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眼線

「我昨日見到夫人買小娘的情景了……夫人要我做她的眼線，但我更想幫小娘你。」

二人顯然是同病相憐，但是這姑娘也太實心眼了，侯夫人交代的話就這樣說出來了。

小妙抬手拍拍她，「沒必要這樣，我也是夫人的人，咱們這樣開誠布公的最好不過了。」

蘭苕聞言也不為難了，笑著點了點頭。

蘭苕以前讀過書，略微識得幾個字，家裡出了事，只剩下孤身一人，這才被買來賣去為奴，也因為識字才被撥來照顧小妙，許多事情都要她打點著，小妙讓蘭苕拿了冊子登記上剛剛梁氏送來的東西，自己站在了門口廊沿下。

院內寥落，小小的一片地方顯然是剛收拾過，地上還有殘餘的泥土痕迹，院子都是簡單翻新后的樣子，想必以前這裡只是雜草叢生的倉庫，土砌的牆頭上都長了樹，不太好除去，還留了一截在那。

大門對著中央的堂屋，這一間偌大的屋子左側安置了床榻，右側堆了些七零八落的舊柜子，卻比小妙以前住的稻草塌地方好多了，起碼能遮風擋雨。

蘭苕走來，把冊子遞給她，忍不住開口。

「小娘，其實如果你昨日一走了之，侯夫人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她不是那種陰狠之人。」

是啊，小妙又何嘗不知。

她迎著風笑了笑，鼻尖縈繞的儘是陌生氣息，望著牆角那株蒙塵的桂花樹，有些出神。

「或許對我而言，侯府的妾算是最

好的出路了。」

她沒有戶籍，嫁給正常人家絕不可能，侯府卻可以對官府說句話就解決這件事，她又是下九流的叫花子出身，身邊多是別人眼中不三不四的人。

所以那錠金子砸來的時候，小妙甚至在竊喜，她把金子換了碎銀子，自己留著一點傍身，剩下悉數給了城隍廟裡那些把她養大的人，那已經是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見不到的數目。

恩情已還，她要在這裡尋找一條不同的路。

昨夜與她而言，是豁出一切的自斷後路，無畏無懼，亦不後悔。

天空一身悶雷，眼看著又要下雨，廚房的早膳總算是送了過來，清粥饅頭配小菜，小娘的標配，吃得飽就能過的美滋滋。

吃完碗筷撤走，小妙還在和蘭苕一起收拾屋子擺件，聽著她談起一些高門秘辛，可謂比話本精彩數十倍，正起勁的時候，門口忽然來了人傳話。

「小娘，夫人叫你過去問話，有事情要吩咐。」

不是才吩咐過？小妙疑惑了一下，門口那人已經離開，都沒看清楚是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賬冊本子，讓蘭苕收好之後才過去。

剛出院子沒走幾步，迎面就遇上了歸來的顧風晚，他瞧了小妙一眼，腳步沒停，卻被人硬生生叫住。

「侯爺。」

梁霜從小徑走來，手裡提著糕點盒子，「侯爺，我給姑姑帶了果子去，回來時她也賜了些宮裡的糕點，您鮮少回來，也很少吃到，特地拿給侯爺嘗

嘗。」

顧風晚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我消化不了如此珍饈，也吃不慣甜膩糕點。」

他轉身又要走，梁霜只能僵著臉笑了一下，「侯爺，妾只是想……」