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大喬、顧雨
此外,他還見到了程知許,這個多年前就以為已經戰死沙場的兄弟。
哪怕後來暮挽將其中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但時隔多年再次重逢,顧風晚看著他如今孱弱的身體,和他彼此相擁,難受地說不出話來。
顧風晚和廖晨也都知道了暮挽悄悄離開的事情,她走了之後才來個先斬後奏,兩人俱是無奈又沒辦法。
本想派人前去保護,但壓根不知她如今行蹤何在,也怕因此引人注目,反而給她招致殺身之禍。
陸昭然聽到這件事後,忍不住嘲笑他。
「呀,你夫人怕是不要你了!她該不會是偷偷回去招駙馬了吧?」
顧風晚當即把他盔甲卸了,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死東西,這張嘴說話這麼不知好歹,怪不得沒一個女人看得上你!」
軍營里笑成一團,一場熱鬧結束之後,顧風晚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他用力攥緊手,只覺得一陣無力在指尖蔓延開來,那股久違的擔心,再次浮上了心頭。
程知許迎風咳嗽著,緩緩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笑得溫和,他的身側,大喬笑著歪頭,暖聲安慰。
「將軍莫要害怕,暮挽姑娘定然是個有謀略見識的,她既然願意單刀赴會,便是早已胸有成竹。」
「我們這次過來,還帶了個意想不到的人,將軍難道不想見見?」
顧風晚忽然反應了過來,心念一動,順著他們的目光往遠處看去,一身素衣的顧雨緩緩走了過來。
時隔許久,姐弟倆再次見面,身份早已今非昔比。
顧雨上下打量著他如今氣宇軒昂的樣子,鼻子酸澀得厲害,待到走至身前,心中忽然變身出了萬千感慨。
早些年的侯府是那樣的虎狼窩,讓姐弟二人同時庶出,能從那樣的地方爬出來實屬不易。
顧風晚拱手一笑,「二姐。」
這是姐姐太催淚,顧雨瞬間覺得,自己做過的一切事情都值得了。
她和大喬盈盈行禮,說的卻是道歉的話。
「我們當時處境不好,被那李盛折磨得幾乎想死,我原本已經生出了逃離的心思,可轉念一想,倒不如和顧姐姐留下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顧雨嘆息。
「我們忽然間殺了他,對你而言或許是一種變數,畢竟如今稱帝的人是太子李珩,他曾與你兄弟相稱,行事謀略上也比李盛不知高出多少。」
「但願你不會覺得頭疼和累贅,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顧風晚沒想到她們還來了道歉這一出,當即說明了原本的情況,自然也沒有怪罪她們的意思。
如果他早就知道姐姐的處境不好,肯定會率先出手援助,直接幫她解決掉李盛的。
縱然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顧風晚幼年時期喪母之後,也多虧了她的暗中扶持,才能一步步走下來。
他們兩個,同病相憐。
楚冀凌剛帶著征西舊部的人出去跑了一圈馬,回來看到軍營裡面多了幾個女子,立馬帶她們去安置下來。
說
到底,這邊漢子太多了,但她的征西舊部里,有一支新編的斥候營,都是女子。
自從楚老將軍離開京城之後,雖一直沒有來這邊的戰場幫忙,卻從來沒有半刻是閑著的。
他帶著家眷,找了個依山傍水的安全地方住下后,馬不停蹄地編出了這支斥候軍。
這些女子,是他從大山中挑出來的貧苦人家的女兒,個個吃苦耐勞,十分能幹再苦。再累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也正因此,在他的訓練下卓有成效,很快便被送來了正面的戰場。
此番若非有她們結合地形打探消息,知道了對方的糧草經過之地,給宴景深那邊遞了消息,短暫地佔據了通州,這場仗不會贏得這麼快,大大降低了損耗。
顧雨先跟她去了,她跟著程知許本就十分不方便,也沒道理在宴景深、陸昭然二人那裡住著,如今總算有了住處。
至於大喬,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她看了一眼程知許,在他頷首示意的目光下,打量了一圈四周,才開口詢問顧風晚。
「我想知道……漠北沈玉衡跟你來了嗎?」
提起這個人名,顧風晚當真是眼皮一跳,前段日子鬧得實在不愉快。
但顧風晚也知道大喬要找他做什麼,當即帶著兩人一起去尋他了。
程知許入京要救大喬的那一次,漠北得知之後,為了將逼迫皇權這出好戲徹底演好,沈玉衡親自派了人前去給李盛施壓。
結果大喬不願意回來,這個計
划因此耽擱了下來,但說到底,大喬身上依舊留著漠北尊貴的血統。
那年西域送大公主入京為質的時候,漠北的人就曾親自下江南,想尋回阿雲家的貴女,可惜無果。
大喬母親是阿雲浮和夫君唯一的孩子,他們一族的血液中都有種罕見的疾病,所以一直一代單傳。
到了如今,阿雲氏全族被李婉手刃之後,只剩下了大喬一個流落在外的獨苗。
她到了這裡之後,從陸昭然口中斷斷續續知道了自己的出身,以及阿雲家被覆滅的原因。
奇怪的是,心中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或許是因為從不覺得自己屬於那裡,對所謂的外祖家根本沒有什麼印象。
但她不得不見一次沈玉衡,問清楚血液里這種病的緣由,尋求破局之法。
程知許如今身子越發不好了,大喬問過大夫,哪怕是為他用上了天底下最好的葯,恐怕也難以支撐幾年。
逃離之後一路飄搖,大喬想,她也該敞開心扉,放下過去,真正過回自己的日子。
她讓過去盡數摒棄,大膽地直面自己的內心,想給程知許留下一丁半點的血脈。
她直接將此事對程知許說了出來,對方沉默著,很久都沒有說話。
到最後無聲相擁時,程知許才含著沙啞的嗓音道。
「我有私心,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我是願意的,可我又不捨得你吃這樣的苦。」
那時候的大喬溫和搖頭。
「沒有嫌棄一說,這對我而言也
不是吃苦。」
「我們是兩輪殘缺的圓月,合在一起,卻又好像同別的月亮沒什麼區別。」
他們彼此相互依偎取暖,成了對方最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