙舒，一手不停抹眼淚，聽到領導的詢問，睜著一雙淚眼直直的對上領導。
語氣柔弱：「你是領導嗎？我是鄉下人，第一次進城，她規定我應該穿什麼衣服，我以為遇上了土皇帝，一時害怕……」
話語點到為止，鄉下人沒見過世面，規定該穿什麼衣服，這些詞夠領導遐想一番了。
再加上平時不少人對這售貨員的投訴，領導頓時明白了一切。
領導看向售貨員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審視和不悅，售貨員頓感坐立不安，焦急解釋道：「領導，不是這樣的……」，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她說不出具體內容，再次證實了王霞的話所言非虛。
「小同志這事我會解決，售貨員的態度有問題，我會讓她和你道歉」，話畢，領導朝售貨員遞了個眼神。
售貨員立馬朝王霞不停鞠躬：「同志，是我的問題，我這就給你把衣服拿下來」，言語帶上一絲討好，和之前咄咄逼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王霞收起眼淚，如願的拿到了那件黃色洋裝，低聲問懷中的趙舒：「阿舒，這件衣服喜歡嗎？」
「喜歡」，小小年紀的趙舒並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眼前這件好好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
軟軟的帶著喜悅的聲音傳入王霞耳中，王霞的聲音也染上幾分輕快，完全忽略了方才的不悅：「多少錢？」
見王霞沒有再針對「土皇帝」說事，領導和售貨員都長舒一口氣，也不是沒有顧客針對售貨員的語氣惱怒過，但從沒有像她這麼難纏過，直接一頂帽子壓得人喘不過氣。
售貨員急忙回答：「35塊」。
圍觀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就這麼一件小孩子的衣服，這麼貴？都購買幾十斤豬肉了，眾人紛紛搖頭。
王霞語氣爽快：「我要了。」
售貨員正準備將衣服重新掛上去，聽到王霞的話甚至以為自己幻聽了，再次確認道：「你要買這件？」
「不是」，王霞搖頭。
售貨員又惱怒起來，這人明顯耍猴呢，她一張臉漲的通紅，正要上前譏諷幾句，被領導直接按住。
王霞戲謔的看著售貨員的神色轉變，不急不慌的說道：「找身這小丫頭能穿的尺碼給我，我要了。」
售貨員的臉色猶如調色盤，又紅又綠，王霞看的差點笑出聲。
「快去」，售貨員沒有動作，愣在當場，領導不由得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